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應調整了坐姿,“母親的仇,我算是報了,如果你們想拿下滄豈,可以去滄豈尋一人,趙健。”

“趙健?”

“我記得沒錯的話,這人應該是滄豈的鎮南將軍!”蘇河皺眉,“他居然是你的人?”

“以前不是,現在是了。”魏應勾唇一笑,滿是胸有成竹,簡正卿和蘇河對視一眼,“滄豈皇宮肯定是你熟,擒賊先擒王,此事,你一定得幫忙。”

“好,那這幾日麻煩二位點兵,咱們拿下滄豈。”魏應朝簡幼之看了一眼,“阿之姑且安排在此處,由秋山照顧,頂多半個月,就能讓滄豈淪陷,君王俯首臣稱。”

簡正卿與蘇河瞠目結舌,“所以,你是早就安排好了?半個月,我們人還未到滄豈呢。”

“鎮南將軍就在滄豈南邊,與他接頭,就算完成一大半,然後你們的士兵,可以全部混入其中,我們這裏安排半個月,趙健那處,許是要一年半載的。”

“等秋山來了,我便與你們好好說。”魏應原本還有點憂慮的眸子,瞬間來了精神,“你們可以回了,阿之需要好好休息。”

蘇河和簡正卿將信將疑,退出房間,魏應這才收斂剛才的胸有成竹,手輕輕地拂過簡幼之的臉,“我也想明白了,咱們就算要看遍千山萬水,那也該解決掉所有的麻煩,才能真正安心。”

“阿之,你要乖乖的。”

次日,秋山一到簡幼之的房間,魏應就將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並且將簡幼之托付給了秋山,秋山隻道“一定還他一個健康的媳婦”,便將魏應推了出去,叫魏應不將外敵清理幹淨,莫要回來尋簡幼之。

在蘇河的書房裏,魏應一邊接受禦醫的治療,一邊將計劃說了一遍,說得在座的各位目瞪口呆,“所以,不管是軍營,還是皇宮,甚至皇上的枕邊人,都有你的眼線?”

“不是眼線,是取皇帝狗命的利器,你們都以為武鳴被抓了,實際上武鳴當時就是由滄豈皇帝在護著的,若不如此,你以為武鳴能活那麽久?隻是後來榮親王府倒了,武鳴自是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皇上為了服眾,便也解決了他,當然,喜歡謀朝篡位的人,除了自己有本事,在哪都不被留的。”

“確實。”

簡正卿點點頭,“那接下來,隻需要我們這裏決定動作,對趙健……”說到此處,簡正卿頓了頓,“應該說是魏壹,給他一個信號,他就能聯係到你所有布局的人?”

原來魏壹並沒有消失,而是去成為了‘趙健’。

隻是以榮親王府倒了的時機,隱藏了身份!

“是,你們作為後盾,必須給力,魏壹要什麽給什麽,我昨日也思考了一夜,不太放心後續,你們安排士兵之時,也可將我送進去!”

“不可。”

蘇河卻發出了不一樣的聲音,“不如留存大部分兵力,慢慢地攻打滄豈城池,再送一部分進魏壹那處,畢竟那是滄豈的軍營,怕送進去猶如羊入虎口。”

“誰告訴那是滄豈的軍營?連鎮南大將軍都可以是假冒的,士兵當然不會再是滄豈君王的人,當然,你若是兵力足夠,一處處攻打也可以,但是,隻要開戰,便會殃及無辜……”

此時,禦醫已經將魏應的傷勢處理好,禦醫本也是蘇河的親信,聽了幾人的話,在臨走時提醒魏應,“小殿下可以去軍營,也可以作戰,但是,不要讓傷口惡化,也莫要碰水,流汗,如果可以,休整個半個月再創造宏圖偉業吧。”

……

夏去秋來,魏應養傷養了一個月,這一個月他沒有殺入敵人陣營,倒是聯合蘇河,將簡正卿送了進去,簡正卿在見到魏壹的那一瞬間,猶如老鄉見老鄉,那感情可比親兄弟還要親上許多,但也正因為簡正卿的進入,讓蘇河了解到了魏應真正的安排。

確實,在魏壹的安排之下,這鎮南之處,早已經換得一幹二淨。

但實際上,滄豈的國君也不是傻子,對於外來之敵,也是用盡全力在抵抗,隻是最後還是敗在了國師與貴妃的手上,國君落敗之時,沒有直接被人斬殺,而是被關在牢籠車內,一路朝大臨的方向行駛。

直到與蘇河的馬車相遇,這馬不停蹄的牢籠,才停下來,而此時的君王早已經奄奄一息,蘇河心情大好,一點都不嫌棄牢籠裏的人髒,趕走了所有路人,蹲在牢籠外麵,用匕首,在國君的身上化了一刀又一刀。

國君還有一口氣,自然不能損了尊嚴,他咬牙切齒,“沒想到大臨的國君如此殘忍,凶狠。”

“是嗎?我長姐死的時候,你不也是如此對待她的,這叫什麽?千刀萬剮?隻因為我長姐不願從了你,你就將我長姐交給了一片野心的榮親王,讓我的長姐成為你們兄弟的犧牲品?她有什麽錯?”

蘇河話說完,那國君已經斷氣了。

後麵的話他有沒有聽到,蘇河不知道,但他將匕首交給了旁邊的人,讓旁邊的人,繼續一刀一刀地割下去。

實際上,這滄豈,早該亡了。

隻是周邊的小國,沒有膽量而已,而且大臨和森褚離滄豈確實比較遠,有些消息,得知不確切,若是沒有魏應布置好的一切,他們可能還需要花費許久的時間,去一點點布局。

三國,終於合三為一,可現在又麵臨一個問題,誰去滄豈坐上國君之位。

蘇河的書房裏,簡晁,魏應,簡正卿麵麵相覷。

“不如將大臨合並到滄豈,由你一起管理。”簡正卿提議,蘇河瞪了簡正卿一眼,“當初為了統一大臨的人心,我已經耗費了許多心血,滄豈雖然現在沒有國君,但實際上要真正成為能夠得到人心的國君,可不是一年半載能完成的,此舉不可,耗時耗力,還費錢。”

眾人重新看向魏應。

簡晁清了清喉嚨,“現在大局已定,國不能一日無君,不如由你去吧,怎麽說,你也是榮親王的嫡子,與滄豈的國君,有血緣關係。”

“您錯了,我與國君並無血緣關係,而且小婿的心,已給了公主,小婿願意陪伴在公主左右,相守到老。”魏應拱了拱手,拒絕地很明顯。

簡晁一聽這話,頓時氣結,第三次選國君之舉失敗,“好,既然如此,此事延後再議吧,今日阿溫和阿之來,你們都準備準備。”

此話一出,魏應頓時站了起來,激動道:“阿之要來?”

“是,秋山說阿之現在的情緒很是穩定,出來走走已無大礙,你多陪陪她吧。”

“好,多謝嶽父大人。”

魏應歡喜,簡晁卻瞪了他一眼,“別謝得太早。”

原本,魏應還不太明白簡晁所謂的別謝太早是什麽意思,等見到簡幼之的時候,他便不再管簡晁話裏的意思。

簡幼之大病了一場,就那日秋山來後,她就被帶回了森褚,秋山美名其曰為了不打擾魏應保家衛國。

魏應也去見過幾次,但都被阿寧擋在了門外,說是皇後娘娘的命令。

既是皇後的命令,魏應自然不敢多說,兩人被迫分開了,但魏應日日會給簡幼之寫信,信的內容皆是一大堆碎碎念,然,那一封封信件,猶如石沉大海,從來沒有回複。

所以,簡晁說簡幼之要來,魏應尤其激動。

他等簡晁走後,就看向簡正卿與蘇河,“我這般,如何?”

“總覺得帶點殺氣。”

“……嗯,有點凶神惡煞!”介於簡正卿與蘇河不著邊的建議,魏應特意沐浴更衣,翻箱倒櫃,尋出了一件純白色的,仙氣飄飄的衣裳,簡幼之見到魏應的時候,亦有些激動,但更詫異於,這大冬天,魏應為何穿得如此單薄。

“你,冷嗎?”簡幼之本想訴說相思之苦,一見魏應這般,就有點擔心,還踮起腳尖,伸出手,摸了摸魏應的額頭。

“不冷。”魏應抓住了簡幼之的小手,他手冰涼。

簡幼之有點無語,拉著魏應就往屋子裏跑,等進了屋子,有了暖爐,簡幼之才放下心來,她一邊搓著魏應的手,一邊說,“你寫的信件,我看到了,但心中有一事不明。”

“嗯?”

魏應心裏有千言萬語,但在見到簡幼之的那一刻,就什麽都說不出來了,隻想聽她說話。

“當初那紙條上的一切安好,不是你寫的吧?”

“是我寫的。”魏應說。

“當初我知道可能凶多吉少,卻又不想讓你擔心,便寫了許多,讓向南幫忙傳遞過來的,是我欺騙了你。”

“無礙,無礙,還有一事,我得和你說。”簡幼之眨了眨眼,“你我經曆了那麽多,早已情比金堅,我父王和母後說,叫我們重新成婚,辦得盛大一些,要在滄豈成婚。”

“應該還有後話吧?”魏應不傻,兩人此時在大臨,若是真要成婚,也應該在森褚。

果然,簡幼之點了點頭,“母後說了,我在森褚的口碑不太好,讓咱去滄豈,混個好名聲再回來。既要成家,就得先立業,你怎麽說也是個無業遊民,正好滄豈有個國君之位,又有大臨和森褚輔佐你,還有滄豈的國師幫著你,不如……”

“你的意思呢?”魏應頭痛,若是簡幼之想要做一國之後,那滄豈的爛攤子,他接便是,隻是……

魏應沒等簡幼之回答,就提醒了一句:“隻是,若我要真的拿下滄豈,還需要三年五載,屆時我可能不能陪你遊山玩水了。”

簡幼之頓時愁眉苦臉,“我也知道,但是,我父母一直看不上你……”

魏應抽了抽嘴角,他就這麽讓人瞧不上?

“前陣子好不容易同意你我的婚事,就一個要求,我想著,不若咱們就去滄豈,待時機成熟,便讓出國君之位,實際上現在滄豈,大臨和森褚要合三為一,若是別人坐上國君之位,隻能風險更大,我父王和母後,也是因為信任你。”

在魏應的心裏,即便簡幼之不尋那麽多理由,他也會同意的。

現在滄豈是有國師在監國,國師本是魏應的人,他自然十足信任,但簡幼之有顧慮,他也不想讓她憂慮。

“好。”

就在魏應說了好之後,房門就被人推開,蘇河和簡正卿笑嘻嘻地站在門口,“我就說,隻要阿之出馬,魏應一定同意。”

蘇河亦是點點頭,“眾人皆知你是榮親王的兒子,你上位,合情合理。”

“叛國之臣的兒子,上位合情合理?舅舅,您可真是會想,不過滄豈國君之位,我接了,等過了這亂世,我便與阿之回來。”

寒冬之後,便是春,滄豈主城的說書樓裏,人滿為患,隻見說書先生敲下木板,清了清喉嚨,“咱接上一回,自從咱們的新國君免去了咱們的醫藥費,稅收,接下來又有一大舉國同慶的喜事兒了。”

眾人洗耳恭聽。

“明日,便是咱皇上和皇後娘娘的大婚日子,這一個月,大夥兒都可以到簡氏酒樓吃一日三餐,一葷三素,吃到飽。”

“最重要的是,明日開始,連續三天,簡氏酒樓大宴賓客,隻要送禮,無論大禮小禮,都能進門,隨便吃喝!”

“好!”

一陣陣叫好一聲勝過一聲,皇宮內,阿寧緊張兮兮地盯著正在用竹簍子抓麻雀的簡幼之,滿臉苦澀,“公主,明日成婚,我與魏壹,能不能從簡?”

“不能,你得陪著我,圍繞滄豈主城繞一圈,大辦一場。”說完,簡幼之笑了笑,“你與我,魏壹與魏應,都是出生入死的人,明日是好日子,我們一起成婚,有何不可?”

“可是,你是皇後,我是奴婢!”

“你是我的女官,以後我後宮事宜,皆由你來處理,若撇去魏應不談,你在後宮,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簡幼之說這些,阿寧還是有些支支吾吾,她從一開始的歡喜,到現在有點緊張,這心理變化頗大,簡幼之看出她的無措,整理了阿寧被風吹亂的頭發,“況且,此事不是我決定的,是我母後決定的,她說你和魏壹無父無母,想冒犯一下,由她和父王,來作為你們的父母。”

“若是你們不願意,明日的婚禮,取消便是,再尋個良辰吉日,也行。”

“啊?真的?”阿寧滿臉錯愕,“是,是阿寧太膽小了,謝謝皇後娘娘。”

成婚這日,街邊聚滿了人,大家都驚訝於為何會有兩台花轎,兩個新娘,簡幼之卻始終笑著偷偷看向眾人,他們雖然驚訝,卻是滿滿的祝福,與當初她狼狽進入榮親王府的樣子,早就天壤之別。

成婚典禮上,阿溫給予兩對新人最真摯的祝福。

在酒席之上,簡晁撇去作為長輩的尊榮,端著酒杯走到魏應麵前,用著酒腔,卻又一本正經道:“我將阿之交給你,你一定要成為至高之位的人,護阿之一生安然。”

此時此刻,魏應才明白簡晁為何要讓他坐上滄豈國君的位置。

他與簡幼之的身份特殊,隻有成為萬人之上的那一對,才能有足夠的實力,去護住心愛的一切。

魏應舉起酒杯,點點頭,“是,我定會護阿之一生無恙。”

喜房裏,簡幼之本以為洞房花燭夜需要等上許久,沒料想她還沒吃完桌上的花生,醉醺醺的魏應就被向南攙扶了進來,等向南關上門,外麵卻是一片寂靜。

她與魏應麵麵相覷,魏應原本因為醉酒而迷離的眸子漸漸變得清明,他朝著隨便被丟棄在一旁的紅蓋頭掃了一眼,急急忙忙退出去,到門口還閉上了眼,簡幼之立即會意,知道紅蓋頭一定要丈夫來掀開,她立即扔掉手上的花生,帶上蓋頭。

轉身準備去**的時候卻一不小心撞上了中間放著物件的椅子,“哎喲”一聲,簡幼之捂著紅蓋頭蹲下來,魏應剛要去查看,簡幼之卻像是後麵長了眼睛,伸手,豎掌,“別過來,我自己去**坐。”

終於,簡幼之像個大家閨秀畢恭畢敬地坐在床側,魏應拿著掀蓋頭的紅秤杆,卻遲遲不敢挑起來。

他深呼吸一口,隔著紅蓋頭,“阿之,我們終於是夫妻了。”

簡幼之點點頭,心裏卻想叫魏應快快掀開紅蓋頭,時間一點點過去,就在簡幼之終於等不了之時,某人終於有了動靜,蓋頭掀開的同時,簡幼之也慢慢地抬起頭來,燭光搖曳,兩人四目以對。

饒是魏應再如何身在高位,是個九五之尊,卻也抵擋不住麵前新娘的神采奕奕。

簡幼之在魏應的麵前揮揮手,魏應這才回過神,喉結忍不住微動,“今日的阿之可真是美若天仙。”

“隻是今日嗎?”簡幼之起了身,雙手挽住魏應的脖子,往他身上靠了靠,兩人本想抱在一起,卻被簡幼之發間琳琅滿目的發飾擋了肌膚相親,簡幼之趕緊往後退,卻被魏應一把摟住,“別動。”

簡幼之聽話地不動作,魏應卻慢慢俯身,就在簡幼之以為他要與她洞房之時,男人卻及時停止了俯身動作,而是讓她坐在床側,他小心翼翼又有點不熟練地給她解開發飾。

紅燭漸漸燃盡,天空露出魚肚白,兩人情話說了一大堆,在簡幼之已經坐不住,搖頭晃腦之時,卻聽到魏應輕聲細語道:“阿之,你打算要幾個孩子?”

“嗯?”簡幼之疑惑住。

“男孩像我,女孩像你,如何?以後我教男孩做一國之君,你教女孩成為最幸福的公主。”

“嗯。”簡幼之點頭,言語間已有些敷衍,她想睡覺。

魏應為簡幼之整理好換下來的衣裳,又說了一句,“既然如此,生孩子的事情咱得提上日程,不如就擇日不如撞日吧?”

撞不撞日簡幼之不知道,她隻知道洞房累,累得那叫一個腰酸背痛,但還好,她想要的人,終於平平安安地待在了她的身邊,如今三國合一,也再沒有人敢欺負她所愛,所在乎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