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瀾一回到辦公室,就看到周雲初正坐在他的老板椅上轉來轉去。

“你來幹什麽。”

周雲初正背對著大門坐著,隻從凳子靠背上方露出半截腦袋。

他聽到聲音,踩著凳子回頭,頭頂有一根呆毛還豎著。

“你怎麽不回我消息啊!”他還挺委屈:“鄭遲他老婆懷孕了,今晚請我們吃飯呢,誰都聯係不上你。”

“他老婆懷孕又不是我老婆懷孕。”

君瀾有些不耐煩:“我這幾天就睡了五個多小時,哪有空理這些事。”

周雲初這才發現,君瀾的臉色十分難看,眼底青黑,一看就是熬出來的。

“你在幹嘛啊。”他輕呼:“最近君盛有這麽忙嗎,我看徐牧都不在,所有的事情都堆給你一個人了?”

也就是徐牧不在,秘書室沒人攔得住這個小霸王,不然他一個外人哪裏進得來君盛集團總裁辦公室。

君瀾走過去,把人從椅子上趕下來:“徐牧有別的事去做了。”

他想了想,交代周雲初:“我今天沒法過去了,你幫我包個紅包,回頭我把錢給你。”

周雲初哪裏在乎這點錢,他硬要君瀾一起去湊熱鬧。

“是不是兄弟!”他幹脆坐到桌子上去了:“鄭遲的兒子以後可是要叫你當幹爹的,你居然不去!”

“那這幹爹讓給你來當。”君瀾道:“去去去,別打擾我工作。”

他從桌上拿起一個文件袋,從裏麵倒出一摞資料,看也不看盤踞在桌子上的周雲初,自顧自看起來。

周雲初隨便看了一眼,就被上麵密密麻麻的文字繞暈了腦袋。

“也就是我暈字,不然遲早把你們君盛的機密全部竊取了。”他酸溜溜道:“你不去算了,我叫小秘書陪我去。”

說完他就往桌下蹦,君瀾皺起眉,一本合同拍在他屁股上。

“你別去煩她。”他有些不悅:“她家出了點事,你別去添亂。”

周雲初好奇道:“什麽事呀?”

君瀾想了想,還是告訴了他:“她姥姥去世了。”

他的語氣還是很嚴肅很正經的,誰知周雲初一聽,眼睛立刻瞪圓,大喊一句:“什麽!”

這聲太大了,總裁辦外的秘書室所有人都抬起頭,唯恐周公子惹怒了君總,被人從高層丟出去。

君瀾三天沒怎麽睡覺了,他本就頭痛得要命,被周雲初一嚷嚷,簡直快要爆炸了。

“你出去好不好,我今天想早點下班回家……”

“她姥姥死了,你還在這兒上班!”

周雲初大驚小怪:“不是,你這人是工作狂啊,你不應該趕緊回去陪她嗎?”

君瀾道:“我讓徐牧去幫忙了……”

“那徐牧能幫你工作,還能幫你娶老婆生孩子不成!”

周雲初跳下桌子,拉著君瀾就往外走:“我真是服了你了,兄弟老婆懷孕了不去喝喜酒,自己情人長輩去世不去幫忙,我看你這輩子注孤生算了!”

君瀾直接甩開他。

“你別給我添亂了,你知道現在有多少事要做嗎。”他揉了揉手腕,坐回到桌邊:“鄭遲老婆懷孕而已,又不是要生了,一頓飯晚點不能吃嗎。溫玖她姥姥意外去世我也很難過,但我去了能做什麽,會複活嗎?”

周雲初張張嘴,很想反駁,但是又覺得很有道理。

君瀾繼續道:“我已經連軸轉了三天了,除了公司本來的事情之外,白天要跟進新的項目推進,晚上要處理海外的業務。我也隻是一個人,能做的事情有限,該準備的我都會準備,但精力真的分不出去了。”

周雲初:“可是……”

君瀾道:“沒什麽可是的,我現在最重要的是就是把整個項目敲定下來。年底就是新一屆的董事會選舉了,老頭子心裏隻有君潮,沒有這個項目在手,我跟他沒什麽可以爭搶的空間。”

君潮回來了,意味著君盛的權利變更要提前了。他有君兆臨保駕護航,還有金家的股份,等到董事會投票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會賣這位長公子一個麵子。

除非君瀾手裏拿著不可逆轉的大項目。

一開始,君瀾是打算把這個翻身的機會壓在海外業務上的,但海外項目前期投資太大,起碼三年後才會開始盈利,他實在等不及了。

挑選陶可歆當未婚妻,拿到她父親的政治勢力。

這一切目前都在按照他設定的劇本行走,已經走出了90%,此時不允許出現任何失誤。

想到這裏,君瀾的內心堅定了些。

“別說鄭遲的老婆懷孕了,現在就算是溫玖懷孕了,也得等我下班再說。”

他回到自己的椅子上,重新拿起那本資料,想要在下午開會之前把項目再熟悉一下。

“好了,晚上幫我跟鄭遲解釋一下,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我送我幹兒子一份大禮。”

周雲初還想再說幾句,可見君瀾一邊揉著額角一邊看那本厚厚的文件,最終還是閉上了嘴,關上門離開了。

本以為下午的會可以很快結束,可走出會議室時,天還是完全黑了。

徐牧已經回來了,正候在外麵,君瀾一看到他就問道:“人怎麽樣了?安置好了嗎?”

徐牧回答:“她們不肯去您安排的墓園,要求回老家安葬。我讓司機把溫女士送回去了,然後親自把溫玖送回家了。”

君瀾眉頭一皺:“你讓她一個人在家?”

徐牧愣住:“那、我陪她在家?”

更奇怪吧!

也是。

君瀾又揉了揉眉心,他看了看攤在桌子上的一大堆資料,猶豫片刻,最終決定放棄。

“你也回去休息吧。”他拍拍徐牧的肩膀:“這幾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命苦。

徐牧淡定搖頭:“這都是我身為助理應該做的。”

君瀾承諾:“年底給你換輛車。”

徐牧終於笑出聲來了。

他為了年底的車能夠更貴一些,不僅主動把君瀾桌上的資料全部帶回家加班,還親自開車把老板送回了碧海華庭。

君瀾走到樓下,突然想起來,今天沒有給溫玖帶任何東西。

可現在已經太晚了,商場估計都要關門了。

君瀾猶豫了一會,還是折返出去,一個人開車20多分鍾,跑到溫玖上次吃雞湯米線的位置給她買了一碗。

再回來時,已經深夜了。

米線還是熱的,君瀾雙手捧著這碗勾兌雞湯,一路獻寶似的回家。

溫玖可能是睡下了,屋裏靜悄悄的,就連一盞燈都沒有開。

君瀾隻開了夜燈,提著那碗米線輕手輕腳上樓。

主臥門沒有鎖。

他走進去,地燈是亮著的,可**沒人。

“小九?”

他輕聲喊了一聲,無人應。

他把米線放在床頭櫃上,正準備去書房看看,卻聽到了浴室裏傳來滴水的聲音。

君瀾一開始以為溫玖在洗澡,也沒有在意,可過了好一會兒,除了這陣有規律的滴水聲之外,沒有傳出任何動靜。

他覺得有些不對,試探著去推浴室門。

“小九,我進來了。”

門沒鎖,很輕易就推開了。裏麵的燈光很亮,刺得君瀾忍不住眯起眼。

然後就看見溫玖赤身躺在注滿水的浴缸裏,她雙眼緊閉,正慢慢往下滑,下巴已經沒入了水裏,水流沿著浴缸壁溢出,一滴一滴落在瓷磚地麵上。

君瀾睚眥目裂:“溫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