第113章 初冬的濱海路
吃晚飯的時候說的都是明天婚禮的事,吃完後五個人分成兩撥順著濱海大道走著,剛走了一段王濱城故意拽了一下柳巷,於是倆人落在了後麵,等李娜她們走遠倆人找了一條木椅坐下,對麵就是大海。
十一月下旬的煙海也已進入冬季,但還不算太冷,大海還是一如既往的湛藍,沒有了遊客的海灘雖然不夠熱鬧但卻回歸了自然的屬性,終於與大海融為一體。
柳巷突然想起了何嫣,接著又想起了高陽,何嫣是從這裏走的,而高陽還在這裏,這片大海似乎與自己有太多牽連,理又理不清,剪還剪不斷。
見柳巷望著大海出神,王濱城輕聲問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你指什麽?”
“拍片的事。”
“我還是不想和田家合作。”
“你給我個理由。”
柳巷給不出理由,感情的事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說出來也隻能是徒增煩惱。
“如果你說不出來那就是沒有理由,你拒絕都是自己的假設,可能有時候你想的正好與事實相反,就像這大海,你以為天空是藍的所以它才是藍的,其實是因為它是藍的因此我們看到的天空才是藍的。”
王濱城像個哲學家,但這種類比的哲學如果在你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時它就像黑暗中的一點燭光,讓你有了方向,還像烏雲蔽日的天空從雲縫裏透出的一縷陽光,讓你感受到了希望,柳巷一下子明白了所有的焦慮其實都是自己的心結,自己一直怕的隻是自己,不是別人。
“你念過大學吧?”柳巷側過頭,問王濱城。
“念過,人民大學新聞係,後來去了日本,在那裏遇到的我的前妻,再後來結婚生女,再後來我就回來了,就是你今天看到的樣子。”
原來王濱城真是高材生,柳巷有種肅然起敬的感覺,但不知道他為什麽回國,婚姻又為何如此不幸,這些可能都涉及到**他沒法直接問出來,所以隻是說:“其實你可以生活得更好。”
王濱城搖搖頭,說道:“如果突然有一天你發現自己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時你會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行屍走肉,那種悲哀的心情讓你瞬間崩潰,國內的很多理念,先進的不及日本,傳統文化的保留也不及日本,甚至已經被一脈相承的韓國和新加坡遠遠地拋在了後麵,但我覺得自己找到了根,做的一切都有了金錢之外的意義,這種享受是在國外沒有的,可能也是沒出過國的人永遠也感受不到的。”
柳巷沒出過國,但他能感受到,這種情結你可以叫它狹隘的民族主義,但也就是這種理念讓一輩一輩飄洋在外的華人葉落歸根,讓中華民族具有自己的民族特點,而不是被曆史的長河湮滅,成為曆史的一頁。
“你對娜姐是真心的嗎?”柳巷又問,李娜沒念過大學,更沒出過國,他怕兩人的差距太大,不知道是不是王濱城隻為打發精神上的空虛而做的權宜之計。
“我對每一段感情都是認真和負責的,當你為不同的理念爭吵時你會覺得理念是天大的事,當理念趨同時學曆和經曆不是問題,真心就變成了天大的事,所以請你放心,我是真心的。”
王濱城的前句話說的是他和他的前妻,後句話說的是他和李娜,柳巷覺得也說出了自己,認真自己始終沒做到,負責正在學,那麽真心呢,自己到底對誰真心?
如果說出來自己一定會說是高陽和高歡,那麽何嫣呢,自己又為何總是割舍不下,還有陳佳寧,想到她時也會心痛,田思思自己也喜歡,隻是不敢靠得太近,在泰山時自己曾經心潮澎拜過,在聊齋宮時更是恨不得摟著她不鬆手,田思思在顫的同時自己也在顫,為什麽會這樣?
當你的心分成八瓣的時候你還敢說自己是真心的麽?
“這怎麽說著說著說我身上來了,如果你實在不想和田家合作我再想想辦法,煙海還有一些有實力的企業,我挨家去拜訪拜訪。”王濱城說。
柳巷收回思緒,這種求爺爺告奶奶的方法成功率幾乎為零,這不是小數目,誰也不想一千多萬打水漂玩,所以他搖了搖頭,說道:“我想通了,明天要是有機會我和曾美談談,要是能行是最好不過了。”
王濱城也知道這是最切實可行的辦法,說到底這是有田思思這條線牽著,否則恐怕連人家的門都進不去,還談什麽合作,心裏的一塊石頭落地王濱城也輕鬆起來,笑道:“要是田思思真有那意思怎麽辦?”
“你不是說了麽,是海藍我們看到的天空才是藍的,不要總認為天空就是藍的,所以
……”
“所以我們也不要妄自猜度,更不要自以為是。”王濱城接道。
大概其就是這意思,柳巷笑笑,和王濱城談話真的很輕鬆,他能想到你心裏去,可能和他的閱曆有關。
“但我還是要妄自猜度一件事,也是給你提個醒。”王濱城又說。
“哦,你說。”
“李貝。”
柳巷也不是傻子,他隻是不願意去想,對他來說不管李貝是怎麽想的與他無關,他與她就是同事加合作的關係,隻要把活幹好他不會管她任何事,即使與自己有關的也盡量淡化,以免影響彼此的關係。
“李貝喜歡你。”王濱城又說了一句。
柳巷心裏有把尺子,李貝和何嫣不同,他見何嫣會激動,對李貝連喜歡都談不上,甚至還有點厭惡,厭惡的不是別的,是她的紋身,那隻黑蝴蝶,他始終不知道“蝶舞”是什麽,但給他的感覺不是翩翩起舞的蝴蝶,而是撲火的飛蛾,他也說不出來為什麽,就是感覺。
“我也能看出來你不喜歡她,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李貝這個女人,你要小心!”
王濱城把最後的“小心”兩個字咬得很重,說得柳巷心裏也是“咯噔”一下,她才十九,難道還能把自己怎麽樣,再說這段日子他沒發覺李貝有什麽異常,工作很賣力,對自己也挺關心,除此之外也就是今天說了點曖昧的話,平時並沒有過,或許是話趕話趕到那了,後來她不也是沒說什麽嗎,也許王濱城多心了。
見柳巷沒搭言,王濱城也有些尷尬,又說:“但願我錯了,你要是有興趣還是應該多了解了解她,或許能看到你平時看不到的東西。”
柳巷沒這興趣,自己知道她有個當省委副書記的舅舅,至於孫什麽的是不是她對象,她有多少追求者,甚至那隻黑蝴蝶代表什麽他統統的沒興趣,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哪有閑心了解她?
雖說煙海不冷倆人坐了這麽長時間也感到了有些涼意,於是都站了起來,這時李娜、李貝和小賈折了回來,離挺遠李娜就喊:“你倆還沒嘮完那,天都黑了。”
現在天比以前短了很多,遠處已經現出點點漁火,那是漁船在返航。
“嘮完了,你們走了挺遠?”柳巷一邊走到大路上一邊問道。
“你說我們都走到哪裏了?”李貝微笑著問。
“哪裏?”
“那天遇到流氓的那段路,剛才我還給娜姐講那天的事,嚇得她四下看,看還有沒有流氓了。”李貝笑了起來。
天涼了以後濱海大道的行人明顯比夏天時少了很多,現在幾乎已經沒人了,流氓也怕冷,所以李貝才會笑話李娜。
王濱城也不知道發生過這事,等柳巷講完後他也吃了一驚,他就是煙海人,這樣的事還真不多。
“這麽說那天小賈挺勇敢?”王濱城笑道。
“比我強多了,再練練做個保鏢不錯。”柳巷說。
“我才不當保鏢……”小賈嘟囔道。
“那你想做什麽?”李貝問。
小賈不說話,在他心裏保鏢就是下人,他想做人上人,能讓美女投懷送抱的人上人,這樣的美女已經越來越多,他相信他有機會。
小賈很卑微,沒人管他是怎麽想的,李貝也不往下問了,反過來問柳巷:“你和老王大哥都聊什麽了?”
按照年齡王濱城可以當她的父輩,李貝是隨著李娜叫的,她管李娜叫娜姐。
“沒什麽,還是電視劇的事。”柳巷說。
“有眉目了麽?”李娜問。
“有點了,明天我找機會和曾美聊聊。”
“曾美是誰?”
這裏可能除了柳巷都不知道田思思的媽叫曾美,所以柳巷一愣之後解釋道:“就是田思思的媽。”
“這樣呀,那還找什麽機會,明天我給你安排。”李娜說。
“可勞駕不起你,明天你是新娘子。”柳巷笑道。
“這有什麽,我讓接待的人把你倆安排一桌就完了,原先的打算是你是證婚人,和濱城他們台裏的領導一座,她算娘家人,和女眷們一桌,隻要你不挑我就給你倆安排一桌,方便說話。”
柳巷求之不得,和台裏領導在一桌又得喝酒又得寒暄的,他煩這個,覺得太假,還不如和女眷一桌,沒人逼你喝酒,還能吃飽,那麽虛的東西他向來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