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象牙塔的裏外
二十進十的晉級賽在周四的下午照常進行,這次選手演唱的水平不僅提高了很多,類型也豐富多彩起來,有一個叫牛蘭的選手唱的居然是民歌《珠穆朗瑪》。
這是雙方點評嘉賓‘交’鋒最厲害的一次,秦芳儀與另一位盛東省音協副主席戚風做為學院派的代表對牛蘭的演唱大加讚美,並站起來給牛蘭拉票,而另一方流行派的代表盛陽廣播電台流行音樂節目的監製吳大友和獲得第六屆中國青年大獎賽通俗組金獎的啟迪則表示反對,認為這樣的歌根本無法流行起來,並不符合全民娛樂的理念。
“為什麽不能流行起來,難道不好聽?”秦芳儀問。
“好聽,但這樣的歌有幾個人能唱了,差不多是E調了吧?”吳大友反駁。
“還沒到,是降E,要不我給你們唱唱?”戚風說道。
“免了,我知道你的功底,但我相信這裏的除了你和秦教授再沒有第三個人能唱上去吧?”啟迪說。
“這不是牛蘭剛唱上去了嗎,怎麽沒有?”秦芳儀抓到了啟迪說話的漏‘洞’。
“我說的是觀眾。”啟迪補充。
“這我不知道,但如果我們民族自己的東西都被遺棄那舉辦這個比賽還有什麽意義,就為了唱港台歌曲?”戚風說。
“也不能這樣說,能流行起來的東西都是有原因的,也是有生命力的。”吳大友說。
“那麽我請問,哪一首民歌不是口口相傳流傳了百年甚至上千年的,難道這不叫生命力?”戚風據理力爭。
“照你這麽說最早的民歌應該算是《詩經》吧,怎麽沒聽見有人唱?”啟迪問。
“《在水一方》不是嗎,連瓊瑤阿姨都不否認。”戚風說道,他歲數並不大,叫瓊瑤阿姨也沒錯。
“那是民歌麽,那不是流行歌曲嗎?”吳大友反問。
眼見一場點評轉眼變成了辯論賽,李貝也沒打斷,還聽得津津有味,其實柳巷和觀眾也是,但他知道這樣的話題就算辯論到晚上也不會有結果,民族的東西是魂,流行的因素是軀體,魂需要依附,身體也需要‘精’神支撐,兩者已經融合在一起,分不開的。
不過這場辯論給柳巷最大的啟示是:給民族的東西賦予更多的流行元素,讓流行的東西更多地體現我們民族的‘精’神,就像這兩派,也需要融合,《那片海》為什麽能引起共鳴,堅守本就是我們中華民族的一種‘精’神,所以才有了七夕節,才有了銀河的傳說。
李貝在柳巷示意前終於打斷了雙方的辯論,並說都有道理,看觀眾是怎麽想的,觀眾的想法是待定,因為他們既喜歡聽又唱不上去,也糾結。
盛陽的條件要比煙海好些,柳巷對大眾評委手中的表決器也進行了改進,功能很全,可以進行多種選擇,但造價也不菲,柳巷是自掏腰包,因為他還想著來年。
安韻和王琪順利過關,‘波’瀾不驚,陳佳寧唱的是《在轉彎的地方等你》,一首蘇芮的歌,算算年頭有差不多二十年了,這首傳唱度不算很高的歌陳佳寧演繹的很完美,歌中的那種堅定和無奈‘交’融,希望與‘迷’惘同在的感覺就像她曾經有過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情,而且還在延續……
我在生命的轉彎等你
過去像一場地震的崩景
進行以後,留下一片空虛
即使明天,不知道是否有你與我同行
……
什麽樣的愛情
值得無悔的付出自己
當生命到了轉彎的地方
讓我順手想你
……
曲風的轉變也讓陳佳寧變得似乎比以前勇敢和自信了,她不再像前兩場似的,一直看著柳巷的方向,雖然偶爾一睹柳巷也知道她並不是看向自己,雖說少許有些落寞但更多的是為她高興,不知道她為何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或許歌曲能影響人,也許歌曲本就是人演唱的,有原唱者的靈魂在裏麵,不論哪樣,顯然陳佳寧找對了歌路,或許她骨子裏就和蘇芮一樣,除了勇敢和自信,還有些倔強。
陳佳寧的晉級毫無爭議,也獲得了這場晉級賽的最高票,一百二十個大眾評委的一百一十一票。
照這個唱法唱下去,柳巷覺得陳佳寧有可能得冠軍,除非再出一首《那片海》那樣的神曲。
陳佳寧的演唱是全場比賽的第四個高‘潮’,第五個高‘潮’出現在一個叫楊洋的十九歲‘女’孩身上,她唱的是陶的新歌《小鎮姑娘》,與陶唱的還不一樣,自己加了很多轉音,聽得柳巷渾身起‘雞’皮疙瘩,麻酥酥的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繼牛蘭之後學院派與流行派又爆發了口水戰,學院派認為這不叫歌曲,充其量叫歌,因為根本就沒有曲子,想怎麽唱就怎麽唱,流行派認為這就是新興的一種曲風,想怎麽唱就怎麽唱才是黑人音樂的靈魂,輕鬆灑脫,鬆綁束縛放飛內心,已經二十一世紀了,時代在變,要善於接受新生事物。
兩派‘激’辯半晌最後還是‘交’給大眾評委評判,大眾評委也是喜歡和不喜歡的參半,結果楊洋得票高於半數但沒超過八十票,也是待定。
第一輪結束直接晉級六人,待定七人,與煙海的二十進十第一輪結果完全一樣,但與之不同的是,由於改為了觀眾投票所以不用PK,仍以得票多少選出剩餘的四人。
等待定的七人中最後一名選手演唱完畢得票數出來的時候,結果也已經出來了,牛蘭第五,被淘汰,而又演唱了一首R&B風格的楊洋成功晉級,得票數位列七人中的第一。
秦芳儀和戚風當場提出抗議,認為是觀眾的偏見,抗議提‘交’給紀律監督組後柳巷沒做更改,因為他沒有更改的理由,不論這一百二十名觀眾的欣賞水平怎麽樣,這是他們的意願,並沒有違反規則。
得到監督組的答複後秦芳儀和戚風低語了幾句,隨後兩人站起來宣布辭去大賽點評嘉賓的工作,拒絕接受報酬,並表示也不會再做以後場次的點評嘉賓。
觀眾嘩然,柳巷也沒想到兩人這麽‘激’進,如果說這是文人的風骨,但這種風骨也太剛強了,不食周栗的伯夷叔齊雖然留下了一個傳說,一種‘精’神,但也並沒影響武王伐紂,更沒影響周朝的八百年輝煌啊。
但無論柳巷怎麽勸說秦芳儀和戚風還是走了,‘弄’得吳大友和啟迪也尷尬無比,倆人也想不做嘉賓了但被柳巷好說歹說算是留住了,隻要不是因為‘私’利柳巷認為他們都是合格的,爭論從古至今從沒斷過,以後還會繼續下去,不可能避免。
好在這場比賽已經結束了,還有一周的時間再找嘉賓,而嘉賓是不缺的,就看你想找什麽樣的人,想要什麽樣的風格,但這種形式火‘藥’味太濃,柳巷不想繼續下去了。
又重申了一遍保密協議後觀眾才離場,李貝卻興奮地小臉通紅,對柳巷說:“這回收視率能上去了。”
“怎麽說?”柳巷問。
“你不是說有看點才有收視率嗎,這期的看點還不夠多?”
從胡瓶事件後柳巷總想把嘉賓的看點弱化,因為他打過比喻,如果把《超級‘女’生》比喻成一盤菜的話,這道菜的食材無疑是選手,嘉賓是佐料,現場觀眾是試吃的人,民眾是最後的評判者,而自己是廚師。
現在,明顯這道菜的佐料放多了,有點鹹,他唯一能推脫的就是不知道這次的鹹鹽比以往用過的鹹,因為他不可能真像鹹鹽那樣先嚐一口。
見柳巷遠沒有自己想的那樣高興,李貝也有點訕訕的,又說了幾句就走了。
看點確實夠,但這樣的看點柳巷不知道會把輿論引向何方,他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變得越膽小了,考慮的越來越多,是不是穿上鞋了就忘了光腳的日子?
原定六號晚上播出,因為這天是七夕節,又是星期天,可差不多兩天了柳巷還沒剪輯,已經不能再等了,於是他把小賈叫了上來。
隻要不與人打‘交’道,這些事小賈還是‘挺’靈通的,有他在自己還能清閑點,上一期就是小賈幫柳巷和剪輯師一同完成的。
剛把自己的打算說完,小賈就驚訝地問道:“你真打算把那些都刪掉?”
柳巷點點頭,想來想去還是剪去為好,現在是上星,不比當初辯論京劇和流行歌曲哪個高尚時容易掌控,因為那時隻在省內播出。
“我能說點看法嗎?”小賈低頭想了一會兒,然後鼓足勇氣抬起頭說道。
柳巷感到‘挺’詫異,小賈是從來沒有觀點的,他告訴什麽幹什麽,不想現在也有看法了,是不是又長大了一個?
“你說。”柳巷覺得‘挺’稀奇,看他能說出什麽來。
“別的台為了增加收視率絞盡腦汁地想噱頭,找看點,你就說榴蓮台上期的那個快樂星期六吧,請的那倆個男演員互相譏諷,差點沒罵起來,結果知情人爆料都是節目組安排的,他倆‘私’下裏是非常好的哥們,這叫什麽,這就叫看點,咱們的收視率已經連續兩期下滑了,這次不打個翻身仗以後更難了,所以我不讚成刪掉。”
見小賈不但觀點鮮明而且有理有據,說的話也與以前風格不同,咬文嚼字還有點文縐縐的柳巷笑道:“這些話是誰教你說的吧?”
小賈剛才還‘胸’脯‘挺’得很直,現在一看被柳巷看出來了立刻蔫了,耷拉個腰說:“是李貝,她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