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流歌心猛的顫了一下，嘴唇顫動了半晌，終是緩緩開口：“我們兩終究是沒那個緣分在一起的，即便你想起來了，我還愛著，那又如何？你是天，我是地，中間永遠隔著太多太多的東西，我累了。”

東方懿是皇帝，肩上身負著國家重任，就算他再愛她又能怎麽樣？他永遠無法履行一世一雙人的諾言，他永遠無法做到身邊隻有她一個人。

而她如果繼續留下來，不僅僅是她自己要永遠活在後宮的爭鬥，陰謀陽謀之中，就連他們的孩子都隻能在惶恐中長大，惶恐會不會有人在膳食中下毒，惶恐身邊會不會安有別人的眼線，惶恐......

“那我便遣散後宮，獨寵你一人。”東方懿焦急的說到，他此時的心中並沒有其他的想法，他隻想留住沐流歌，留住她。

本以為這樣說沐流歌便會開心，沒想到她卻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晚了，一切都太晚了，當個好皇帝吧，不要辜負太後對你的一番苦心，而我......也終於可以長長久久的住在你心裏。”

沐流歌的臉上緩緩綻放出了一個慘笑，美得叫人心肺皆傷。

東方懿啊，如果有下輩子你不要做皇帝了好嗎，隻愛我一個人好嗎，不要忘了我......好嗎。

“東方玨，放我下來，我想自己走。”這是她自己選的路，就算每一步都如刀剜心她也不願意假手於人。

“流歌......流歌不要走......我不會再忘記你了，不會再欺負你了，隻要你不喜歡的事情我都不會再做了，隻要你不走，我們什麽都好，流歌......”看著沐流歌漸漸轉身，東方懿隻覺得自己的神經都快崩斷了。

為什麽，為什麽明明努力了那麽久，堅持了那麽久，如今終於等到他記起一切了，而她卻要離開了，為什麽？！

絲毫不理會東方懿的叫喊，甚至連回頭都沒回頭一下，沐流歌隻覺得自己的身子都空了，心和靈魂都不知道到哪裏去了，隻留下一具行屍走肉的屍體在不停的前進這，就這麽走，走向那個沒有光明的盡頭。

東方懿，我離開以後你的生命之中就不會再有任何汙點了，不會有人知道你曾經愛過一個卑微的小乞兒，不會再有人和你頂嘴，也不會再有人惹你生氣了。

東方懿眼睜睜的看著沐

流歌與東方玨漸行漸遠，心中疼得就好像被一雙無名的手生生撕裂，一口血竟然就噴了出來。

可他根本顧不上這些，依舊聲嘶力竭的喊著，希望可以挽回沐流歌：“流歌，回來......快回來......我不要江山了，我什麽都不要了，隻要你回來，你回來啊流歌......”

一行熱淚緩緩劃過了沐流歌的臉頰，再見，東方懿。

“沐流歌，你敢再多走一步我立刻揮劍自盡，如果你已經不在乎我的性命了，就盡管頭也不回的離開。”東方懿突然奪過侍衛的刀就橫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在賭，賭沐流歌會不會因為他的命而再一次回眸。

“皇上，不可啊......”本來見沐流歌要走了，而東方玨又似乎與沐流歌達成了某種協議，眼看所有的危機都要過去了，太後這才剛剛鬆了口氣，沒想到東方懿這邊又出事了，急得太後差點飆出淚來。

可東方懿卻絲毫不理會太後，把劍又朝自己的脖子送了送，脖子上立刻劃出了一道血痕：“流歌，要麽我死，要麽你回來，不管遇到什麽我們都一起麵對。”

這......沐流歌的腳步停在了原地，她不敢向前走，生怕東方懿真的會因此傷害自己，但她也不敢轉過身，他們好不容易才走到了這一步，而她也好不容易才狠下心來，要是轉身，恐怕前功盡棄。

“東方懿，放棄吧，我不值得你放棄大好江山。”沐流歌緊咬著牙，聲音哽咽，全身抖得幾乎碎掉。

“我不管你是誰，我隻知道你是我此生最愛的女子，也是唯一愛的女子，我不會再忘記你了，除非我死。”東方懿的聲音中帶著懇求，雙眼早已迷離了。

東方懿......沐流歌終究還是忍不住回頭的，隻見東方懿脖子上的血痕觸目驚心，幾乎要灼瞎她的眼。

這......怎麽會變成這樣，她離開是為了不讓他死，可......也罷也罷，既然如此，那要死便也死在一起吧。

“東方懿，我問你，你可願意為我放下大好江山放下皇位？”沐流歌大聲喊到，眼中閃爍的堅定的光芒。

放下大好江山？放下皇位？東方懿不是笨人，被沐流歌這麽一說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

東方玨做了這麽多事情要的無非就是皇位，既然如此.

.....

“東方玨，朕可以下詔傳位給你，讓你堂堂正正的登基而不沾染謀朝篡位的罵名，隻要你肯放過朕和流歌，並答應恩待太後，從此這江山就是你的了。”東方懿的目光如炬，不怒自威。

堂堂正正的登基，這是多大的**，更是多少人連想都不敢想的。

似乎早就猜到會有這樣的結局，東方玨深深的看了沐流歌一眼，突然大笑：“哈哈哈哈，我陰謀算盡，卻終究還是敗給了你，東方懿，我真的很羨慕你。”

他早就有一種帶不走沐流歌的預感，隻是他不信邪，硬是要試一試才肯死心，如今......他終於可以死心了。

他愛的並不比東方懿少，隻是沐流歌愛的人不是他，所以他注定是輸家。

“東方玨......”知道東方玨這話便是答應了，沐流歌有些愧疚的開口。

雖說東方玨也絕非什麽等閑之輩，手中染有許多人的鮮血，但所有人都可以說他是十惡不赦的壞人，隻有她不行，因為東方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不管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對她的心真的，熱的。

“你無須愧疚，我要的本來就是江山，不過各取所需而已。”東方玨撇過臉不去看沐流歌，心中卻苦澀蔓延。

他追了三年的夢，如今竟然要親手將她交給別人，要他如何不痛？

“拿筆墨紙硯來。”東方懿朝宮人吩咐到。

“不，不行，皇上，你不能這麽做。”太後知道東方懿這是要寫傳位詔書了，趕緊掙紮著就要來阻止。

可如今她再說什麽都已經晚了，東方懿的心意已決，玉璽一蓋，一切皆成定局。

東方懿愧疚的走到太後跟前磕下三個響頭：“母後，兒臣不孝，恐怕要讓您失望了，但兒臣相信東方玨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太後呆滯的看著跟前的東方懿，逐漸冷笑了起來，眼中盡是失望的神色但又忍不住期待東方懿離宮以後的生活，她喜歡權利，但她更愛這個兒子，隻要他幸福，她......

“走，趁我還未後悔。”東方玨把聖旨拽在手中，心中說不出是喜是憂。

看著東方懿與沐流歌相互攙扶著漸行漸遠，再看看手中明黃的聖旨，他的嘴角突然緩緩的勾了起來，這或許便是最好的結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