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軍這次反擊準備已久,打得酣暢淋漓。頭曼開始以為,攻城不是匈奴人的長項,可是野戰還是匈奴人厲害一些,西楚軍敢於越過長城追擊,正好給了他一個報複的機會。

但是很快頭曼就發現,自己的計劃又一次落空了。

西楚軍步騎大約各一半,五萬步卒,五萬騎兵,再加上一些運輸糧草輜重的民夫,大概總數在十五萬人左右。首先是西楚軍運輸輜重的人比頭曼想象的要少得多,沒有往常那種拖得長長的運糧車隊,後來頭曼才知道,西楚軍平時吃粟米,戰時主要吃一種肉脯,需要的份量隻有粟米的三分之一,所以運糧的隊伍就可以大量減小。共尉從他這兒訛去的羊,幾乎全做成了這種肉脯,份量輕,還抗饑,是行軍的絕佳食物,連鹽都不用帶。更重要的是,這大大縮短了做飯的時間,時間充裕,可以升火煮著吃,時間不充裕,直接幹嚼喝水就行。因此,西楚的騎兵不僅可以象匈奴人一樣不停息的追趕,而且連續作戰的能力已經超過了匈奴人。再加上他們的鐵甲、鐵戟、新式的戰刀、手弩,對地形又了如指掌,以萬人為單位的西楚軍成了匈奴人的噩夢。

而匈奴人寄予了厚望的西楚步卒同樣讓匈奴人吃盡了苦頭。西楚步卒速度慢一些,但是他們的作戰能力並不差。匈奴人幾次捕捉到了戰機,幾萬大軍從草原深處衝了出來,卻失望的發現西楚軍早就嚴陣以待,招呼他們的是密集的箭雨,讓趁興而來的匈奴人丟下一地的屍體敗興而歸。開始的時候,匈奴人還頂著箭雨往上衝,試圖打破西楚軍的車陣,攻到裏麵去搶一些糧草輜重,可是他們快就發現,同樣形蹤不定的西楚騎兵總能適時的衝出來,給正在激戰的他們致命一擊。在遭受了幾次重創之後,匈奴人學乖了,一旦不能偷襲得手,立刻撤退,不給西楚騎兵沾便宜的機會。

打不過,逃還逃得掉的,這一方麵,還是匈奴人占了上風。

但是匈奴人並沒有開心太久,他們很快就發現,西楚軍的步卒也好,騎兵也好,並不跟他們爭一時長短,他們按照既定計劃,有條不紊的向前推進,不知不覺之間,戰線就被推到陰山以南。

頭曼覺察出了異常,他把各部落的頭領聚到一起商議,西楚人究竟在幹什麽?其實事情很明白,西楚軍這次反擊,看似對他們進攻的反應,實際上卻是早就準備好的,他們要收複河南地,把戰線推進到蒙恬所築的長城一帶,重新把匈奴人趕到陰山以北。

幾個王麵麵相覷,他們都不同程度的和西楚軍交過手,西楚軍雖然總體推進速度跟不上他們,但是西楚軍的步調穩當得很,逢戰必勝,已經把匈奴人打寒了心。不管是騎兵對攻,還是步騎協作,匈奴人都不是對手,如果不是匈奴人還有跑得快的優勢,他們早就被打殘了,盡管如此,他們的損失還是不少。

“議和吧。”頭曼再也想不出其他的好辦法了。

大家都想議和,可是他們又十分擔心,本來就是共尉提出了讓他們難以接受的要求才打的,現在打輸了,共尉會不會再加碼?如果共尉再獅子大開口,他們可吃不消啊。

“試試吧。”頭曼如是說,派出使者到西楚的軍中。西楚軍現在三個柱國各領一軍,桓齮在西,呂釋之在中,韓信在東,齊頭並進,相隔不過二三百裏。頭曼知道北柱國呂釋之是共尉的妻兄,上次談判也是他負責的,這次直接把使者派到了呂釋之的營中。

呂釋之也很直接,要談可以,找大王談去,大王在膚施。使者送走了,他立刻把匈奴人要談判的消息送給韓信和桓齮,三人不約而同的加緊了攻勢。頭曼見使者派出去了,剛剛鬆了口氣,卻又接到了西楚軍加快步伐進攻的消息,不禁大驚失色,派人來責問,呂釋之理直氣壯的回答道:“你們雖然派來了使者要求談判,但是還沒談成啊,我家大王還沒有發軍令到陣前宣布停戰,所以我們還要秉持原先的計劃,繼續攻擊。”

頭曼氣得差點暈過去,無可奈何,隻得拚了老命和呂釋之周旋,雙方在方圓四五百裏的草原上展開激戰,來回交鋒了幾次,匈奴人吃盡了苦頭,損失慘重,不得不再次向後退縮,一直退到河南地,再退可就出長城了。

好在這時匈奴使者回來了,帶來了共尉的回複。共尉說,要談判可以,你們退出蒙恬所築的長城,這是秦國的土地,也就是我西楚的土地,隻要你們退出長城,我就和你們談判,條件不變,放回烏氏族人,用戰馬、牛羊來換我的糧食、鐵器、絲織品,隻要你們老老實實的,我不讓你們吃虧,保證你們這些匈奴人的王過得和我的列侯一樣舒服。你們要打算不勞而獲,或搶過日子,我也不反對,說實話,我手下的人也很希望到匈奴去搶,匈奴不僅牛羊多,戰馬多,而且女人強壯,不僅能生兒育女,種地還能頂一個男人用,在我關中十分搶手。

頭曼氣得不輕,可是使者帶回來的一個消息,讓他立刻打消了再和西楚軍作戰的打算。使者說,他在共尉那裏聽出了口風,冒頓好象確實和西楚人有勾結,他們都被冒頓給騙了,冒頓和西楚人談判的條件不是停戰,而是要西楚人向匈奴發動進攻,把匈奴主力全部吸引到陰山以南,等頭曼被西楚打得實力大損的時候,他好弑父奪位。

頭曼驚出一聲冷汗,他這時才明白過來,為什麽大戰之前冒頓極力反對開戰,帶著他一萬多人留在大河以北,按兵不動。現在他知道了,冒頓根本不安好心。頭曼不敢把這個消息透露給其他諸王,但是他立刻把諸王叫到大帳,極力安撫,然後帶著人馬退出了河南地,火速趕往單於庭,同時派人招冒頓到單於庭見麵。

冒頓不在他的駐地,他在頭曼返回單於庭的必經之路上。一萬大軍,養精蓄銳,就等著慘敗而歸的單於,隻要擊敗了單於的主力,其他諸王都好辦,匈奴人就這點比較簡單,誰的實力強,誰就是老大,沒有什麽君臣道義那一套,他隻要吞下單於的人馬,他的實力就最強,他就是名正言順的單於,至於他這個位置是怎麽來的,並沒有多少人會在意。

冒頓就等著這一刻,他都想好了,殺了頭曼,他做了單於,除了閼氏和她的兒子不能留之外,其他的一切照單接收,這樣一來,他就有實力和那個狡猾的西楚王談判了。冒頓越想越開心,這一番內聯外合,他是最大的贏家,其他人,包括那個西楚王都被他利用了。等他統一了匈奴,恢複了元氣,他當然還會再關中的。到時候不知道那個西楚王會是什麽表情。

消息很快就送來了,單於撤退了。但是冒頓沒來得及高興,先吃了一驚。頭曼不是大敗而歸,他損失雖然不小,但是總兵力依然有八九萬多人,足夠把冒頓這一萬多騎碾死幾次。冒頓是個聰明人,他一看這形勢就知道,自己被共尉給賣了,頭曼已經知道他的打算,所以當頭曼派人來招他去單於庭的時候,他二話不說,宰了使者,帶著手下人就跑。頭曼也早有準備,以預定的時間內沒等到冒頓,隨即派兵追殺。在浚稽山附近,頭曼的大軍追上了冒頓,雙方發生激戰,冒頓雖然勇猛,可是實力相差太大,被打得大敗,帶著僅剩下的幾百親衛騎一路向西跑,得沒影了。

頭曼收回了冒頓的人馬,派人繼續向西追擊,不殺死這個兒子誓不心甘,同時送信給西部諸王,看到冒頓殺無赦,拿到冒頓人頭的有重賞,這才回到單於庭。這一次出兵不利,先是被西楚人打得大敗,接著又發生了這麽一件內訌的事情,上頭曼有些心力交悴,他無心再戰,派出使者和共尉談判,接受共尉的條件,放回烏氏族人,與西楚進行交易,以換取草原上必須的物品。雖然這不符合匈奴人一向做無本生意的習慣,可是眼下形勢逼人,隻好先應了再說,等恢複了元氣,再撿老本行吧,反正匈奴人也不講究什麽信用的,不存在道德上的心理壓力。

就在匈奴人內訌的時候,共尉進駐河南地,九原城成為北柱國呂釋之新的治所,西柱國桓齮進駐北地郡,東柱國韓信隨同共尉北巡陰山長城一線,同時傳書代王陳餘、燕王臧荼到雲中聚會,共議防守匈奴的事宜。

六月,陳餘、臧荼親自趕到雲中。

西楚軍發動雷霆一擊,不僅擊敗了來犯的匈奴人,還重新奪回河南地,犀利的攻勢、輝煌的戰果讓臧荼和除餘都大吃一驚。他們知道西楚軍戰鬥力強悍,但是他們遠遠沒有想到居然強悍到這處地步,連匈奴人都被他們輕而易舉的趕了出去。臧衍跟隨韓信一路向前推進,還參加了幾次作戰,他不僅對西楚軍的裝備精良讚不絕口,韓信的指揮才能也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東柱國韓信用兵,簡直是神了,匈奴人的一舉一動都被他計算得確到好處,每次作戰,匈奴人好象都是自已跳進來一樣。”臧衍讚歎不已:“他雖然隻有步騎三萬,和呂釋之、桓齮都差不多,但是他的戰果卻是最好的,匈奴人至少在他手裏損失了兩萬多人,而他自己的損失不到兩千。”

“這麽強?”臧荼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臧衍,他和匈奴人作戰,敗多勝少,如果能夠持平,他就謝天謝地了。韓信居然能以區區兩千的代價擊殺兩萬匈奴人?

“父王,你是不知道西楚軍的戰力和韓信用兵的能力。”臧衍連連搖頭:“我這一路跟下來,對他們的戰法知之甚深。都說秦軍的弩陣強,可是現在西楚軍的弩陣經起秦軍來,又要高出一個級別。弩兵在西楚軍中占到三成的數,而且他們還配備連弩,射速快,殺傷力強,從五百步以外到二十步以內,都有不同的弩進行射擊,匈奴人一大半就是死在弩箭之下。”

“哦。”臧荼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看來共尉全盤接收了秦軍的弩陣,又加以改進優化,威力更強了。”

“不僅如此,西楚軍的步卒也比秦軍的銳卒要強悍。”臧衍補充道。

“不會吧。”臧衍有些不太敢相信:“西楚軍的主力是楚人,他們雖然凶悍好鬥,可是還能比當年的秦軍銳士善戰?秦人耕戰立國,斬首計功,所以才打起仗來不要命,西楚軍就算勇猛,還能比他們更強悍?”

“父王,看來你沒有親自經曆過,還是不知道裏麵的區別。且不說西楚軍和秦人一樣重視戰功,就算西楚軍的裝備,就不是秦人所能比的。秦人的青銅劍鋒利吧?”

臧荼點了點頭,秦人吞並了韓國和魏國的大部分疆土,捕獲了不少良工巧匠以後,秦人的軍工業可以說是雄霸諸國,秦人能統一天下,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可是在西楚軍用的鐵劍麵前,秦人的青銅劍不堪一擊。”臧衍拔出腰間的劍,對臧衍說道:“這口劍就是共尉送給我的,是西楚軍中高級將領的佩劍,和普通士卒用的劍相比,就是裝飾更漂亮一些,其他的並無差異。父王不妨一試。”

臧荼狐疑的讓一個親衛上來試了一下,親衛手中的劍還不是青銅劍,燕國出鐵劍,比起青銅劍來隻強不弱,已經算是難得的利器,可是讓臧荼吃驚的是,既使是這樣的鐵劍,在臧衍的那口劍麵前,也和朽木差不多,臧衍輕而易舉的將那個親衛的鐵劍斬為三截。

“居然鋒利如斯?”臧荼眼睛瞪得溜圓,一把搶過臧衍手中的劍,愛不釋手。臧衍笑了:“父王放心,西楚王早就準備好了,待和你以及代王見麵時,他會送你們一口這樣的劍的。”

臧茶恍若未聞,他一屁股坐在席上,仰著頭,沉默不語,過了老半天,才長籲一口氣,黯然說道:“以西楚軍的勇猛,如果全部裝備了這樣犀利的武器,他統一天下的速度,隻怕比秦軍還要快。”

“父王說得正是。”臧衍附和的點點頭。

“衍兒,你說,我們該怎麽辦?”臧荼回過神來,正色對臧衍說道。

臧衍看著臧荼的臉色,猶豫了片刻,這才決然道:“立刻結盟!”

“結盟?”臧荼有些意外,他的意思是直接向共尉投降,這樣有共尉這個大靠山,他還能安安穩穩的做他的燕王。他本來以為,臧衍跟著共尉這麽久,對西楚軍的戰力有更直接的印象,應該也會同意他的看法才是,沒想到臧衍卻隻是建議結盟,而不是建議投降。

“父王有所不知,西楚國的列侯隻享食邑,不治民。”臧衍擔心的說道:“他們不能算封君,封地的上百姓,還是由朝庭直接治理,也就是說,他們除了能收獲封地上的賦稅,其他的,與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如果不在朝中任職,那些這些列侯隻是富家翁而已,沒有一點實力。”

“是這樣?”臧荼也猶豫了。如果讓他隻做個富家翁,手裏沒有任何可以抵抗的實力,他就要重新考慮是不是要投降共尉了。

“我現在還不知道共尉對父王和代王會怎麽處理,但是我有這樣的擔心,所以,我覺得還是結盟最好。結盟,大家就是平等的,可以名正言順的保留實力。”

“可是,他遲早還是要統一天下的。他會容得下我們這些王?”臧荼思索了一陣,有些擔心的說道:“看他這樣子,是繼承了秦國的政策,以郡縣代替封君,而且還更進一步了,我們現在推三阻四,是不是有些不識時務?難道要等他把劍架在我們脖子上?我隻怕到了那時候,我們想做個富家翁都不可能,隻能跟齊王建一樣,被餓死在鬆柏之間了。”

臧衍不說話,他也有這樣的擔心,可是要他放棄現在的燕王之位,他還是有些不甘心。父子兩人相對無語,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大王,代王請見。”一個親衛打破了帳中的沉默。

臧荼抬起頭,看看臧衍,兩人露出會心一笑,陳餘也沉不住氣來,肯定是來訂攻守同盟的。

“待本王出帳相迎。”臧荼父子收拾了一下,很鄭重的出帳相迎。陳餘帶著隨從站在營外,見臧家父子這麽客氣,也不禁笑了笑,搶上一步笑道:“燕王,別來無恙否?”

“哈哈哈……”臧荼大笑著迎上前去,深施一禮:“敢蒙代王掛念。寡人一向吃得香,睡得覺,不長本事盡長肉了。代王,你可比以前消瘦了不少啊,是不是國事操勞過度了?要注意休息啊。”

陳餘淡淡一笑,對臧荼的關切不以為然。他顧然是國事操勞,憂心衝衝,但是臧荼也不是心寬體胖。他笑了笑:“多謝燕王提醒,寡人還支撐得住。”

兩人攜手進帳,互相客套了幾句,陳餘打量了一下臧衍腰間的長劍:“這便是西楚最近換裝的劍嗎?”

“正是。”臧衍解下劍,雙手奉到陳餘麵前。陳餘抽出劍,仔細端詳了片刻,卻有些失望。西楚軍的劍雖然光亮,一看就知道磨製得非常鋒利,但是劍身上卻隻有簡單的兩道血槽,並無紋飾,看起來很是簡單。軍中普通士兵的長劍當然很簡單,但是一般來說,將領們所用的箭卻要華麗得多,一般來說,上麵會有漂亮的紋飾。對於陳餘這種名士來說,劍是不是漂亮,比是不是鋒利還要重要一些,連紋飾都沒有的劍,再鋒利,也不過是一凡品。

“聽說很鋒利?”

臧衍見陳餘盯著劍身看了一眼就把眼光瞟開了,口氣中又有三分不屑,便知道了他的意思,他笑了笑,收回長劍,照著剛才試給臧荼的樣子又給陳餘試了一次。陳餘鎖起眉頭,沉默了片刻,他也立刻感覺到了壓力。

“西楚這兩年恢複得太快了。”陳餘歎了一口氣,苦笑了一聲:“相比之下,我代國就差得太遠了,匈奴人被他們打得落花流水,我被匈奴人打得落花流水,真是愧對我趙國的先人。”

臧荼微微一笑:“那代王此次接受西楚王的邀請前來雲中,可有什麽打算?”

“我們都差不多,又何必互相試探?大王是為什麽來的,我也是為什麽來的。”陳餘開門見山的說道:“去年他們在青山峽打了一架,占了匈奴人的便宜,結果匈奴人就到我燕代來找補。今年他更猛,直接把匈奴人趕到陰山以北了,這接下來的幾個月,匈奴人會做什麽,想必大王心裏有數。單憑我們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對付匈奴人。我接受西楚王的邀請到雲中來,自然是希望與二位聯手,一起對付匈奴人了。”

臧荼看著陳餘,微笑不語,他知道陳餘的情況比他危險。他趕跑了張耳,立趙歇為趙王,自己做了代王,而張耳現在就是項羽那裏,項羽早就想動他的手了,隻是一來有齊國拖著,二來最近範增又突然去世了,項羽遵從禮節,為範增守孝三月,三月之內不動刀兵,陳餘才能抽出空來雲中。而且臧衍也告訴他了,項羽派人入關和共尉談合作的事情。對於他臧荼來說,共尉是跟項羽合作還是跟他們合作,他都可以有退路,但是對於陳餘來說,共尉如果和項羽合作,那他這個代王就算做到頭了。

所以陳餘急,他不急。

見臧荼一副穩如泰山的模樣,陳餘笑了,他淡淡的笑道:“燕王,時不再來,機不可失,想必這句話你一定聽說過吧?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

臧荼見陳餘並不著急,反而話裏有話,他倒有些沉不住氣了,借著喝水的時候想了想,收了臉上的笑容,正色問道:“不知代王有何高見,寡人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