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四的第一天,‘誠心衣廠’的每位女工都收到了三斤的白砂糖,一箱如意膏和一套護膚品。

護膚品這玩意村裏人都沒用過,看著這東西都放家裏拱著收藏。

一月三號,‘誠心衣廠’的女工結束了一周的長假,跟周漾預先說的一樣,市裏就是用這三百單的貨量來考驗她們。

現在她們通過實驗,剩下還有一批本來是要給其他工廠的,在看了‘誠心’的衣服質量後直接將這批量又分了過去。

幫助鄉村振興這是好事,當然要鼓勵和激發她們的積極性。

所以‘誠心’又獲得了六百單的春裝和一百單的冬裝貨量。

現在已經是一月,當然冬裝先行,三十六個女工都已經上手,分工合作的配合默契,每人一天至少能做出一套,手腳更快的能做出兩套,這新年第一批一百套冬裝,她們在第五天就按照約定時間穩定質量的完成。

剩餘春裝不著急,周漾就讓大家緩緩,可以慢慢做,她話是這樣說但每個人的動作不停,這批貨又在過年前兩周給提前結束。

二月開頭村長吆喝村民一起,大家一起吃了個百家飯,地點就在村長家門前,空位多,十幾張八仙桌擺過去,百來個座椅圍城一圈又一圈。

臨時搭的灶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個人臉上笑得自然又美好,這是周衡爺爺還在時實行的一個傳統。

一個是為了讓村裏的大家團結一心,一個也是告訴大家,‘稻田村’雖然不同名不同姓,老家也在四方,但是正是因為他們這些不同姓氏不同口音,不同血緣的每一個人才能讓這個村裏建立起來。

以前他們有各自家庭有自己的家,但自村裏建立起來後,‘稻田村’就是他們的家是他們的根。

周漾看著村裏的和諧竟然有些數不出的感動。

‘稻田村’裏的這些人都是國家沒安頓前四處逃難過來的,當時這片還是個沒有開發的無人區,是個適合躲避的地方。

於是一群五湖四海的難民為了生存決定在這短暫地紮根。

來這裏的躲難的,幾乎都是最底下的苦命勞動人民,為了活下去,不眠不休的荒山開采也沒一個反對或者偷閑。

開始的時候,他們都是一起吃著石鍋飯,也就是找一個薄薄的石板,底下生火,石板上水煮菜根樹皮的活日。

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們都是這樣,過著群居的生活,樹皮當屋頂,開始因為他們不懂地勢區域的不同也對種子的看護也是有不一樣的澆灌,新開坑的土地收獲的糧食量也就連本該有的十分一都不到。

這無疑給了這群期待很久了的難民一個重重的打擊。

這時國家正是動**的高峰,外麵沒有一處土地是完整的,所以這些人隻能在這繼續的無頭腦的摸索。

最後還是周衡的祖父和一些種地的老手相互交談實驗找到了適合這個地方植物生長的法師和方法。

也是下一個季度開墾出來的田地收獲累累,為了紀念和保留他們在這活過的痕跡,因此將這命名為‘稻田村’。

村子在建立起沒幾年,國家一點點的安定,這時有一半的人開始決定要趕回老家,還有一半決定不再回去。

決定回去的都是因為老家還有些田產,因為國家的政策,他們都舍不得放棄,留下的一些就是因為戰亂徹底無家可歸有沒有遠房親戚可以投靠的,在‘稻田村’的這些年也安了心,自然沒有要搬走的打算。

但好景不長,好不容易安定的過了幾年,結果六十年代剛過一半國家又是一頓整改,他們被之前的貪官和當時政策風向給弄怕了。

有人來問村上人數土地等問題,每一個敢承認這些土地的來源和逃難前做的什麽,家又是在哪的,生怕自己被安上一些不好的成分。

最後還是周衡的祖父先站了出來,謊稱村裏土地都是他祖傳,願意都給國家,希望國家不要懲罰村裏的每一個人就行。

所以靠著成分看人對待的那些年,周家祖父硬是扛下了所有,周家的每一個人硬是背上了所謂下等成分的罪名被其他村乃至除‘稻田村’人外的每一個人唾棄辱罵了十年的光陰。

這也是為什麽周家人在這個村上永遠都會有優待,尤其是老一輩的人。

……

離過年還有十天時,村上田中也已經沒什麽需要忙活的,村裏的人一天一趟,又是三五成群有時是一個人的往外跑,再回來時手裏都是喜氣洋洋的紅色包裝袋。

因為村上多了個製衣廠,又因為廠長總拿出一些說是沒用的廢料或者製衣用的扣子拉鎖,今年村上每個人都得到了一件喜氣洋洋的新衣。

因此周漾在村上人的口風也徹底大變樣,薑婷不在是村上的禁忌,提到她不再是滿麵的可惜哀歎,現在提到薑婷,每個人都是帶著笑,嘴裏誇的。

在新年除夕到來的前兩天,周家突然來了一些不速之客。

孫父孫母硬拉硬拽的將周麗還有已經半歲的孫巧身後跟著他們的小兒子趕到了家裏。

進屋孫父孫母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樣,拿著行李就往周父周母的房間放,他們的小兒子孫武一臉笑嘻嘻的對著周家到處看,到堂屋,霸道的搶了妞妞手裏的遙控器,換了個自己喜歡的頻道看。

周麗看著孫家這樣氣得掩麵躲到了家中一直留給自己的房間中去,在看到父母進來,麵露羞恥,嘴巴張了半晌一個字沒說出來,眼淚先掉了下來。

周母見了將外孫女孫巧被抱了過來,出聲安慰:“也是受苦了,不哭了,跟爸媽說是怎麽回事。”

周麗過了半晌才開口:“我跟孫行已經商量好了,過完年我就帶著巧妹跟他去榮城。”

周母一聽大喜:“這是好事啊!”

周麗麵露難色:“我本來很小心的,也沒跟公婆小叔子提過,但前幾天孫武他賭錢欠錢,他們居然故意支開我趁著我不在偷翻我的東西,這些年跟孫行存的錢也都被他們拿走,孫行給我寫的信也被他們偷看,這下都知道我要走,他們現在一直壓著我,想從我身上在要些錢。

我說沒有他們就借著說躲債的名義帶著我回家,想讓爸媽替他們把剩下的錢給還了啊。”

說完這些周麗眼睛已經開始變得紅腫,最後絕望地掩麵哭泣:“看來他們是不打算讓我走了,他們要扣著我一輩子啊!”

周父聽了一拍桌子:“豈有此理,這些年為了讓親家對你好些,對他們話幾乎言聽計從,開口要錢我們省著嘴咬著牙地攢給他們,現在他們欺負人欺負的都到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