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背著蟲王藏了這麽多能量?!!”
林空一直以為赫勒彌斯和別的蟲一樣對蟲王死心塌地, 畢竟對方平常總是開口“吾王”閉口“吾王”的,像一個被洗腦過度的殺戮機器。
但看著赫勒彌斯私藏的這麽多藍色光團,林空又有些不確定了起來。
【……】
赫勒彌斯靜默一瞬, 忽然覺得自己腦子抽了,無緣無故的幹嘛要給林空看這些。他手腕一翻,那些能量光團就瞬間消失在了空氣中,眼眸危險眯起, 聽不出情緒的威脅道:【敢說出去我就殺了你。】
那你給我看個香蕉棒棒錘?
林空不是第一天覺得赫勒彌斯有病了, 他剛才悄悄數了數那些能量團,發現少說也有二十多個,拽了拽赫勒彌斯的袖子道:“那你趕快治傷啊。”
赫勒彌斯的左手血肉模糊, 傷口太深, 甚至能看見白骨,林空難免有些膽戰心驚。
赫勒彌斯迎著他擔憂的目光,扭頭移開視線, 嗯了一聲:【……我知道。】
他的態度還是沒怎麽變, 要麽毫無起伏,要麽冷得瘮人, 語罷直接閉上雙眼修煉了。但不知是不是林空的錯覺, 他總感覺對方的語氣好像緩和了許多, 起碼聽起來像個正常人了。
赫勒彌斯修煉的時候,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 通宵也不是沒可能。林空閑著沒事,從包裏翻出了自己的手機和平板, 然後嚐試開機。
他剛剛掉到密林的時候就曾經試過用手機報警求救,但這邊壓根沒有信號,林空擔心電量沒了, 隻能暫時關機,現在他確定自己穿越時空沒有回去的希望,這些電留著也沒什麽用了。
林空有兩部手機,一個平板,平常互相換著用。第一部新手機原本是滿電,開機之後就剩了60%,第二部更慘,隻有30%,平板更別提,屏幕都沒亮一下。
林空卸載掉那些耗電應用,然後打開手機攝像頭對準自己,仔細觀察了一
很好,還是那麽帥氣,就是瘦了點。
林空撥了撥自己略長的劉海,莫名歎了口氣,以後他可能真的要在這個地方待到死了,一輩子都見不到第二個人類,這麽一想,心裏就有些沉甸甸的。
林空罕見安靜了下來,洞穴內隻能聽見外間冷風灌入的輕響,泉眼細細流動,讓人分不清這片地方到底是在靜待遠方來客的發現,還是早已被神明遺忘。
赫勒彌斯早就習慣了這種孤寂,年年複年年,似乎永無盡頭,現在卻有些不適應。他睜開眼睛看向林空,隻見對方低著頭,手裏擺弄著一個長方體會發光的東西,鼻尖被照得發亮,屏幕上一片密密麻麻的字。
赫勒彌斯皺眉詢問:【你在做什麽?】
林空聞言打字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向他:“寫遺書呀,你不療傷了嗎?”
赫勒彌斯:【遺書是什麽?】
林空擺手:“解釋了你也不明白,”
他無病呻吟的產物罷了。
林空語罷將手機關機,重新塞進背包,走過去查看赫勒彌斯掌心的傷口,發現原本血肉模糊的左手現在已經長好了,隻剩幾道淡粉色的肉疤,不由得驚歎出聲:“你的傷好得也太快了吧。”
赫勒彌斯還在糾結剛才的問題,暗紅色的眼眸顯得有些執拗:【遺書是什麽?】
林空隨口道:“遺書就是我死了之後留給活人看的東西啊。”
他語罷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你肯定看不懂的,你不認識我們那兒的文字,等以後有機會我再教你吧。”
赫勒彌斯大概明白了遺書的意思,但他尚且年輕強大,並不喜歡死亡這種頹靡消極的字眼,一字一句沉聲道:
【林空,我說過了,如果你能熬過今年的冬天,我就不殺你。】
林空卻忽然抬頭看向他:“但我熬不過這個冬天的。”
赫勒彌斯一怔。
林空怕他沒聽清,又認真重複了一遍:“赫勒彌斯,冬天太冷了,沒有食物,沒有保暖的東西,我熬不過去的。”
林空待在暖氣房裏都能凍個半死,更何況條件惡劣的野外。
“你現在不殺我,不代表以後也不會殺,蟲王每天都要吃那麽多食物,有一天如果你找不到別的獵物了,還是會殺我的。”
林空不是不信赫勒彌斯的話,但生存這種事太過殘酷,親兄弟都能反目成仇,更何況他和赫勒彌斯認識的時間並不長。
林空其實根本沒想過自己能活到明年。
真的。
赫勒彌斯聞言臉色冷凝,一瞬間陰雲密布,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煩躁:【我可以給你食物,也可以給你保暖用的獸皮。】
林空心想那自己豈不是從獵物“升級”成了寵物?
“但你說過,冬天沒有任何食物,萬一蟲王餓了讓你殺我,你動不動手?”
【……】
赫勒彌斯聞言一頓,這次沒吭聲了,他悄無聲息攥緊指尖,不知是默認還是猶豫,所以林空就自動默認是前者了。他在口袋裏摸索半天,最後掏出一顆僅剩的奶糖,撕開包裝遞到了赫勒彌斯的嘴邊:“你還沒吃過這個東西吧?這個是奶糖,很好吃的。”
赫勒彌斯皺眉偏頭:【我不需要食物。】
林空心想真不識貨:“嚐嚐嘛,我就剩最後一顆了,以後如果你想吃還沒有了呢。”
他語罷微微用力就把奶糖塞進了赫勒彌斯嘴裏,赫勒彌斯隻能被迫咬住,那一瞬間他的舌尖忽然開始蔓延一股甜滋滋的奶味,是以前從來沒嚐過的味道,甚至有些上癮。
赫勒彌斯麵無表情嚼了嚼,停下來,然後又繼續嚼,讓人看不出喜怒。
林空見狀就知道他不討厭吃糖,眼中閃過了一抹細碎的笑意:“怎麽樣,不難吃吧?”
赫勒彌斯聞言正欲說話,下一秒唇上忽然多了一片溫熱,猝不及防對上林空黑曜石般的眼眸,頓時呼吸一滯。
林空蜻蜓點水般吻了赫勒彌斯一下,他眼眸微垂,平常愛笑的麵容此刻安靜下來,竟也有幾分令人心悸的溫柔,聲音低沉道:“赫勒彌斯,遇見你也不算太糟糕……”
林空以前總覺得自己很倒黴,旅遊翻車就算了,還掉到了原始森林,最後更是被一個大變態捉回了家。
但現在想想也不算壞事,這個大變態好歹會保護他、給他找食物,林空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確實挺知足的。
林空原本隻是想親吻一下,但不期然嚐到對方嘴裏的甜味,就控製不住深入了起來。他讓赫勒彌斯半跪在石**,黑色的神袍癱軟滑落,墊在身體
這個類似臣服的姿勢讓赫勒彌斯有些惱怒:【林空!】
“幹嘛~”
林空趴在赫勒彌斯的肩膀上,聲音拖長調子顯得有些懶洋洋的,他偏頭咬了咬赫勒彌斯的耳垂,似有不滿:“你連那個大白蟲子都跪了,我讓你趴一會兒你就不願意?”
大白蟲子?!
赫勒彌斯聞言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林空是在指蟲王,驚訝扭頭看向他,不知夾雜著怎樣的情緒:【你敢侮辱蟲王?】
林空嘴皮子功夫一流,不服氣問道:“誰侮辱了?它不大嗎?不白嗎?不是蟲嗎?”
赫勒彌斯:【……】
赫勒彌斯不和林空爭,臉色難看地回過了頭,他跪趴在石床邊緣,總覺得心情和以前跪在蟲王麵前的時候不一樣,有一種難言的羞恥。
但赫勒彌斯很快就無暇思考那些了,林空的上路技術突飛猛進,從第一次的磕磕絆絆到現在的熟能生巧,赫勒彌斯哪裏是他的對手,眼眶通紅濕潤,很快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了。
林空也是無奈,原始森林沒有網絡沒有遊戲,隻能靠這種事緩解壓力和打發時間了,幸虧赫勒彌斯是個男蟲,沒有小雨傘也不影響什麽,否則……
咳,懷了崽崽怎麽辦。
又是妖精打架的一晚上。
林空平常本來就起得晚,一熬夜就更晚了,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迷迷糊糊睜眼。他從**爬起來,走到洞門口伸了個懶腰,正準備找找赫勒彌斯,結果一邁步就被什麽東西給絆了一跤——
“噗通!”
林空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他齜牙咧嘴從地上爬起來,這才發現絆倒自己的並不是石頭,而是一堆摞好放整齊的獸皮,不由得愣在了當場:“獸皮?!”
哪兒來的?!
林空環視四周一圈,發現樹叢後麵有一抹躲躲閃閃的身影,心中疑惑頓起,他走過去扒開草葉子一看,這才發現是一名圍著獸皮的部落蟲,警惕後退了兩步:“你是誰?躲在這裏做什麽?”
赫勒彌斯現在不在家,這隻蟲該不會想吃他吧?
那名蟲族見林空好像誤會了什麽,連忙擺手解釋道:【您誤會了,我沒有別的意思,是赫勒彌斯大人命令我來給您送獸皮的。】
“赫勒彌斯?”
林空聞言下意識瞥了眼洞門口的一小堆獸皮,詫異問道:“這些都是他讓你送過來的?”
那名蟲族扭扭捏捏點頭:【有些是,有些不是,裏麵還有一些夜明珠,是長老特意送過來感謝您的,多謝您昨天幫助我們一起獵殺穿石獸。】
林空走過去看了看,把那些獸皮一扒拉,這才發現裏麵壓著幾顆灰不溜秋的珠子,擋住光線的時候則會發出幽幽綠光,那些部落蟲族平常就用這個來照明,很難尋找。
林空看見這些東西不由得一喜,他的手電筒早就報廢了,正愁沒東西照亮呢,沒想到對方直接送上門了,尷尬撓頭道:“那……那多不好意思……”
換做平常,林空還能請他們吃個飯喝個茶什麽的,但現在他的存糧也不多了,實在囊中羞澀。
那名蟲族嘿嘿一笑,頗為憨厚:【您不嫌棄就好,我們的部落就在山腳
林空有一種小時候被長輩塞紅包的感覺,你心裏很想要,但還是得推拒兩下,奈何這隻蟲族實在太老實,見林空不收,生怕自己完不成任務,扭頭就跑了。
林空:“……”
好吧。
不要白不要。
林空把注意力放回那些獸皮上,美滋滋把這些東西抱進了山洞,同時心情又有些複雜,他昨天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赫勒彌斯居然真的去想辦法找獸皮了。
但林空沒想到下午還發生了一件讓他更意外的事。
赫勒彌斯清早的時候會外出狩獵,下午回洞,他平常隻攝取生命力就足夠了,所以從不會帶什麽東西回來,今天卻破天荒帶了一堆平常根本不稀罕出手的小獵物,扔在林空麵前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砰!”
林空原本蹲在地上磨切肉用的石頭,麵前冷不丁被扔了一堆半死不活的野雞野鴨,頓時一呆:“……這是什麽?”
赫勒彌斯拂袖從他身旁經過,不耐吐出了一句話:【給你的食物。】
林空聞言這才發現赫勒彌斯帶回來的這些野獸還沒有被吸成幹屍,最多被精神力擰斷了脖子,有些摸起來還是溫熱的,時不時就會抽搐一下。
赫勒彌斯進洞後就看見了石**擺著的獸皮,卻並不訝異,明顯早就知道了。他坐在石**,意味不明地盯著林空,眼眸暗沉:【現在食物也有了,保暖的獸皮也有了,如果你還活不過這個冬天,我就殺了你。】
我都活不過去了,還用你殺?鞭屍吧。
林空在心裏默默吐槽了一句赫勒彌斯糟糕的邏輯,慢吞吞走到對方麵前問道:“你……就那麽想讓我活著啊?”
這個大變態不是一直想殺他嗎,難道還睡出感情來了?
赫勒彌斯不置可否,像一潭泛不起漣漪的死水:【聽話就活,不聽話就死。】
林空“哦”了一聲,對這種威脅不痛不癢的。他認真打量著赫勒彌斯,結果發現對方衣袍下擺顏色有些深,走上前蹲在對方腳邊,伸手摸了一把才發現是濕的:“你衣服怎麽濕了?”
赫勒彌斯皺眉不語。
林空試探性問道:“抓魚打濕的?”
赫勒彌斯還是不語。
林空隻好幫他把衣服擰了一下,擠出一灘淅淅瀝瀝的水,心中一時說不清什麽感覺,有些脹脹的,連帶著聲音也不自覺緩和了幾分:“我箱子裏有幹衣服,你換不換?”
赫勒彌斯不喜歡穿林空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聞言“嗖”一聲抽出了自己的衣袍下擺:【不穿。】
林空抬眼看著他:“不穿會生病的。”
赫勒彌斯嘲諷出聲:【隻有你這種脆弱的獵物才會生病。】
他語罷從石**起身,準備去溪邊清洗一下衣袍上的泥沙,結果途經石壁的時候,腳下忽然傳來了“哢嚓”一聲脆響,在寂靜的洞穴內顯得格外清晰。
赫勒彌斯腳步一僵,下意識低頭看去——
上次他和林空埋在地底下的金蛋不知何時位置上移,悄悄冒了一點頭,被赫勒彌斯一踩,頂端已經出現了裂痕。
【……】
赫勒彌斯的臉色有些難看。
偏偏林空還在旁邊驚訝“啊”了一聲,捂著嘴道:“不好了!赫勒彌斯,你把蟲王的蛋給踩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