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晚晚掩著臉,靠在他的懷裏,過了好久,才輕聲說:“臭竹子,對不起,是我讓你受苦。”
他的呼吸沉了沉,把臉埋進了她的發間,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沉聲說: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要你愛我,我要你再也不要做對不起我的事,再也不要看別人一眼。”
……
月華大盛,籠罩在小潭之上,不一會兒,輕霧縈繞,四周的景致都模糊起來,隻有這月亮愈加的明亮。
帝雲冥不再和她調笑,唇角嚴肅地輕抿,一掌摁在她的頭頂,下巴微揚著,月光落進他的雙瞳裏,立刻化成了兩汪水光。
他來這裏,隻是需要一個安靜的、可以借月運功的地方,還她一羽之魂。
步晚晚的呼吸有點急,這樣的過程很危險,稍被打擾,他便萬劫不複。她想轉頭看他一眼,他的手指立刻就摁緊她的腦袋,沉聲說:
“不要亂動。”
她隻能安靜下來,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
一縷月光,輕盈盈地落在他的手背上,如同精靈一般,在他的手背上凝結成了一條龍形,盤旋幾圈,呼嘯著鑽進了他的肌骨之中。
與此同時,水麵上突然噴起一柱水,在半空中化成一條水龍,直接撲向火鳳政。
火鳳迎上前來,和它緊緊地纏在一起,翻滾著,清嘯著,在水麵上,在半空中,死死糾纏。
步晚晚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衝進了她的百會穴,又以千均的力道直接衝進她的丹田之中,隨後化成了滾燙的氣流在她的身體裏奔走。
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臉頰漸漸飽滿,紅潤,皺紋一點點地消失,最後,回複到了她原本的模樣。
這過程似乎很漫長,可又似乎隻是一眨眼的功夫。
步晚晚睜開了眼睛,抬手在臉上輕撫著,低頭看水麵上的倒影。長發已經散開,像海藻一樣在水中漂浮著,額心的那朵火焰愈加豔麗。
“真美。”
他的聲音沙啞地在她的耳邊響起來。
她扭頭看他,隻見他正雙目灼灼地看著她。
“謝謝。”
她猶豫一下,小聲道謝。
“說的不算,做的才算。”
步晚晚眯眼,往後退了一步,豎起纖纖一指,在半空中晃晃,說:
“帝雲冥,雖然那時候是我對不起你,可上天沒規定我必須愛你,我愛上你,那是你的福份,天下就獨我一隻鳳凰,你如果再凶我,我還是要跑掉,氣死你,你活該!誰讓你想找我報仇來著?
我欺負的人啊、妖啊、仙啊多了去了,大家都來找我報仇,我火都不夠燒,那不得累死?所以,不是你弄疼了我我要受著!而是我弄疼了你,你得受著!誰讓你愛上一隻鳳凰呢?有本事,你別愛我啊!”
看吧,這才是步晚晚!就算心裏再歉疚,也不讓他討到便宜!
她站在月下,笑得春光明媚的,俏臉上兩隻酒窩輕輕地陷下。這張臉,分明是當年的鳳晚晚,美得讓人不想挪開視線。
男人本來就是好色的物種,哪有不好美色之理,那些說隻愛心靈的,大都是騙子,否則你讓他的眼睛別總是亂瞟,四處欣賞美人呀!
“嘴硬!”
帝雲冥恨得牙癢癢,長臂一撈,抓住了她的肩,把她抓回麵前,低頭就吻。
塘裏的那盞燈還亮著,小魚兒圍過來,在二人的身上輕輕觸碰。
步晚晚給抱住他的肩,小聲說:
“臭竹子,你別恨我好嗎?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們會好好的,所以不要再說那樣的話,我受不了,我害怕那樣的你,我喜歡那個對我好的你,我也會對你好,真心實意,一心一意,再也不亂看別人了。
所以,不要在這種事上故意整我,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妻子,我們恩恩愛愛的,不要什麽一統天下,也不要什麽爭來爭去,回青煙宮,生很多很多孩子……”
他的喉結動了動,一言不地發抱住了她,嘴唇輕印在她額前的火焰上。
火鳳已經落了下來,用羽尾卷住了二人,輕輕地拋起來,又接住了,慢慢地落在了草地上。
七彩的羽像溫暖的被子,遮住了二人。
他一翻身,俯下了身子……
這驕傲的魔宮之主走過了千萬年的時光,才第一回真正的擁有了這隻無法馴服的鳳凰。
晚晚不知道,男人都是心眼很小的。他抑製不住地想到她和浮生的事……他知道不能這樣,不能怨她,可是真的,哪個男人可以容忍愛人那樣對待別人呢?
他愛得有些不知所措,這鳳凰天生地驕傲、狂野,不服任何人管束,也不肯屬於某一個人,所以她才不屈從天,不屈從妖,也不屈從於魔,偏偏被弱小的人類給吸引了!
帝雲冥想獨占這隻鳳凰,已經想了千萬年。
愛情本來就是獨占性的,容不得砂子在眼裏搗亂,他今世帶著強大的魔性蘇醒,被人類折磨的屈辱深埋心底,誓要將這天地翻過來,誰瞧不起魔族,他就讓誰成為灰燼,他偏要當人類的王,讓人類為他俯首稱臣。
……
“喂,我們能在一起嗎?你如果還是恨,那我也不可能像小媳婦一樣在你麵前唯唯喏喏。麟雲,如果辦不到,那我們就算了吧,你痛都痛過了,再痛痛就過去了。”
步晚晚五彩羽化成了衣裙,火鳳化成了金釵,雙手攬過了黑發,轉頭看他,朱唇一揚,故意擺出了委屈的模樣。
“胡說什麽呢。”他擰擰眉,牽住了她的手,“回去了。”
步晚晚嘻嘻一笑,手指從他的指縫裏鑽出來,十指相扣著,二人肩並肩往前走去。
火鳳化成小小的一團,停在她的發上,光芒寂滅,成了古樸的鳳簪,尾捂過來,正捂在她的半麵上,隻露一半傾城嬌顏。
水龍在帝雲冥的發間停住,環過,成了一隻透著寒光的玉冠,龍頭往下微低,雙眼輕合。
……
清水山莊外。
幾匹黑色的高頭大馬無聲停了下來,這馬明顯比普通的馬要高大許多,坐於馬上的人頭戴黑色鱗盔,身穿黑色鱗甲,手中握的長刀足有七尺長,刀刃泛著陰寒的藍光。
領頭的人拿下頭盔,揚頭看著牌匾,低啞地說:
“去稟告王妃,主上就在清水莊。”
“是。”
一匹馬迅速轉身,往寂黑深處疾馳而去。
濃霧漸起,幾人從馬上跳下來,大步走上了台階,扣響了門環。
“誰啊?”
一個人探出頭來,揉著眼睛,正要看個仔細時,一隻大手已經抓住了他的腦袋,往外一拎,這人就身首分家,被丟了出來。
“進去。”
這人一揮手,帶著眾男子大步走進了清水山莊。
“你們是什麽人?”
奴仆們快步過來,攔住了幾人。可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太駭人了,讓他們忍不住地後退,隻能壯著膽子揮舞著大刀,卻不敢真的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