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煮茶談天下
酒是沒喝,不過這話沒少說,高山讓柳巷坐到他身邊握著他的手,算是原諒了他,不過他誇一句柳時倫罵一句,柳巷隻有聽著,不論誇還是罵,滿滿的都是愛,雖然有遺憾主旋律卻沒變,高山也沒變,隻不過如今他和柳時倫一樣,也管不了了。
這邊連誇再罵,那邊卻是比美鬥俏,黃淑珍、宋瑜和曾美挨個的拉著五女左看右看,互相比著,這是何嫣和陳佳寧的媽沒來,來的話夠一場擂台賽了。
好不容易這邊告一段落,高山和宋瑜叮囑了兩個女兒幾句要回去,曾美也是,柳時倫和黃淑珍挽留不住,也隻好陪他們一起出來,柳巷和五女都送出來後曾美才想起來還有田野,柳巷急忙跑回來一看,田野已經趴下了。
“怎麽回事?”柳巷問鄭景升,除了田野那幾個人都沒事。
“他叫囂,讓我們幾個給灌趴下了。”鄭景升指了指田野說道。
鄭景升剛說完田野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嘴裏嚷著“沒事”,“還要喝”之類含糊不清的話。
“可真有你們的……”柳巷拿手指點著幾人,田野算是客,哪能這麽對待客人,但他也隻能說鄭景升:“思思知道了放不過你!”說完架起田野往樓下走。
田野將近一米九的個子,比柳巷高出不少,柳巷以為架他會很費勁,但沒想到越來越輕,到樓梯口時柳巷突然對田野說:“你沒醉吧?”
“本來就沒醉。”田野嘿嘿笑了一聲,直起腰來,但手臂還搭在柳巷的肩上,並沒有放下來。
“你幹嘛裝醉?”柳巷不解。
“我看你們這幾個小子的人品怎麽樣,有沒有能當我妹夫的人。”
聽田野的話茬還不知道隋風在追求田思思,柳巷笑道:“那你看出什麽來了?”
“我看還是你比較不錯,要不你做我妹夫得了。”
柳巷也不知道田野究竟知道多少,是裝醉還是真醉了,也不敢再搭言,臨到上車時田野還對他擠了一下眼睛,這更讓柳巷疑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王宛平走後葛鐵英和隋風也走了,家在盛陽的各自回家,王濱城和李娜沒走,何嫣也留了下來,六個女人住到了對麵,柳巷則和王濱城回到了自己家。
王濱城被楊明輝退回去後倆人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見麵了,柳巷把沒舍得喝的“大紅袍”拿了出來,泡好後和王濱城閑聊起來。
“我回去後去拜訪了羅台,和他聊了一下午,受益頗多。”王濱城說。
羅景坤已經到任,但王濱城還習慣地稱他為“羅台”,其實應該叫“羅副書記”。
“哦,他說了什麽?”柳巷問。
“一些不能公開說的話也說了,我聽出來他是想讓我傳話給你,所以今天借這個機會我就沒走。”
原來還有這個原因,柳巷有些感動,從羅景坤走後他沒和他聯係過,有些東西放在心裏就好,說出來反而顯得虛假。
“羅台說,其實他走還有更深層的原因,就是省裏要發生人事變動,在這個大背景下總有些人要鋪好路的,眼下的這種局勢不會長久,形勢一變都會跟著變。”
柳巷對政治不感興趣但不是不懂,他能猜出來羅景坤說的這人是誰,八年後他是轟動全國的一起政治事件的主角,現在是盛東省的省長。
“他的意思是說,讓我等?”柳巷問。
“應該是這樣,怕你心灰意冷跑別的台去了。”王濱城笑道。
“楊明輝也會走?”
“差不多,要不他為什麽那麽著急,氣都不喘就改革改革的,我和王總監和錢總監都嘮了,現在的盛東台快變成民營電視台了,這種情況也堅持不了多久,收視率下滑嚴重,什麽錢也沒有,工作人員根本沒有積極性,能堅持一年都算長的。”
《暗算》的地麵播放已經開始,盛陽台和煙海台這段的收視率都比盛東台高,雖然基數不一樣但從另一方麵也證明了盛東台確實在走下坡路,匆忙上馬的《劉老根大舞台》並沒有引起什麽反響,《萬家歡笑》倒是捧紅了一幫“趙家班”的弟子,但缺乏底蘊的東西不論是人還是節目就算能博得一笑卻終究難登大雅之堂。
柳巷不相信楊明輝不明白這個道理,即使原先不明白現在也應該明白了幾分,但他並沒有要修正的意思,剛才吃飯的時候王運昌和錢繼還說《馬大帥》的首播也是大年初二,正好和《暗算》的衛視首播撞臉,他這要是幹嘛,真以為《馬大帥》能拚得過《暗算》?
有些東西不經過時間的檢驗是無法了解真相的,羅景坤也隻是猜到了其一沒有猜到其二,等楊明輝隻用了半年時間就高升中央台的副台長時大家才恍然大悟,並不是他與領導有多大的關係,隻是利用了人事變動的影響,但穿針引線的人必然要有,所以他根本沒拿收視率什麽的當回事,他要的是政治上的影響,並不是民間的。
“你是不是有去其他台的打算?”王濱城問柳巷。
這個想法有過,所以柳巷點點頭。
“羅台和我分析了眼前的形勢,他認為你還是不要走的好,你看現在的形勢。”王濱城說著把茶幾上的一隻空茶杯拿了下來,倒扣在茶幾的一角,說道:“這是華南,有廣東台坐鎮,祁禎祥在那裏。”接著拿起另一隻茶杯扣在它的右上:“這是中部,老大湖南,不止有劉瀾江還有一幫人才,他們也正在著手內部改革,公司化經營,空間很大但人事關係複雜,你去了一定遭到排擠。”
第三隻茶杯王濱城扣到了右邊,說:“這是東部,大台最多經濟實力最強,但競爭也最激烈,何嫣這麽好的主持人去了也無用武之地就是例子,他們招賢納士更多的不是人盡其才,是圈禁,防止其他台超越,再有就是這裏,北京。”
第四隻茶杯王濱城扣在了上邊,指著茶杯說道:“在中央台的陰影裏北京想出頭很難,如果達到一定程度必定會遭到中央台的打壓,一山不容二虎,所以他隻能永遠做小弟,就像天津總跟著北京屁股後麵跑一樣,刨去這些就剩下了西部和東北。”
王濱城直起腰,用右手在西部畫了一個圈,說道:“這塊地域麵積很大,但經濟相對落後,你做節目可以不為錢,但沒錢是做不成的,所以這塊也不適合你,那就隻剩下東北了。”
用雙手畫了一個東北的區域之後王濱城又說:“東北,還可以輻射到內蒙,地域足夠人口也超過了一億,黑龍江太偏遠,吉林的觀念相對落後,盛東前可以出關與北京、天津交鋒,後有退路,如果不行還可以從內蒙迂回先占據山西和河北,把北京和天津包在裏麵,然後拿下山東和河南,如果黃河以北盡在囊中那就有力量與那三塊勢力隔江對峙,再有機會就可以跨過江去,願意怎麽打就看你的了。”
王濱城的這一通演講柳巷感到熟悉,笑道:“我怎麽感覺你在說解放戰爭?”
王濱城還真沒往上聯係,頓了一下也笑道:“是有點像,三大戰役麽,但這是我和羅台聊的時候咱倆共同的觀點,盛東對你很適合,隻不過你需要等待時機,羅台很看好你,我也是,你要是沒這抱負算我白說。”
柳巷有這抱負,但衛星信號畢竟不是真槍實彈,打下就打下了,所以對王濱城說的這套戰法他有不同意見,拿起北京的這隻茶杯後他說:“其實這裏有劣勢也有優勢,還記得我們說過‘官渡之戰’麽?”
“記得。”王濱城點頭。
“《中國麥霸》失敗後我重新讀起了《三國》,看的當中我有這麽個體會,‘官渡之戰’表麵看起來是贏在‘奇襲烏巢’,其實是贏在‘挾天子以令諸侯’,它最有這個優勢。”
“你想去北京?”王濱城驚訝地問。
“原來有這個想法,剛才聽你一說不想去了,但這個‘天子’還是要‘挾’。”
王濱城沒聽懂,“天子”指的是中央電視台應該沒錯,但它還沒落難到地位不保的地步,哪來的“挾”一說?
“我要拍《金婚》你知道吧?”柳巷又說。
“知道,不是和王宛平剛簽完協議麽?”
“簽協議的時候我還在想和哪個電視台合作合適,剛才你這麽一點撥我決定了找中央台,此外我還會和他們合作別的節目,但我不會加盟。”
這越說越亂,王濱城的思維也跟不上了,他擺著雙手讓柳巷說明白些。
“你剛才說的那些,關於局勢的分析,我都認同,我暫時不會去任何一家電視台,但總等不是辦法,你覺不覺得現在的形勢有點像東漢末年?”
又回到了《三國》上,其實從《中國麥霸》敗北的時候柳巷就想,為什麽老讓別人牽著鼻子走,你想打二戰我就得陪著你玩‘敦刻爾克’,還得逃亡,我也可以引導局勢然後玩自己的戰法,所以他才重拾《三國》讀了起來,這一讀還真有收獲,他感覺現在的局勢很像東漢末年,中央台看似強大其實已經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在地方台的各類綜藝節目如雨後春筍般湧出來的情況下收視率嚴重下滑,各個頻道開始各自為戰尋求出路。
《綜藝大觀》窮途末路,《幸運52》風光不再,《開心辭典》即使挪到一套也無法挽回頹勢,《夢想劇場》等勉強存活,尋求出路的同時卻創意缺乏,新開播的《非常6+1》不論從形式還是內容都稱不上上品,內耗嚴重資源不能共享是中央台的最大弊端。
這個弊端背後必然是權利和效益的再平衡和再分配,猶如何進和“十常侍”的對壘和博弈一樣,自己要做的不是幫何進或者“十常侍”,而是讓局麵快速轉化定型,這樣勢必影響整個綜藝節目的發展,“挾”的要義就在這裏。
如果柳巷不是被迫辭職閑賦在家,他不會重拾《三國》,也不會打中央台的主意,羅景坤說得對,王運昌逼出了一個《超級女生》,楊明輝逼出了一個“綜藝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