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鋪子，見傅霽才整理好衣衫，站在馬車旁。
林展媛讓紫涵把裝糕點的包裹丟給阜平，自己先鑽進馬車內。
傅霽不明所以，去看阜平。
阜平也二丈摸不著頭腦，拉著紫涵的袖子，小聲問道：“紫涵姑娘，你家小姐這是怎麽了？”
紫涵看了眼馬車，小聲道。
“小姐剛從馬車上下來就這樣，像是在和誰賭氣呢。”
傅霽心中了然。
“我先上車去哄你家小姐。”
他也上車去了，留阜平和紫涵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紫涵心中嘀咕。
下了馬車小姐衣衫和發髻都亂了，是不是鎮國將軍在車上欺負了她？
阜平也在心中暗想。
剛剛林小姐跑出車去，將軍在裏麵整理了半晌衣物才出來……難道將軍真的在馬車內對林小姐做的不軌之事？
雖說二人已經訂婚，但是這也太，太刺激人的三觀了！
簡直就是禽獸！
阜平抓緊馬車韁繩，雙眼直視前方，覺得心中的信仰在崩塌碎裂。
“去將軍府，將軍傷口又裂開了，需要換藥。”
林展媛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阜平心中悲切，林小姐人真好。
哪怕是被將軍那樣對待，也沒有絲毫怨言，甚至還體諒將軍的傷口，要求先回府換傷藥。
天下再找不出第二個比林小姐更好的人了！
馬車內。
傅霽的手在袖口內摸了又摸，見著林展媛側開臉望向窗簾，有些語噎。
“方才我做錯了。”
他垂下睫，深刻檢討。
“我仔細想過，我不該不聽你的話，鬆開你……”
他一時情難自已，做下的卻是傷了林展媛顏麵的事。
他自詡喜歡她，卻沒能做得尊她愛她。
摸出袖子中藏的紅珊瑚玉簪，他一臉真誠：“我不該不尊你重你，我知曉自己的錯處，以後不會再犯了。”
林展媛回首，見他手中的簪子，有些怔了。
其實她並沒有很生氣，當時更多的是難堪和羞惱。
傅霽這樣檢討自身，還設身處地為她著想，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讓她不禁心下一動。
“將軍，你對我這般好。萬一有一日你對我不好了，我該怎麽辦？”
拿過簪子，她垂睫，想起了前世自己失敗的愛情和婚姻。
如今傅霽的舉動叫她的心逐漸沉淪，可她卻再付不起愛錯人的代價。
被傷過一次的人，很難再相信情愛。
傅霽把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簪子上。
“不會。”
“若真有一日我負了你，那絕對不會是我的本心。”
十餘載的單戀，夢中痛失所愛的刻骨銘心。
他眸光深沉，還以為是之前顧安啟傷了她的心，心中越發憐惜。
“可是，我們之前並沒有聯係。”
哪裏來的情深？
林展媛的話沒說出口，她定定地望著他，越發覺得他眉眼有些熟悉。
像是曾在何處見過。
卻又想不起來。
傅霽聽懂了她的未盡之語。
男女之情，莫過於細水長流或一見鍾情。
他不是喜好美麗容貌的人，也相信所有的一見鍾情都是見色起意。
他的阿媛這是在擔心他一時興起，最後將她始亂終棄啊。
傅霽的心隱隱作痛。
“你我二人相識，遠比城門驚鴻一瞥早。”
林展媛疑心他騙自己：“我們什麽時候還見過嗎？”
除了幾次宮宴，她都是遠遠見過這位聲名遠揚的年輕將軍，和小姐妹們一起討論過他的顏。
私下裏卻從沒搭上過話。
傅霽眸光深沉，準確說出：“十三年前的宮中舉辦的中秋宴”
林展媛仔細想了想，十三年前，自己也不過一個小孩，根本沒什麽印象。
要是有，也隻記得宴會上吃的螃蟹和月餅了。
她老實搖頭。
“想不起來就算了，以後我再告訴你。”
傅霽抬手想摸她的發髻，被對方打掉。
“我們既然那時候就相識了，你為什麽之後一直對我表現得像個陌生人？”
林展媛懷疑地看向他。
前世他從頭到尾對自己表現得像是個陌生人，要不是最後顧安啟那段話，她也不會知道他或許對自己有意。
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十餘年的經曆，確定沒有他的身影。
傅霽無奈一笑：“那次中秋宴後我便隨我父親去了邊疆，再回來你已經和平陽侯府世子定親，滿心滿眼都是他。”
“我夜裏去找你一次，你不僅不認識我，還把我當作妖怪。”
林展媛仔細想了想，有些印象。
自己一次夢魘醒來後，看見床頭立了個黑影。以為是吃人心的妖怪，立馬嚇得大叫起來。
後來乳母進屋點了燈，卻發現什麽都沒有。
那件事過後，她還被大哥和母親嘲笑了好久。
“後來，我常年在邊疆，見不到你。身邊樹敵頗多，我不敢通書信牽連你。”
傅霽聲音低沉。
再後來，就是那個被他一直在心中記掛的小姑娘，一臉開心幸福地圍著平陽侯世子轉，滿心滿眼裏想要嫁給對方做世子妃了。
林展媛沉默，試探性開口。
“所以，你是單戀我好多年了？”
啊！
她何德何能，居然能被鎮國將軍放在心中牽掛十多年！
她居然還絲毫不知情，以為二人不是同一路的人。
傅霽轉過頭，捏緊拳頭，耳朵紅紅，微不可聞地點了點頭。
林展媛眼神一亮。
更加激動了。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所以當初我直言要嫁給你，你沒有拒絕的原因是這個？”
傅霽握拳放在嘴邊，輕咳兩聲。
“嗯。”
應聲完，又抬眼悄悄去看她的臉色。
她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小人之徑，趁人之危？
“淩之。”林展媛想起他曾讓自己喊他的字。
原來他早就表現出他對自己的情意。
隻是自己太愚鈍了，一直沒發現。
傅霽應了一聲，便感覺衣領被人拉住，下一秒他不受控製地低頭，被林展媛吻在了嘴唇。
傅霽：……
傅霽整個人僵住了。
不同於上次蜻蜓點水的吻，這次的吻顯然要青澀莽撞些。
她力道之大，撞得傅霽嘴唇有些發麻。
麵前的女子閉緊了雙眼，微微顫抖的睫毛和輕蹙的眉毛顯示出她現在內心的緊張。
傅霽閉上眼。
將手扣在她後腦上，加深了這個吻。
多少個日夜的夢境終於在此刻實現，美好到他呼吸都忍不住放輕。
生怕喘息聲驚醒夢境，讓他睜眼的瞬間失落無比。
少年慕艾，在日日夜夜中加深。
親眼見證少女的成長，讓他此刻再明白不過自己的心意。
他，心悅她。
早已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