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幼之沒有帶孫荀直接到宮殿,而是熟門熟路的,帶著孫荀去了簡正卿那。

簡正卿見到孫荀的第一句話,便是,“你個臭小子,那麽久不給消息,竟悄悄地來了。”

說著簡正卿就要去拍孫荀的肩膀。

卻被孫荀惶恐地躲開了。

“孫某不是你們要找的人。”孫荀的話,與動作讓簡幼之和簡正卿皆是一愣,兄妹兩異口同聲道:“你是不是失憶了?”

兩人對視一眼,簡幼之更篤定道:“重瘡,受傷?精神壓力過大?”

孫荀的眉心跳了跳,簡幼之見他回答過於緩慢,上手就要去解開他的衣衫,孫荀連連後退,“公主,請自重,自重!”

“我是你娘子,你什麽樣子老娘沒見過?”簡幼之特別篤定孫荀就是魏應,這動作,也是想試探一下魏應到底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孫荀退到牆角,退無可退。

簡正卿也看好戲似的,雙手抱胸,歪頭看著兩人。

別說是簡幼之篤定了,就是他,也尤其篤定這人就是魏應。

“我說妹夫,這宮裏也沒外人,你還是老實交代吧,我妹是個瘋子,她可什麽事兒都能做出來!”簡正卿說完,好整以暇地坐回到位置,倒上一杯茶,“你是不是有任務在身?”

“我是孫荀,出生就是孫荀。”

孫荀也顯然生了怒意,“就算你們是皇宮貴族,也不該如此無禮吧?我孫荀遊山玩水多年,還真沒遇見過如此情況。”

“遊山玩水?就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還遊山玩水,土匪沒有找你去喝酒啊?”簡幼之半開玩笑,她看起來毫不費力,實際上孫荀一點招架的能力都沒有,隻能任由她拚命地扯開他的衣服。

“這位,這位殿下,能否幫忙一下,這,成何體統。”

“我妹妹對別的男人不會這般動手動腳的,除非是她的夫君,而你,就是她的夫君。”簡正卿這話,比簡幼之還要確認。

本來還多少有點不敢下手的簡幼之,聽了簡正卿的話,立即扯開了他的衣裳,“哥,幫忙,扯開他的後背。”

“好嘞。”簡正卿也想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柔弱的男人,是不是他的妹夫,到底是什麽原因,竟讓他判若兩人。

“撕拉……”

這聲音簡幼之都驚呆了,簡正卿力氣太大了。

將孫荀的衣服給撕壞了。

但更讓簡幼之放心上的問題,不是衣服壞不壞,而是孫荀的身後有沒有鞭傷,簡幼之趕緊跑到後麵,這男人的背後沒有鞭傷,但皮膚卻是褶皺不堪,像是被燙壞了整個背部。

“你的後背怎麽了?”

簡幼之麵色凝重,孫荀一臉憤恨地裹緊了衣服,“你們兩個,哪裏有一點皇家人的風範。”

“我問你,你的背部怎麽了?怎麽會如此。”簡幼之又問了一遍,可孫荀卻抿緊了唇,閉口不談,甚至還用尤其冰涼的聲音道:“放我出去,否則我死在這裏,以死明誌。”

“你就是我的夫君,我的夫君耳後有個紅色胎記,你有,我的夫君脖子後麵有一顆不太明顯的黑痣,你也有,我的夫君後背曾經受過鞭傷,你雖然是燒傷,但兩處都迎合上了,所以你就是我的夫君。”

“阿之。”簡正卿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簡幼之此時眼睛通紅,眼淚似會奪眶而出,但她故意睜大了眼睛,不去承認她此時的脆弱,到底發生了什麽,魏應成為了孫荀。

她閉上眼睛,“阿兄,安排孫公子在宮中休息吧,左右是遊山玩水,應該沒有家人等著回去吧?”

“抱歉,我妻子在等我!”

“轟隆。”

猶如五雷轟頂的聲音在簡幼之腦海中炸開,她踉蹌一步,小臉煞白。

好在簡正卿將她穩穩地扶住了,隻有孫荀還一臉他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樣子,“二位殿下,孫某可以離開了嗎?”

“我命人送你出去。”

等孫荀走了,簡幼之這才終於支撐不住,眼淚如豆大,落下來,落得淒淒涼涼,“阿兄,你說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會如此?”

“我前陣子已經命人去查看情況了,但車馬太慢,暫時還沒有消息過來。”簡正卿撫摸著簡幼之的臉蛋,擦掉淚珠,“不要急,魏應不是隔三差五就和你報平安嗎,或許這個孫荀就真的隻是和魏應像而已。”

“若是隻有一個人認錯,那我可以說他隻是有點像魏應,可是有一群人都覺得孫荀就是魏應,這還不夠證明,他就是他嗎?還有耳後的胎記,脖子後麵的黑痣,都可以證明孫荀就是魏應,到底發生了什麽,隔三差五與我報平安的人,又是誰?”

“你別著急,如果魏應出了事,秋山,潤媚都會想辦法告訴我們,他定不是魏應。”

“但願如此。”

簡幼之待在簡正卿的書房裏久久不肯離開,連簡晁過來,簡幼之隻是斂了悲傷委屈的情緒,與簡晁撒嬌。

簡晁也不避諱他,就與簡正卿商量起國家大事。

直到說道:“武鳴在滄豈被抓了。”

“什麽?”簡幼之一跳而起,“武鳴被抓,是魏應抓的嗎?”

她急切地想要得到答案,她希望魏應是好好的,沒有發生危險,但簡晁卻瞪了她一眼,“什麽都是魏應,魏應怎麽說也是魏恒的兒子,怎麽可能是他,但是萬事沒有絕對的,我還在等那邊傳達來的情報。”

“什麽情報,不能一起傳達,還得分兩批送啊!”簡幼之嘟囔了一句,這個時代的情報,不是一個電話,一個官宣就可以了,這等的日子,又怕是難熬到不行。

等到夜深人靜,簡正卿才道:“心情不好,阿兄帶你去喝酒?”

“嗯。”

喝酒當然要去無題喝,現在簡幼之在外麵開了一家店,相對於以往,簡正卿和她都自由了許多,出入已經沒有門禁了。

在路上,簡正卿也不停地去安慰簡幼之,說什麽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結果到了店裏,兩個人都愣住了,他們看見即將打樣的無題,裏麵有一桌客人,一男一女,一個男孩。

男人正在給孩子夾菜。

而正男人,正是被簡幼之扛進宮的孫荀。

三株見到簡幼之和簡正卿過來,立即壓低聲音問,“公主,這人,真的與世子爺很像,但他絕對不會是世子爺。”

廢話,世子爺和簡幼之離開才多久,孩子也不至於有那麽大了吧。

所以,不過是與世子爺像的人。

簡幼之朝那桌看了一眼,又朝簡正卿看了一眼,簡正卿二話不說,拉著簡幼之上了樓,“他不可能是魏應。”

等進了包廂,簡正卿這才壓低了聲音,“離那個孫荀遠一點,那個孫荀不會是魏應,但有可能是被創造出來的傀儡。”簡正卿說完,眼神立即變得嚴肅,“與魏應相似,卻又不是他。”

“克隆人?”簡幼之問。

“什麽?”簡正卿不懂。

但最後還是提醒了一句,“離他遠一點,一定要遠一點。”

“嗯。”

簡幼之心不在焉,簡正卿說的,不可能存在,畢竟是古代,怎麽可能有如此高超的技術,孫荀是魏應,一定就是魏應。

雖然簡幼之知道之間可能是發生了什麽,但看見孫荀為對方夾菜,拖家帶口的樣子,簡幼之就不由地心痛。

連麵前的甜品都變得食不下咽。

但果酒,卻是一杯又一杯地下肚。

三株進來的時候,簡幼之已經醉到不省人事了,幺妹站在一旁,詫異簡幼之怎會喝得如此爛醉如泥,“公主不會為了一個像世子爺的人而情傷了吧?”

“不隻是像。”

簡正卿說完,起了身,“醉了也好,煩惱少了,你們兩都弄完了吧,弄完的話,送她回宮,最近就不要讓她出宮了,至少在查明真相前,暫且不要讓簡幼之出宮。”

“是。”

除夕那天,簡幼之已經瘦了一圈,阿溫心疼地看著簡幼之,“這什麽情況啊,做個生意,還做瘦了?哎喲,不行咱就別做了,窮就窮點?”

阿溫是真心疼簡幼之,不僅瘦了,麵色還不好了。

她怎麽能不心疼呢?

簡幼之知道她最近的狀態不太好,卻隻能強顏歡笑,“不是做生意的問題,是最近肚子不太舒服,母後你知道的,姑娘都有那麽幾天。”

“以前怎麽不見你這樣?”

“以前是以前,現在有父皇和母後在身邊,阿之嬌氣一點,也是無可厚非的。”就這樣,簡幼之也算是蒙混過關過去了,但阿溫的心裏也生了一個結,用過晚膳沒多久,阿溫就帶著禦醫去了簡幼之的公主殿。

禦醫也是真心實意給簡幼之診斷,最後原因自然不會是因為月事,而是鬱結在心,食不下咽。

阿溫頓時急了,“何事能讓你如此食不下咽,莫非是因為你那小夫君?”

“畢竟是除夕了,我與他也有許久沒見,想念也是應當的,母後不要過於擔憂。”簡幼之扯了扯嘴角,“我的身體我清楚,還是因為肚子不舒服的原因,以後我會好好吃飯的。”

阿溫將信將疑。

“那,晚點有煙花,你出來逛逛,明日還有一場宮宴,你與你的阿兄都要出席,阿之,你這病態……”阿溫欲言又止,“我就不出席了吧,舉國同慶的日子,我還是不要出席得好。”

“以往你都出席的。”

阿溫固執地說,簡幼之卻愣住了,阿溫不知道,在武鳴當政的那些日子,簡幼之就是個見不得人的,不論是什麽節氣,她都不能出席,不管是誰,都要說一句她是倒黴公主。

好在,武鳴被抓了。

也不知道在天上的姑姑,瞧見此情此景,會是怎樣的心情,姑姑深愛過武鳴吧。

新年。

簡幼之還在酣睡,便聽見來來去去的腳步聲,等她睜開眼,就見阿溫坐在不遠處,“醒啦,我早就給你準備好了吃食,你得當著我的麵吃下去,高高興興地過個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