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您在這裏。”等皇帝帶著左軍統領寧鐸進了帳篷,人群也三三兩兩散開後,一個小宮女找到了林展媛。
“陛下吩咐奴婢帶您去淑妃娘娘那邊,請您隨我這邊來。”
既然是皇帝下旨,林展媛也不敢明目張膽回絕,跟著她走到了主帳後麵的一頂華麗青色帳篷邊上。一頂稍小一點的帳篷已經支了起來,有宮人裏裏外外地收拾東西。
小宮女朝著林展媛行禮:“稍後會有人去將縣主的行禮拿過來,還請縣主在此好好休息。”
說完,她便退下去朝皇帝複命去了。
“這裏裝扮得雅致,”林展媛打量著帳內,這裏麵應有盡有,不像是剛剛支起來的。她拉住一個低頭準備出去的太監:“這裏原先是哪位貴人的住所?”
“回縣主的話,是柔嬪娘娘的,隻是出宮時娘娘犯病不能隨行伴駕,便空了出來。”小太監道完,林展媛鬆了手,他便急匆匆下去了。
帳篷內點著熏香,林展媛見所有人的離開了,才沉下臉色。
“皇帝這是擺明要將我看管起來,”她坐在毛氈軟墊上,看向傅霽,“那些突然冒出來的鎮西軍,你怎麽看?”
之前在外麵不好當著眾人討論這件事,她一直憋著這股疑惑,直到現在才詢問傅霽。
傅霽上前兩步,拾起桌上的茶壺,裏麵還泡好了熱茶。
他給自己和林展媛各倒了杯茶,見水霧從杯中嫋嫋升起,他才道:“不是鎮西軍,阜平之前和我報道過軍中丟了三件盔甲。”
戰士上戰場穿戴的盔甲都是一一記錄好的,方便維護保養,不出戰時更是放在倉庫中妥善保管。
誰能突破嚴加看守的鎮西軍倉庫,盜取盔甲?
林展媛聞言皺了眉,她沒聽說過軍內鬧刺客或者盜賊的事,那便是軍中出了叛徒。
“阜平已經有了懷疑對象,這次秋獵開始時,那人果然不見了蹤影。”傅霽端看茶杯中茶葉沉浮,複而將杯子放在桌上。
林展媛鬆了口氣,聞言心又忍不住提起來:“真是有叛徒,那鎮西軍豈不是危險了?”
“阜平已經將軍中盔甲丟失的事情上報,叛徒在軍中留下的手腳也被一一掃去,那人勾不起什麽損失。”
傅霽搖頭,這也是他一開始看見穿著鎮西軍盔甲的人出現時,並不那麽震驚的原因之一。
“沒想到三皇子會撞破他們的陰謀,”林展媛擰起眉尖,姣好的麵容覆上一層淡淡的愁色,“不知道是偶然,還是幕後之人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傅霽看向帳外:“是真是假,等三皇子被救上來後就可知曉。”
林展媛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帳外,隻見宮人來去匆匆,不一會一個人影匆匆往這邊趕來。
是林紹流。
林展媛一驚,就見他進了帳篷立刻放下掛起的帳簾,轉身後臉色急切。
“三皇子醒了,指認滅口他的人是鎮西軍中的協領鄧漢。”
“皇上如今大發雷霆,已經派了皇家侍衛將鎮西軍團團圍住,要就地伏誅!”
他聲音壓得低,說得又急又快,林展媛卻還是聽清楚了,下意識轉頭去看傅霽的神色。
傅霽將茶水遞到嘴邊:“哦。”好似這件事和他無關緊要一樣。林展媛立刻知道他這是心裏有數,拉著林紹流坐下。
“哥,你先喝杯茶,這事不急。”
隨著一杯茶下肚,林紹流這才覺得自己緩過來了。他剛剛一連問了好幾個宮女,才知道林展媛如今被安排到了淑妃旁邊的帳篷內。
一路找來,心裏又急,嘴巴都快急上火了。
“不急?這件事你們已經知道了是誰做的了?”他端著茶杯,轉頭問傅霽。
“三皇子傷得如何?”傅霽沒有回他的話,卻先是問了自己的問題。
三皇子是皇帝之前的一個妃子難產生下的皇子,這些年一直在宮內活得小心翼翼,罕少出現在世人麵前。以至後麵皇帝大力打壓自己的子嗣,卻因為他太過透明而忽視了他。
“三皇子,”林紹流愣了下,“三皇子都是皮外傷,最嚴重的是後背一處,皮肉被砍翻了半指深。”
這也是皇帝為何這般憤怒的原因,三皇子哪怕再不受寵,也是皇家子嗣。更何況他是偷聽到了有人謀反才被人追殺,皇帝本就疑心有人要奪自己皇位,如今哪能放過傷害三皇子的人。
“隻是皮外傷嗎……”傅霽垂下眼睫。
林展媛看著他這副模樣,忽而靈光一閃:“這會不會是三皇子的一場作戲?”
林紹流不明所以看向她,突然反應過來,好像確實有這個可能。三皇子今年也年近三十了,皇帝正在老去,新的皇子也各個長大成人,再拖下去,他一個無母家勢力的人在奪嫡中根本沒有勝的希望。
想要上位,除非效仿前朝宗帝,殺父篡位!
“這不太可能,三皇子一直身處後宮,根本沒機會接觸外界……”林紹流皺眉分析,“除非有人給他傳遞消息,說願意支持他篡位,前提要他保全自身並除掉潛在威脅。”
“所以他自導自演這一出戲?”林展媛抓住理清麻繩的線頭,看向傅霽,“不如派人去查查那個協領鄧漢和三皇子之間的關係?”
“阜平已經查過了,鄧漢的小姨是三皇子的姬妾之一。”傅霽眼底浮現一層淡淡的笑意。
林展媛無語,和林紹流對視一眼。感情這人什麽都查了,自己和林紹流還在這裏猜測,感覺自己又被人當猴耍了呢。
好在這次還有林紹流陪自己一起當猴,林展媛心情莫名平衡許多。
“秋獵前,有人秘密往三皇子宮中送去一封信,之後三皇子便開始活動起來。”傅霽繼續道。
現在可以認定,這就是三皇子自導自演的一出戲,目的就是為了將謀反的罪名扣在傅霽頭上,好轉移皇帝的注意力。
等到皇帝除去傅霽,他在出手篡位,到時候自己沒了傅霽這一大勁敵,奪位之爭也會簡單很多。
“能查出來是誰送的信嗎?”林紹流好奇問道。
傅霽有先見之明已經查探了這麽多,他不信他沒有查是誰給宮中遞了信。
“江南那邊,”傅霽眼底譏屑之意濃厚,“宋誌滄的人。”
一語既出,所有人沉默。三皇子這究竟是哪家教出來的大傻子,有人說可以助他奪位,他就傻乎乎信了並且直接莽上來?
要是那人是騙他的,最後損失的不還是三皇子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