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落地後,有車來接。
溫玖以為就是普通的司機,倒也沒有避諱,扶著君瀾的胳膊一瘸一拐往外走,直到駕駛門打開,一個穿著淺灰色商務套裝的男人為她拉開車門。
她差點沒把君瀾推出去。
“師傅!”
徐牧,君瀾最早的私人助理,溫玖跟了四年的師傅。
她是跨專業進入君盛秘書室的,很多行政方麵的事情都不會,徐牧帶了她四年,教了她很多。
可他一年前就調到子公司當行政總監了,為何會回來……
“君總說您離職了。”
徐牧拉開後車門,細心地用手擋住上方:“前兩周收到的調職郵件,這不,才辦好手續,就趕緊回來了。”
一年不見,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可親,說話的時候麵帶微笑,仿佛世間沒有任何事情值得他心煩的。
溫玖對他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愧疚感。
徐牧是前一任特助,而她是後一任,換崗流程看起來沒有問題,但細想這個時間,就有點微妙了。
溫玖以前就是個普通助理,後來陪著君瀾去了一趟巴黎,回來之後沒多久,徐牧就被調任,而她就升職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用不正當的手段擠走了徐牧。
以前的師傅為自己開車,溫玖哪裏敢坐後座!
她推開君瀾,單腳蹦著坐進副駕,尷尬一笑:“師傅,麻煩您了,我這腿不方便開車……”
徐牧見她避嫌,抬眼看了君瀾一眼,見他沒說什麽,於是微笑著關上後車門,開車駛出機場。
一路朝著碧海華庭的方向,溫玖一點兒也不例外。
她的身份證件還在君瀾手上,親媽也徹底叛變了,目前腿上的傷還沒好,整個一任人宰割的狀態。
她垂死掙紮:“進了市區把我放在地鐵站就好,不耽誤君總回家休息……”
“別演了行嗎。”君瀾忍無可忍:“你這樣子怎麽去坐地鐵,走殘疾人通道嗎?”
溫玖:“……”
她偷偷看了一眼徐牧,而對方微笑依舊,像個假人一樣得體端正。
車內三人再也無話,一路到了碧海華庭,看著兩人高的鐵門緩緩合上,溫玖在心裏歎氣。
還是被關進了金籠子裏。
一對一的私人物業管家把行李搬進電梯,君瀾走在最前麵,溫玖不讓他扶,磨磨蹭蹭走在最後麵。
“溫小姐。”
徐牧見她一瘸一拐,很紳士地伸出援手:“您可以扶著我。”
溫玖心裏真是說不出的別扭。
“您叫我名字吧。”她不習慣徐牧對自己這樣恭恭敬敬:“對不起啊師傅,我走得匆忙,害得您這樣急急忙忙回來給我收場。”
“本來也該回來了。”徐牧讓她扶著自己的手腕,隔著襯衣袖子,也不至於有皮膚上的接觸:“去子公司打磨了一年,發現了很多問題,也收獲了很多東西。你呢,這一年還好嗎?”
這讓溫玖怎麽回答。
她苦笑一下,回問道:“您問工作還是生活?”
徐牧正想問,你的工作和生活不都是圍著老板轉嗎,剛準備開口,就聽見電梯裏的君瀾涼颼颼問了一句:
“怎麽,還要我專門為您二位按電梯?”
他頓時頭皮發麻,再也不敢敘舊了,扶著溫玖匆忙進入。
對於溫玖而言,碧海華庭甚至可以算她的第二個家,這一年裏,她在這裏睡覺的時間加起來,也許比自己買的那個小公寓還長。
門鎖上留著她的指紋,衣帽間裏有一半她的衣服,君瀾給她買的大多數奢侈品和首飾都堆放在了這裏,任何人進來看到了,都會以為這是一對情侶共同的家園。
所以說,她以前真心實意覺得自己可以嫁給君瀾,全都是因為他給了她太多錯覺!
太久沒有回來了,她一進門忍不住四處看起來,而君瀾的視線始終落在她和徐牧相交的手腕上,看得人一個頭兩個大。
早知道讓你女人摔死算了。
徐牧非常後悔自己剛剛伸出了援助之手,他草草把人扶到沙發上坐下,一口水都不喝就要走了。
溫玖還伸著腦袋往門外望,君瀾單手扭正她的頭,逼她看向自己:“怎麽,不留你師傅吃個飯?”
溫玖無語,她隻是覺得丟人。
“他什麽時候知道我們關係的?還有,之前的調任又是怎麽一回事?”
“徐牧是我的學長,也是我很信任的朋友。”
君瀾從鞋櫃裏取出拖鞋,半蹲在地上給溫玖換上:“我們早就談好了,讓他去子公司擔任行政總監,幫我找點東西,隻不過那個時候,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下一任助理,遲遲沒有行動,恰好你撞上門來了。”
他抬頭,對著溫玖笑:“來得很是時候。”
溫玖真恨不得踢他一腳!
“那可不。”她學著他的陰陽怪氣:“如果大家早知道,主動送上門陪君總睡一覺就能當上特別助理,估計半個公司的女人都衝了。”
君瀾撓了一下她的腳底心。
“你以為我誰都睡?這麽看不起自己?”
搞得像是你喜歡我才睡的。
溫玖一秒把腳縮了回來,最終沒憋住,小聲詢問:“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說。”
她想了想,問道:“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主動,我們還會有開始嗎?”
“為什麽這麽問?”
溫玖就是想知道:“你別管,你就回答我。”
兩人一個站著,一個蹲在,她低著頭,眼神裏透著些期待。
君瀾伸手撓了一下她的腳底心。
“我不想回答沒有意義的問題。”他站起來:“事實就是你主動了,而我接受了,沒什麽好如果的。”
溫玖堅持:“你就假設——”
“我從不假設。”君瀾戳破她心底的夢幻泡泡:“你無非就是想聽我說,就算你沒有主動,我們依然會在一起。你聽聽,這話說出來自己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