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閑下來,曾經沒有注意到的事情,也隨之進入他們的視線。

比如,北涼寒抱著麟兒,看著他白白淨淨的小臉時,便忍不住想到之前麟兒得痘疫時滿身紅疙瘩的樣子。

他望著胖乎乎的孩子,莫名鬆了口氣,幸好不曾留下什麽印記,若是這麽小的孩子就有了印記,長大了怕是要吃虧。

不過想著想著,北涼寒思緒不由跑偏,腦海中滿是麟兒的痘疫到底是怎麽得來的想法。

現如今仔細一想,竟然沒個章程。

麟兒就仿佛是突然間就有了這身病一般,等到反應過來時已經為時已晚,小小的孩子渾身都是紅點,痘疫也就因此纏身。

他劍眉微擰,發覺情況不對,當即覺得此事恐怕還有不為人知的蹊蹺,旋即側頭看向南蘊:“阿蘊,說起來你可知麟兒身上的痘疫是怎麽來的?”

南蘊聞言,敏銳抬眸與北涼寒對視,刹那間黑眸微沉。

“不曾。”

她搖了搖頭,回憶起當初的事時,柳眉漸漸微皺:“當時我們一覺醒來,便突然得知麟兒感染痘疫。現在想來,他是如何感染,又因為什麽原因感染,我們都一無所知。”

說罷,她長長地歎一口氣,眉間閃過一分憂慮,與北涼寒對視那一刻,她欲言又止,試探問:“你可是懷疑麟兒感染痘疫不正常……”

北涼寒沒說話,卻是點了點頭。

這病來的太過突然,當時麟兒身邊又沒有生病的人,一個小小的嬰兒哪裏都去不了,怎麽會感染上如此嚴重的痘疫?

若不是南蘊妙手回春,又或是換另外一個普通一點的大夫,恐怕麟兒這條小命保不保得住都還不知曉。

南蘊想到這裏,心中忍不住浮現出一股後怕的情緒,如果這不是天災,而是人為……

假設她那時不在府上,亦或是她沒有想到對策,那麽麟兒會不會……

一想到這些,南蘊不由身形踉蹌一下,不敢去想接下來的後果。

北涼寒連忙上手把人扶住,待後者穩住身形,眼眸溫柔又擔心地看著她:“你還好吧?”

南蘊搖了搖頭,微白的臉色可以看出來她心緒如今並不怎麽平靜。

北涼寒麵色微沉,深邃的眼眸裏劃過一絲深深的戾氣:“看來這事……我們得好好調查一番了。”

南蘊附地頷首,此事必查,且還是要嚴查!

她倒要看看,究竟這背後是誰下的黑手,又是誰敢向她的寶貝兒子動手,她是定然不會放過幕後之人!

不僅北涼寒在查,南蘊也沒有閑著,動用所有的人脈和本事,跟北涼寒分工合作,兩人共同探查。

這一查,還真讓她鎖定了一個人。

此人是府上的一個丫鬟,她並不是什麽特別上等的人物,隻是一個粗使丫鬟。

但奇怪的地方,便在於這丫鬟臉上有痘疫被治好的痕跡,一般人可能不易察覺,但這卻是瞞不過南蘊的眼睛。

此人臉上分明就是曾經得過痘疫的痕跡,那就說明此人一定得過痘疫。

她又是王府的丫鬟,自然有機會接觸到麟兒,這麽多重要素下來,讓南蘊想不懷疑丫鬟都不可能。

她表麵上不動聲色,實際卻吩咐暗衛把丫鬟單獨帶到她的臥房,說到最後,她還特意囑咐一句:“記住,千萬不要打草驚蛇,別被人看到。”

在不知道這個丫鬟是敵是友,有沒有同伴的情況下,她不能輕舉妄動,也不敢輕舉妄動。

暗衛明白她的意思,當即應下:“是。”

不一會,丫鬟被帶到房間。

南蘊坐在上首,黑眸幽深盯著丫鬟打量,此人仍舊與所調查的一樣,看起來平平無奇,並無什麽特別之處。

但越是看起來正常的人,越是不一般。

“說,你叫什麽名字?家住何方?家中有幾口人?”南蘊不給丫鬟多想的機會,直接一大堆話問起。

丫鬟似被嚇了一跳,磕磕絆絆地回答起來,當她回答的那一刻,南蘊便察覺到不對勁。

自己家裏有幾口人,丫鬟都不清楚,這就算是個傻子,對於這種最基礎的問題應該都不至於如此猶豫。

除非,她在隱瞞些什麽。

“你好像,得過痘疫?”

南蘊盯著丫鬟,似無意提起這重中之重的一點,丫鬟身形一僵,對於南蘊所說十分驚訝。

她又不得不為自己解釋,可在解釋的過程中,南蘊分明聽到那幾句西域腔調。

她十分肯定自己沒有聽錯,丫鬟脫口而出的話是西域腔,這怕是丫鬟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審問過後,南蘊微微眯起眼睛,不動聲色,丫鬟的聲音已然暴露了她自己。

如此想來,南蘊懷疑的對象,不由開始朝著西域人懷疑上。

這首當其衝的,就是當今皇後。

沒辦法,誰讓當今皇後跟她的恩怨最大,如果想對麟兒下手,她也最有可能。

到底是不是她?

南蘊不解,思來想去過後,打算進宮試探一番。

擇日不如撞日,關於麟兒的事情,她總是放心不下,隨即找了個借口便進宮去了。

南蘊從進入皇宮以後,都不曾去其他地方,目標明確直接去了皇後的寢殿。

西域皇後在聽到她來見自己,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南蘊這個時候怎會來見她,她們之間是水火不容的關係,實在想不到她會來瞧自己。

皇後雖然不知道南蘊打的什麽主意,可她也沒有拒絕,若是她拒絕不見南蘊,怕是會讓旁人以為自己好像怕了她似的。

一見麵,皇後看著施施然淡然自若的南蘊時,心中便是一團無名火蹭了上來。

憑什麽她在皇宮熬油似的熬著,南蘊這個賤人卻是活得像隻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小鳥。

好像什麽事情都困不住南蘊,什麽麻煩都攔不住她。

皇後幾乎快要氣死,一見到南蘊就忍不住冷嘲熱諷:“攝政王妃來本宮這裏做什麽?我這裏可沒有東西再讓你扒走了。”

南蘊神色淡然,眸色泛冷回懟過去:“如今痘疫已經結束,不需要再額外采買藥材,自然不需要扒什麽,說到底,這不都是娘娘自作自受嗎。”

“你!南蘊,別真以為本宮不敢把你怎麽樣!”

“娘娘若有本事,那就你我二人手上見真章。而今娘娘一個勁的放狠話,莫不是以為這話我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