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陽?”
林展媛吃了一驚。
想起之前她和崔鶴源推測過一次,江南的糧食會被藏在哪裏。
沒想到還真是丹陽郡!
“你好像並不意外?”傅霽看她。
林展媛抿唇,將自己與母親上山燒香,偶遇廬陽崔氏崔鶴源的事情和他說了。
傅霽挑眉。
“所以那一直跟在你丫鬟屁股後麵的陰柔男子,就是崔鶴源?”
林展媛疑惑他什麽時候這麽觀察入微了。
“其實他不單單是跟在紫涵身後,他還跟進了難民營的規矩建立,熟悉布施流程操作。”
“糧食的收購,我也交予他全權負責了。”
傅霽不自在地輕咳一聲。
“阿媛厲害,收了一個人才。”
他又想起林展媛說的崔鶴源身份,皺起眉頭。
“這便說得通了……我們追查到丹陽郡的時候,有人跳出來認罪,隨後在押送往揚城的路上被刺客殺了。”
“如果是江南節度使,為了不讓我們查到他,他一定會推一個人出來頂罪。”
“最後在殺人滅口。”
林展媛讓人打來一盆清水,一邊給傅霽換紗布一邊皺眉道。
“現在隻是我們的臆想,沒有任何人證物證說明是他辦成這件事的。”
染血的紗布浸在水裏,血跡在水裏**漾開來。
傅霽皺眉,他之前沒想到幕後主使是江南節度使,在查到買賣糧食的官員之後,那官員就直接認了。
雖然買賣軍糧一事還是疑點重重,但是罪人已經伏法,人證物證齊全。
犯案邏輯形成閉環,根本沒新的證據再追查下去。
“如果真的是他,隻能說明此人邏輯嚴謹、思維敏捷,需要謹慎對待。”
林展媛又道:“你身上的傷便是在丹陽受的?”
說完又想起對方曾經提過是在快要進揚城的時候,受到了伏擊,轉而改口問。
“揚城內有對反的內應?”
傅霽點頭又搖頭。
“出丹陽郡的時候受過一次傷,之後再入揚城的時候,又遭到一次伏擊。”
他本不該如此大意,遙遙能看見揚城矗立的城牆,他便以為離開了對方的地界,放下了戒心。
“是誰派來的刺客?”林展媛聽得心都揪起來了。
傅霽遲疑了一下。
“聽聲音像是個公公,應該是宮中內侍。”
他懷疑過是皇帝動的手。
但是如今邊疆戰事吃緊,皇帝在這個時候殺了他有害無益。
林展媛也皺起眉頭來。
說起中宮內侍,她就想起顧遷芝的手下,袁公公。
但是袁公公究竟是不是被派來殺傅霽的人,很難分辨。
“那日晚間,我在醉金樓見過袁公公。”
林展媛不自覺壓低了聲音。
“他身邊帶了群公公,說是出宮辦事,卻不知道是做什麽事。”
想起顧遷芝對自己幾次三番刁難,林展媛很難不把她和刺殺傅霽的幕後主使聯係在一起。
一則她有作案動機,二則她有作案條件。
那日袁公公出現的時機還那麽巧合。
可是後來袁公公被罰去夜庭,淑妃也被禁足,又感覺不太像。
“隻能說刺客是宮中的人,但是真正的幕後主使是誰還不知道。”
傅霽淡聲道。
他受了傷,皇帝也逐漸放下了些對他的忌憚。
後麵他上朝說起林展媛在民間施粥,皇帝又念在他二人為朝廷出力的份上,晉升了林展媛。
傅霽並不想和林展媛說起,自己在她被封縣主一事上背後做的手腳。
林展媛這時候也替他把傷口重新換上一層敷料,用紗布纏好。
門口的紫涵端進來一碗漆黑的藥。
“將軍,這是阜平副將讓送進來的湯藥。”
傅霽一看,便讓她放在桌上。
紫涵退下了。
林展媛催促他:“快拿起來喝呀,待會涼了不好喝。”
傅霽站起來走到桌邊,拿起藥碗又放下。
“涼了好喝些,放著我待會喝吧。”
林展媛懷疑地看向他。
“你不會又像上次那樣,等我走後把藥偷偷倒掉吧?”
傅霽一臉正經:“不會的。”
“不行,我不信你。”
鑒於傅霽好幾次偷偷倒掉湯藥的前車之鑒,林展媛變戲法似的從荷包裏拿出一張帕子包裹的蜜餞。
“我隨身帶了蜜餞,這次你不準借口不喝藥了。”
傅霽嘴角幾不可聞地耷拉下來。
“可以不喝嗎?”
林展媛堅持不肯退讓,傅霽隻好一口氣悶下去,然後拿過她手中的蜜餞在嘴裏嚼起來。
阜平再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自家將軍渾身僵硬地坐在桌邊,桌上的藥碗已經空了。
他把藥碗拿出去,看見一邊的紫涵,忍不住伸出手指讚歎。
“還是你家小姐有辦法。”
之前將軍受傷,每每都不願意喝藥,最後靠著自身活活挺過去。
為此他們這群將士們愁禿了頭發,都拿任性的將軍沒辦法。
紫涵抿唇一笑:“你快去忙你的吧,裏麵有我家小姐照顧,將軍肯定會沒事的。”
阜平走後,林展媛也掀起帳出來。
後麵跟的是一臉鬱悶的鎮國將軍。
紫涵眨了眨眼。
印象中將軍一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麵癱臉來著,她居然從將軍那張臉上看出來鬱悶,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我要先回府了。”
林展媛轉過身對傅霽道。
“城門的布施現如今已經井然有序,不需要我主持大局,紫涵和崔鶴源二人都能辦到。”
傅霽有些疑惑。
“那你呢?”
林展媛輕笑,俏皮地眨眼。
“林嫣然大婚後不久便是我們二人成婚,你不去準備彩禮,我還是要準備我的嫁妝呀~”
傅霽喉結滾動了一下。
“彩禮早就準備好了。”
林展媛意外:“嗯?”
她還以為對方這幾日忙著軍糧的事情,把彩禮的事情拋擲腦後了呢。
傅霽有些不自在地移開目光。
“明日便派人送到你府上。”
早在認識林展媛之時,他在西域碰到好玩的有趣的都會下意識收起來。
想著回揚城後送給她。
後來財物積攢到了一定數量,他才回了揚城,記憶中的女孩卻已經記不住他了。
但是收集新奇有趣的寶貝已經成了習慣。
之前他想著攢就攢吧,做不了聘禮,日後還可以當作給她嫁禮的添妝。
如今看來,他還是有先見之明的。
這彩禮早就備好了。
看著對方紅紅的耳朵,林展媛眯起眼睛,戲謔道。
“哦~早就準備好了呀~”
“說吧,之前是給哪家的姑娘攢的彩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