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夢想

中午的飯局除了王運昌其餘都是台長、副台長,因為主要是宴請愛靜、金習峰和胡瓶,所以除了柳巷外其餘人都沒資格參加,因為下午還要錄製所以也沒喝酒,圍繞的話題主要是上午發生的事,特別是那個‘女’孩子提出的流行音樂與京劇的問題。

吃完飯後三位評委要休息一會兒,兩點開始下午場,趁這個空檔羅景坤把柳巷找到了辦公室,問他對播出怎麽打算的。

柳巷知道羅景坤是害怕出問題,娛樂的東西好像一和路線、方向等敏感問題沾上邊就會被置於風口‘浪’尖,下場往往很慘,那首《鄉戀》若不是得到中央高層的首肯也會胎死腹中,中國的流行歌曲說不定還會往後推上幾年,然而民眾的需求閘‘門’一旦打開將沒有力量能阻止,所以柳巷力爭原樣播出,他想冒這個險。

羅景坤思前想後還是覺得要穩妥,於是他要求柳巷把這段掐了,不許播出,對於柳巷的其他要求他沒有意見,有效果引起社會關注是好事,但他不想丟了烏紗帽。

下午的錄製還算平穩,除了胡瓶一貫的毒舌外沒再發生大的意外,其中的第一百三十三號選手還獲得了他的首次讚揚,柳巷查閱資料知道這個選手叫王琪,二十二歲,盛陽人,可職業一欄空缺,不知道是不是學生。

王琪是單眼皮‘女’生,歌聲有股磁‘性’,個子很高膚‘色’是小麥‘色’,柳巷也覺得這個王琪唱得很好,有發展前途。

有了上午的經驗下午何嫣明顯加快了進度,有時評委不疼不癢的話說到一半就被她打斷了,所以盡管下午是九十人,五點剛過就結束了,差不多兩分鍾一個。

說了一天的話三個評委也很累,柳巷和他們商量了一下,明天休息一天,後來是星期六,還是九點開始,星期天也是,連續做兩天之後再說,三個評委也都同意,胡瓶甚至說這個節目太刺‘激’了,不給錢他都幹,雖然柳巷偷‘摸’告訴他把他的報酬提高了,和愛靜與金習峰一樣,都是一天一萬。

這麽高的報酬柳巷對他們隻有一個要求:公正,他怕他們接受了某些人的賄賂有失公允,雖然現在不會有,但以後肯定會有的。

計劃又變,柳巷給其餘九人開了個短會後讓他們明天也休息一天,後天開工,其餘人都走後何嫣問柳巷怎麽又變了,明天他做什麽?

“明天我做剪輯,晚上放一期,正好是周末,看看反響。”柳巷說。

“那明天的選手怎麽辦?”

“中午的時候我就告訴她們改了,改後天了。”

“那時你就決定播了?”

“嗯,中午羅台也找我嘮了,他同意。”

“同意都播出?”

“那個四十九號他讓掐掉。”

“我也這麽認為。”

“我打算播。”柳巷看著何嫣說道。

“你不想好了,會被口水淹死的,我讚成羅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倒是希望口水來得越多越好,沒人罵就沒有話題,今天胡瓶給我上了一課。”

“你說胡瓶是故意的?”

“現在肯定不是,現在是習慣了。”

“所以出名了?”

“這回會更加出名。”

“再怎麽出名也當不了歌星。”

“是呀,就像我再怎麽出名也不可能比你出名一樣,‘露’臉的事都給你們。”

“看你酸的,要不你也主持得了,一男一‘女’搭配還好。”

“免了,我的理想是綜藝之王,不是名嘴。”

“綜藝之王?”何嫣瞪大了眼睛問道,她的眼睛本來就大,這一瞪更大了,明亮得很。

“嗯,綜藝之王。”柳巷很肯定地答道,他已經看到了曙光。

何嫣也相信柳巷可以做到,他不拘一格,點子頻出,能在‘亂’糟糟的頭緒裏理出最重要的主線,思路清晰後就會去做,隻是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捋清自己感情的思路,所以她決定再等等看,等他捋清後付諸行動的一天。

“你還記得那天你領我去市府廣場唱歌麽?”何嫣問。

“記得啊,我還欠你二百塊錢呢。”柳巷笑道。

“那你今天請我吃飯,然後晚上我還到廣場唱歌好不好?”

“吃飯行,唱歌就免了吧,學生都沒走,我還得回來,資料表還得收。”

“那我們去看一會你就回來。”

“這行,走!”

柳巷也‘挺’高興,忙活了幾天總算有點成果了,他也想放鬆一下。

倆人簡單吃了口飯,柳巷也沒喝酒,然後又一起來到市府廣場。

幾天沒來市府廣場又比以前熱鬧多了,卡拉OK的攤子多達七八個,每個攤前都圍了很多人,歌聲此起彼伏,人群不時爆發出掌聲。

當初那個擺攤的小夥子還在,而且就在老地方,柳巷和何嫣剛一擠進來就被他發現了,他連忙過來熱情地打著招呼,然後問柳巷和何嫣要不要唱歌,免費。

“歌就不唱了,一會還有事,生意怎麽樣?”柳巷問。

“那還用說,你看這人,沒一刻閑著的,現在每首歌都漲到三塊了還不夠唱,都是你們那個節目給鬧的,不少到我這練歌來了。”小夥子嘿嘿笑道。

“還練膽來了。”柳巷笑道。

“對,要的就是這氣氛,不少點歌的我DVD裏沒有她們讓我趕緊買,說在家練不出來。”

說完小夥子一‘門’邀請何嫣和柳巷唱,倆人急忙跑了,見這小夥子還知道《超級‘女’生》是柳巷辦的何嫣打趣道:“你這無名英雄給他們帶來不少效益,應該給你分點。”

“他們賺的少,我要分應該分歌廳的,他們掙的多。”

“肯定爆滿,我發現這兩天路邊有不少裝修‘門’店的,看樣子像歌廳,這生意人真‘精’明,看到商機就往裏鑽。”

“你也可以開一間,不會賠的。”

“我才不呢,你怎麽不開?”

“我不賺小錢,我要賺大錢。”

“賣鴉片呀?”

“賣你,還賣鴉片呢,犯法的事咱不幹。”

“賣我你就不犯法?”

“你不賣我就不錯了,還我賣你?”

“我那麽可怕麽?”

“開玩笑了,我要回去了,你送我。”

“自己走回去吧,我沒那工夫。”

何嫣說完真的自己開車走了,扔下柳巷茫然地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了什麽,他發現何嫣越來越愛挑理,有時就是莫須有,總曲解自己的意思。

回到電視台後柳巷發現今天報名的人又少了,隻有一百多人,他相信這種情況很快就會改觀的,明天的剪輯一定要剪輯好,讓大家看到一個眼前一亮的選秀節目。

第二天下起了雨,雖不大但在外麵報名已經不可能了,於是學生們挪到了小會議室。

剪輯和後期製作做了多半天,忙完和安排完播出時間已經下午三點了,柳巷去小會議室看了看,冒雨報名的幾乎沒有,學生們橫躺豎臥地在會議室裏,有的已經睡著了。

辦公室裏也差不多,張和順早搬到別的屋辦公去了,五個‘女’孩子睡了四個,隻有陳佳寧杵著腮幫子往窗外看著,看外麵淅瀝瀝的小雨。

柳巷和她說話嚇了陳佳寧一跳,她見是柳巷不好意思地說道:“出神了。”

“想什麽呢?”

“沒想什麽。”

“沒想什麽那麽出神,雨有那麽好看?”柳巷笑道。

“我在想我的歌。”陳佳寧又擺‘弄’起衣角來。

“《一樣的月光》?”柳巷問,她前天唱的是這首,報名報的也是這首。

陳佳寧點點頭。

“別有壓力,該怎麽唱怎麽唱,但你這個樣子不行,要大大方方地唱,起碼要看人唱。”

“我沒那麽唱過,不敢看。”陳佳寧鼓起勇氣抬頭看著柳巷說道。

“這沒關係,你們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沒上過舞台,練練就好了,我看有不少人在廣場上唱,就是練這個。”

陳佳寧呼了一口氣,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道:“我沒有錢。”

柳巷有些吃驚,沒有錢?三塊錢都沒有?她們時常出去商演或者做工,就像這次給自己幹活,雖說學校不會都給她們但總會給一點,要說三塊錢都沒有那就太不可思議了。

可能看出柳巷的疑問,陳佳寧不再膽怯,說道:“兩年前我爸去世了,我媽改嫁了,繼父不認我,和我媽媽走了,學校看我可憐和我簽了七年的協議,學校供我畢業,但我畢業後要給學校打工五年,不收報酬,所以我一分錢也沒有。”

柳巷聽得是目瞪口呆,天下還有這麽離奇的事,一是狠心的媽媽,二是沒有人‘性’的繼父,三是匪夷所思的學校,但對學校也不能說他剝削,藝校的學費很貴,他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一下子柳巷好像理解了陳佳寧為什麽要唱《一樣的月光》,為什麽她的歌聲裏有淡淡的憂傷,是不是像歌詞中寫的那樣:是我們改變了世界還是世界改變了我和你,誰能告訴我?

鼻子一陣酸楚,柳巷問道:“你們通知下完了麽?”

“下完了,明天的一百五十人,後天的沒下。”

“那好,我正好也沒事,我領你去歌廳。”

“可是外麵下雨?”

“這點雨怕什麽,我們打車,走!”說著柳巷拉起陳佳寧的手就往外走,陳佳寧停了一下問:“我得和她們打聲招呼吧?”她指的是還在睡覺的四個同學。

“不用,八點之前我就給你送回來。”

因為播出的時間定在八點半,所以柳巷要在八點之前趕回來,然後回家。

陳佳寧放心了,跟著柳巷往外走,但出‘門’時把手掙開了,還告訴柳巷:“你先走,我在你後麵。”

剛才一‘激’動柳巷才有些情不自禁,現在也明白過來了,於是一個人先下電梯,等倆人一前一後走出樓時才想起來都沒帶傘,柳巷看了陳佳寧一眼,見她也沒有再回去取傘的意思於是自己跑了出來冒雨打車,他本想等打著車了再喊陳佳寧上來,可雖知陳佳寧隨後也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