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傾盡天下 第五十五章 執著(大叔受囧囧)

起風了,夜情醉便替白清擋風;

下雨了,夜情醉便替男人撐起了油紙傘。

這天氣便和人的心情一樣yin晴不定,今日起風,今日下雨,絲絲縷縷冰涼的很,萬裏蒼穹都被遮蓋了光明,低矮的烏雲讓人心煩意亂。

雨,卻是越下越大了……

握著油紙傘的男子,絲絲真氣自體內瀉出,形成了一層乳白色的光暈朝四周擴散,直至將他與白清都包裹其間,驅散了寒氣,絲絲溫暖沁入了男人冰涼的身體。

沒有抬頭,白清隻是輕聲說道:“謝謝。”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畔,仙人乃是出塵脫俗之人,可否指點在下一二,如何能擺脫的了這相思之苦。”夜情醉低頭望著專注於畫畫的男人,雪白的發絲,舒展的眉眼,微微輕顫的睫毛如蝶翼。

“——”白清頓了一下,手中的畫筆沒有停頓,而後歎道,“忘。”

“偏偏忘不了。”夜情醉注意著男人的眼神變化,接著問道,“仙人可有過相思之苦?”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男人說道。

“仙人為誰相思呢?”夜情醉又問道。

“相思之人。”停下了手中的畫筆,白清扶著桌子站了起來,喃喃自語道,“我雖為修仙之人,卻苦陷情愛之劫,相思無涯,年年日日,攜琴上高樓,彈著相思曲,弦腸一時斷。救不了自己,又如何能救得了他人?”

說罷,白清轉過頭望著夜情醉,淡然微笑著說道:“執著是苦,放下,才能忘卻。”

夜情醉望著近在咫尺的男人,說道:“仙人不愧是得道之人,然情醉卻深陷相思。倘若今生今世尋不到那人,生生世世我都不會放棄。”

就快要被夜情醉那雙眼睛給灼傷了,白清笑著轉過了頭,說道:“陛下太過於執念了……”言罷,男人轉身離夜情醉而去。

細雨紛飛,打濕了他的心。

夜情醉望著男人的背影,自言自語道:“五年都等了,我這是又何必急於一時呢?哎……”搖著頭,男子也邁開了離去的腳步。

作畫比賽已於當日結束,而結果將會於第二天公布。

與獸王一同回到了太子府,身心疲憊的男人立刻回到房間躺下。

“好好休息。”獸王替男人撚了撚被子。

“謝謝。”自從回來之後,獸王便再也沒有變回孩童模樣。

男人說道:“你也去休息吧。”

昨夜,受傷的並不止他,白清總有這樣一種感覺,獸王這人也總是喜歡將嬉皮笑臉展現人前,這內心,又有多少人看得到?

“老頭兒,別把我當成個小孩。”獸王挑挑眉哼道,卻還是一直坐在床榻旁沒有離開。

“嗬嗬,”白清笑了幾聲,朝床裏挪了挪,空出一個位子來,說道,“上來吧。”

“你不怕我吃了你?”獸王低頭看了眼白清空出來的位置,有些躍躍欲試,他雖和白清同床共枕過,可是那會兒不是小蛇的樣子就是孩子的樣子,可從沒有以現在的形態和男人同床過。

“你想怎麽吃我?”白清開玩笑的說道。

“脫光你衣服——”撇撇嘴,獸王吼了一句,然後不客氣的開始脫自己的衣服,直至剩下一件單衣,隨即爬上了床和男人睡在了一起。

身下的床榻,還留有白清的溫暖與氣味,獸王深深吸了口氣,偏頭望著男人那一頭的雪絲,說道:“你別以為我是開玩笑,我是妖,可不是那些虛偽的人,我喜歡你,想吻你,想抱你,還想把你壓在身下。”

“我知道。”男人隻是睜著眼睛望向上方。

“你不知道!”獸王賭氣的說道。

“傻孩子。”白清笑著歎了一句。

“死老頭兒,都跟你說了我不是孩子,說我傻,你不是更傻?”獸王哼了一句,身子一翻伸手抱住了白清,“你明明還喜歡夜情醉,為什麽不去和他解釋當年的事情,他離你那麽近,你卻像傻瓜一樣裝作沒看見,你才是個大傻瓜!”

“不對,你們兩個都是傻瓜……”末了,獸王又哼了一句。

任由獸王這麽抱著,白清有些睡眼朦朧的笑道:“就你有理……”而後便也在男子溫暖的懷裏慢慢閉上了眼睛

在男人額頭上偷了一個吻,獸王也抱著白清睡著了。

這一天對於他們來講,真的是太累了。

六界之中,人界雖為最底層,卻也惟獨人可有情,獸王不懂,為什麽這人間的人卻偏偏要糟蹋這珍貴的情感,愛便是愛,恨就是恨,顧慮太多,錯過了,有時候便會後悔一生。

畫畫比賽第二日便出來了結果,沒等竹苑常客海國太子前來報喜,倒是梅雲兒這個競爭對手興高采烈的蹦了過來,看起來卻是比她自己晉級了還要高興。

除了白清之外,還有另外三人進入了決賽,不出眾人意料,那三人就是夜國馨妃,南宮世家的南宮飛鴻,以及花雨國的公主梅雲兒。

三天之後,便是百花會的決賽之時。

“仙人,你就告訴我嘛,那個綠眼睛的家夥是誰呀?他為什麽會抱著你呀?難道你們是傳說中衝破了仙妖限製,為愛生死相許的戀人嗎?好感動啊!這樣偉大的愛情居然活生生的在我眼前上演!”隻是梅雲兒近日來,總是詢問白清與獸王的關係。

“公主殿下,我和他隻是朋友而已,並不是你想的那樣。”白清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麽梅雲兒會這麽興奮。

“那,那你和夜國的血尊呢?”梅雲兒緊追不舍的又問起了另一個讓白清頭痛的話題,“他給你打傘耶!”

“他是好人。”白清隻能這樣解釋。

“好人?”梅雲兒瞪大了眼睛,說道,“哎,可惜了一張傾國傾城的俊容,卻生生是個冰塊一般高傲的人,被他看一眼就覺得自己快結冰了。”

聽到梅雲兒這樣形容夜情醉,白清不由笑了起來,那人……也隻是外冷內熱而已。

說起夜情醉,早已經在昨日離開了海國。

昨日——

白清知道夜情醉在離開之前到過他這院子裏。

隻是,一人在內,一人在外。

隔著一堵牆,誰也沒有開口。

夜情醉站在門外,白清睡在裏麵。

或許已不需要言語,無言的離別,無聲的送別。

如若真是生生世世的情,便會再有見麵的那一日。

終於送走了那梅雲兒,得到些許安寧的白清轉身時便看到了不知何時出現的白岩。

略微有些吃驚,白清竟沒有察覺到白岩的突然出現,男人走過去溫柔的說道:“怎麽不和婉婷他們一起出去玩?”

“我不喜歡她,為什麽要和她一起玩?”白岩有些不屑的說道,“不過是一個煩人的小孩子,誰會喜歡和她在一起。”

搖了搖頭,男人在白岩身旁坐下:“我知道你不喜歡外麵的世界,我答應你,等比賽之後我們就重新找一個地方隱居。”

“真的?”白岩臉上一下子露出喜色。

見白岩那高興的樣子,白清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我已經委托海國太子照顧婉婷與行止,他們的師傅白風近日就會來到海國接回兩人。”

“大叔,我們說好了,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就我們兩個,一輩子都生活在那裏再也不出來了好嗎?”白岩急切的說道。

“哈!混蛋小子,敢把你獸王爺爺給忘了,滾一邊兒去!”為避免被梅雲兒那小女子騷擾,獸王又變回了奶娃娃的樣子,此刻正叉著腰,對著白岩趾高氣揚的說著。

“哼!死蛇,小心我撥了你的蛇皮!”白岩騰一下就站了起來。

“哈哈哈,那也要等你再長高兩寸,小個子矮冬瓜!”獸王大概忘記了此刻自己有多高。

……

見兩人又和平日一般吵了起來,白清隻是笑著在一旁觀看,在深山的那幾年雖然隻有他們三人,卻也日日過得快活,無憂也無慮,他又何必再次陷入情愛之中?

愛欲之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

執著是苦,當放則放。

愛一個人,並不需要與之綁在一起,更不是占有,為他好,也是一種愛。

白清已直視麵對了自己的內心,此時竟也變得坦然了。

那些年的相思與苦楚,漸漸淡忘了。

回到此刻,曆經心魔之後,剩下的便是褪盡鉛華的真我之境。

白清望著與獸王打鬧的白岩,十年之後白岩便是到了成年的年紀,那時……他再也不會封印住白岩的記憶,也再也不會與白岩見麵。

隻是世事如棋,誰人能控製天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