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臉的臭瞎子……步晚晚在心裏惡狠罵,他怎麽有臉說這樣的話?

“太子,你這身子一大好了,是想把之前虧的全補上來吧?”

“嗬,本太子也希望,小奴才,還不進來倒茶伺侯著。”帝雲冥衝著步晚晚低斥一聲。

步晚晚走進去,剛要彎腰拎壺時,帝雲冥就抬起了腳尖,在她的膝蓋彎裏踢了一下,步晚晚往前一撲,正跪在夜滄瀾的腿邊。

夜滄瀾擰擰眉,掃她一眼,麵無表情地放下茶碗,語氣平淡,“先談正事,太子從明日起,應當進宮學習理政。”

就是這聲音……步晚晚強忍著不抬頭看他,他身上的竹香一直往她鼻中湧。如此像聲音、表情、氣味、眼神,唇角勾起的弧度……全都像!

“可本太子身子還未好,此事過了年再議。”

帝雲冥不可置否一笑,又拿了個棋子,在手裏把玩。

夜滄瀾微微斂眉,沉聲說:

“太子已有二十三歲,不能再推托,明日早朝時,一起到朝上聽眾官商討國事。”

“明兒起得來再說。”帝雲冥懶洋洋一揚唇角,語氣更加敷衍,末了,突然一笑,指著步晚晚說:“攝政王,不若本太子把這丫頭贈你,你就別和本太子說上朝理政之事了,讓本太子再病段日子可好?”

“荒唐,明日一早,葉公公若不送太子入宮,仗刑伺侯。”夜滄瀾起身站起,麵色蘊怒,大步離開。

“太子,他是在試探吧?”七王爺夜淩旭盯著夜滄瀾的背影,狐疑地問。

“管他,不過七哥你來找本太子,又有何事?”帝雲冥淡淡說了句,轉過頭來,墨瞳裏攸地閃過了一絲光。

帝淩旭楞了一下,才嗬嗬一笑,“那日獵狐,我不是有意衝撞太子,還請太子不要放在心上,今日送來兩隻雪狐,給太子你取樂。”

他一拍手,兩名奴才抱著兩隻通體雪白的狐狸進來了,最奇特的是,狐狸的尾尖上還有一小撮鮮豔的紅色。

“謝了。”帝雲冥側耳聽了聽小狐的呼吸聲,唇角勾了笑,抬手指著飛雪下的紅梅,“既然來了,就好好樂樂,咱們兄弟今兒來個新遊戲。”

“好啊。”帝淩旭爽快地答應了。

“去梅樹下站著。”帝雲冥這時候轉頭睨向身旁伺候的倩雪,低笑著說。

倩雪忙不迭應下。

步晚晚懶得看兩個男人尋歡作樂。

很快,倩雪的尖叫聲就響了起來,她扭頭一看,居然是讓她用手捏了一枚碧玉的棋頂在頭頂,兩個男人比賽射箭,若帝淩旭贏了,倩雪就給他,若帝雲冥贏了,就得到帝旭日在城東的一個宅子。

可那麽小的棋子……還在飛雪……帝雲冥還是個瞎子!

倩雪都抖得站不穩了,臉色比雪還要白。

寵姬,和雞的下場差不多嘛,都是被弄死吃掉!步晚晚皺起了小臉,不想看血染飛雪的場景,太沒人性了!

“太子殿下,饒命。”

倩雪終於忍不住哭喊了起來。

“真討厭,真掃興。”帝雲冥發怒了,一箭狠狠射出,高高紮進漫天的飛雪之中,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小美人,本王帶你回去。”帝淩旭笑笑,手指一鬆,長箭飛出去,在倩雪的尖叫聲中,碧玉碎成了幾片,飛濺開去,倩雪眼白一翻,栽倒在了雪地裏。

“歸你了。”帝雲冥嘟囔了一句,丟開了長箭。

帝淩旭嗬嗬一笑,讓人抬起倩雪,對帝雲冥說了聲謝,興致昂揚地走了。

步晚晚這才轉過身來,不想正看到帝雲冥的雙瞳裏的光亮,像兩塊瑰麗的黑色寶石,反射著雪光梅色。雖然王袍鬆鬆垮垮,可那身淩厲的氣勢卻無法形容,還有他唇角的笑意,怎麽也不像個荒唐的廢物,反而……

步晚晚正在想用什麽詞來形容的時候,他突然猛地轉過頭來,雙瞳裏的光芒斂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步晚晚實在看不懂這男人,真瞎假瞎?若是假,也不可能不被發現。而且,他裝瞎有什麽好處?他是北商國除了皇帝之外,最尊貴的人。

“步舒昕,過來。”他抬起手指,衝她勾勾。

步晚晚聞到餓狼的味道……她轉身就跑,才跑幾步,腰上就被什麽纏上了,轉頭一看,他拿著倩雪的腰帶的一頭,正笑眯眯地看著她。

他一定看得到!

步晚晚被他拖回去,強行抱到了腿上,“步舒昕,你看到了什麽?”

“你覺得我能看到什麽?”步晚晚用力摁住他的手腕,小臉拉長。

“我們做個交易好不好?”

帝雲冥側過臉來,唇掃在她的耳垂上。

“什麽交易?”步晚晚一臉狐疑,這男人打的什麽鬼主意?

帝雲冥揚起唇角一笑,攬緊她的腰,拈著棋子,自己和自己博奕,過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說:“你讓我高興,我送你去你的心上人身邊。”

“啊?”步晚晚怔住。

“不是挺喜歡他嗎?”帝雲冥側臉看來。

步晚晚不是喜歡夜滄瀾,她是愛慘了景楓……也不想呆在帝雲冥的身邊。

“那怎麽才能讓你高興?”她問,可卻咬到了自己的舌尖,這不是明確表明,她確實想給他戴綠帽子嗎?

可帝雲冥居然不和他生氣,抱著她調整了姿勢,讓她背對自己坐下,寬大的王袍罩過來,把她籠進去,王袍下麵麽,很暖!

“舒昕你會的。”帝雲冥漫不經心地說著,注意力全在棋上。

步晚晚看了會兒,隻見棋子擺成了一個字:步。

“你……是不是能看得到一點?”

她壓低聲音,試探著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可是他的雙瞳煥散,一點反應都沒有。

“看不到,瞎的。”帝雲冥還是漫不經心。

“太子殿下,該喝藥了。”

葉公公帶著奴婢們快步過來,撐開的孔雀羽傘下,盛藥的陶盅一揭開,腥臭之氣就撲鼻而來,能把飛雪都熏成黑色。

步晚晚厭惡地捏住了鼻子,看著帝雲冥麵不改色心不跳地一仰而盡。

“這什麽藥啊,怎麽這麽臭?”她忍不住問他。

“臭嗎?”他麵無表情,把藥碗放下,袖子拂動了棋子,讓那個步字亂了。

“治心口疼的。”他打了個哈欠,往後一仰,懶洋洋地閉上了眼睛,“都下去,別打擾本太子清修,小舒昕,給本太子捏捏腿,做得好有賞,捏得不好,剁了你的爪子。”

葉公公瞟了一眼步舒昕,向奴才們使了眼色,全都下去了。

這時候,兩隻紅尖尾巴的狐狸一改剛才瑟瑟發抖的模樣,竄上來,臥在火盆邊上,黑溜溜的眼睛緊盯步晚晚。步晚晚的手在帝雲冥的腿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突然覺得帝雲冥和狐狸很像。

“走神了,會剁爪子的。”帝雲冥的聲音冷冷地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