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沈昭月去涼城的漢子和押送糧草的護衛說了此事,數十裏長的隊伍慢慢地停了下來,而且熄了火把,猶如一條火龍安睡了下來。
“就地休息!雙倍人手守夜!”傳令兵騎著馬,將一道命令從隊首傳到了隊尾。
沈昭月她們趕了一整天的路,也終於能夠停下來休息,倒是覺得輕鬆了很多,隻是沈昭月有些擔心那姓羅的將軍能不能再多撐一會兒。
夜裏還是有些涼,沈昭月幾個人圍著一堆篝火取暖,分著幾張餅子吃。
那漢子被押送糧草的軍官叫去問話了,不一會兒後捧著一張荷葉回來,上麵竟是半隻撕好的烤雞。
“押送糧草的大人說,您是為了救大陳的將軍北上,應該盡力讓您吃好睡好。”漢子將荷葉遞給了沈昭月,自己坐到一邊去吃餅,其間又屢屢朝沈昭月投來好奇的目光。
沈昭月不疑有他,招呼漢子一道來吃,漢子連連擺手:“我不吃,我吃餅已經吃飽了,您吃,您吃。”
“那好吧。”
沈昭月把烤雞和沈晴鄭東分了,沈庭安分到一個雞腿,吃得嘴巴油光光:“雞腿好香啊!謝謝分我們烤雞吃的叔叔!”
鄭東笑著逗他:“你怎麽就知道是叔叔,也許是個姨娘呢?”
沈庭安扭著腦袋朝那長長的隊伍看了好幾眼,回頭答道:“那邊都是男人,都是叔叔。”
“說得對,都是叔叔。”沈昭月笑著揉揉沈庭安有點兒肉嘟嘟的笑臉。
吃完飯,沈昭月沈晴和沈庭安去馬車上睡,鄭東和那漢子則靠著大樹睡在篝火旁,旁邊就是押糧草的官兵隊伍,他們倆也用不著輪流守夜了,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天亮,吃飽睡飽的一大群人,又朝那山穀進發。
到了山穀外麵,漢子對沈昭月道:“沈大夫,那邊的大人吩咐,讓我們在山穀外等著,他們要剿匪,等事情結束了,我們再通過山穀。”
“剿匪?”沈昭月看了看隊伍,雖然人很多,但還遠遠不夠和八千匪眾一戰,“這裏隻有兩三千人,如何敵得過八千匪眾?”
漢子解釋道:“土匪們知道押送糧草的人不會太多,他們又占據了有利的地勢,不會出動全部兵力的。”
“那也是打不過呀。”
漢子搖搖頭:“沈大夫,你仔細看看這些押送糧草的官兵,覺得與尋常士兵有何不同?”
沈昭月聽他的仔細觀察一番,道:“這些官兵個個都很高,肩寬腰窄,背肌隆起……”
沈昭月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向漢子確認道:“錦衣衛?”
漢子點點頭:“大夫好眼力。”
這些押送糧草的官兵竟然是錦衣衛!但他們身上穿的既不是錦衣衛的衣服,也不是護衛服,而是普通官兵的那種衣裳,走路的姿勢懶懶散散的,似乎很疲倦。
可大陳的錦衣衛篩選和訓練都極其嚴格,才睡過一夜飽覺,不可能是這樣的懶散狀態。
沈昭月道:“他們是要讓這裏的山匪掉以輕心,認為他們是普通的官兵……”
等山匪們殺將下來,正要大開殺戒時,卻發現自己麵對的竟是訓練有素殺人如麻的錦衣衛,想再跑已經來不及了。
春光無限,山色如翠,山穀間一條溪澗原本清澈見底的水已經徹底被血水染紅了。
齊銘用手帕擦著手中染血的劍,感受著許久不曾有過的酣暢快意。
這些土匪,就當是他們去北境戰場前練手的靶子了。
“皇上,留了一個活口,他願意帶我們進寨子。”一個官兵裝扮的錦衣衛提著個被捆住了雙手的土匪過來。
齊銘點點頭,吩咐道:“屍體清理幹淨,離溪邊遠些,去個人通知穀外的人,可以通行了,我們進寨子裏,把這裏的土匪剿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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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月坐在馬車上穿行在空氣濕潤的山穀之中,穿穀而過的風裏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娘親,怎麽這麽重的血腥味。”沈庭安都不敢朝外麵看了,趴在沈昭月懷裏。
“是那些你很討厭的土匪,他們殺害了很多無辜的百姓搶奪別人的錢財,現在已經被那些送糧草的叔叔們殺了,以後這裏就不會有土匪打劫殺害老百姓了。”
饒是沈庭安之前口口聲聲說著要這些土匪死,但到底是小孩子,知道這裏剛剛死了很多很多土匪,還是害怕了,抱著沈昭月的腰不敢吭聲。
直到馬車出了這長長的山穀,沈昭月才拍拍沈庭安的頭:“好了,小阿牛,我們已經出來了,不在剛才那兒了。”
沈庭安這才敢抬起頭來:“娘,剛才庭安覺得好可……”
怕字還沒說出口,隻聽見前麵的馬一聲慘叫,接著整個馬車的車廂就朝一邊倒了下去。
“啊——!”
大家控製不住地大叫起來,車廂重重摔在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車上的人也摔了個七葷八素,正慌張失措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路兩邊的草叢裏衝出了數十個拿刀的男人,將他們幾個團團圍了起來,打量著他們幾個。
“狗皇帝讓他們幾個先走,這馬車裏肯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人物,怎麽是兩個女人一個小孩?”
沈晴和沈昭月將沈庭安護在懷裏,那漢子和鄭東也安靜坐在地上,無人答他們的問題。
“管他的,先抓走再說!”其中一個土匪道,“狗皇帝想抄我們的老巢,把我們趕盡殺絕,我們就把這幾個人一個一個殺給他看!”
土匪們拿出麻繩,將他們一一捆了,畢竟敵眾我寡,鄭東和那漢子也都沒反抗,幾個人被土匪們拿刀逼著走進了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