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夜滄瀾出神之際,宋菀已經端著東西走進來。

她還未來到他身邊,濃鬱的藥味兒就撲鼻而來。

“你先把這碗粥喝了,然後再把藥喝了,這是趙瑜給你開的藥,放心吧。”

宋菀把東西放在一邊的桌子上,端著粥坐到床前,用小勺子慢慢喂他吃下去。

夜滄瀾對女人的動作先是一愣,隨即薄唇微勾,低著腦袋喝粥,哪怕是鼻間充斥著他最討厭的藥味兒,都直接忽略。

一碗粥喝完,宋菀又去廚房叮囑了一番。

等到她再次回來的時候,藥已經溫熱,可以喝了。

“來,喝藥,這藥有點苦,喝完之後,吃點兒蜜餞就好了。”她把黑乎乎的藥端到他眼前,麵色淡淡的說道。

宋菀之前受傷的時候,趙瑜也給她煮過不少藥,但從未有這麽難聞的藥味兒……

她就算覺得難聞,神色管理的很好。

夜滄瀾抿嘴,眼神躲閃,近乎懇求的撒嬌,“能不能一會兒再喝?”

宋菀一愣,手跟著一顫。

夜滄瀾這是在撒嬌?

“你別耍小孩子脾氣!良藥苦口,你受了這麽重的傷,不用點兒猛藥怎麽行?張嘴!”

宋菀把小勺子送到他嘴邊,略微有些嚴厲地命令道。

夜滄瀾隻好乖乖張嘴,藥汁入口,他頓時感覺一股奇怪的苦味從舌尖蔓延。

“我覺得趙瑜在整我。”

他把第一口藥汁咽下去之後,得到了這麽一個結論。

宋菀隻覺得好笑,不再說話,隻是一個勁兒地把藥往他嘴裏送。

如此幾次,這一碗藥終於是喝完了。

“來,吃幾塊蜜餞。”

她從盒子裏拿出一塊蜜餞塞到他嘴裏,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緩和了幾分。

“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平安。”

她幫他把被子蓋好,準備了茶水、蜜餞和水果放在床邊,便起身離開了。

宋菀剛走出房門,就看到春寒帶著平安走過來了。

“小姐,小少爺說想見您,奴婢已經帶著他吃過早飯了。”

春寒早晚寸步不離地守著平安,幸好平安懂事,沒有哭鬧。

“平安真乖,春寒,你去休息一會兒吧。”

宋菀走到二人身前,把平安拉到自己身邊,摸著他的頭。

“是。”春寒退下。

“娘親,爹爹是不是生病了?”

平安好奇地問道,他昨晚聽到那些人喊大夫了,但春寒不讓他出房。

“爹爹生病了,不過很快就好了,平安不用擔心。”

宋菀蹲下身子,給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看著平安說道。

“那平安什麽時候可以去看他啊?”

平安瞅著不遠處的屋子,他知道爹爹就在裏麵,可守門的大哥哥門都好凶的樣子。

“爹爹現在身體虛弱,等明日平安就能去看他了,現在呢,平安是不是該去跟著先生讀書了?”

她摸摸他胖乎乎的小臉,寵溺地說道。

平安點頭,“那我去讀書了。”

他知道怎麽去找教書先生,轉身邁著小短腿就走,沒走幾步就回頭看宋菀,又看了看那間屋子,最後戀戀不舍地把頭轉回去。

宋菀目送他,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站起身,又回到屋中。

她一進門,就看到夜滄瀾正在嚐試坐起來。

“你幹嘛!”

她一下子就急了,跑到床邊,趕緊按著他的肩膀讓他重新趴回去。

要是把傷口撕裂了怎麽辦!

這男人到底懂不懂得愛惜自己!

“你就不能老老實實地趴在**休息嗎?你起來幹什麽?沒有軍務找你,府裏也沒有什麽事情。”

她又擔心又生氣,現在恨不得找根繩子把他綁到**。

夜滄瀾覺得莫名其妙,這女人進門不問緣由,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責備。

不過這都是為了擔心他,他心中還是感動的。

不過……

“菀兒,人有三急,我隻是想要去解決一下。”他

有些不好意思,若不是有傷在身,他也不至於把這種事情說出來。

宋菀一聽,小臉“噌”的一下就紅了。

尷尬了。

“那個……那個,我去找人幫你。”宋菀撓撓頭,準備直接叫守門的人進來幫忙。

“菀兒,要不你扶我吧。”夜滄瀾一下子起了逗她的心思,勾唇說道。

“這……不好吧?”宋菀的臉更紅了,他們確實是夫妻,但這也太……

“這會兒知道害羞了?”

他真是喜歡看她害羞的樣子,見她沒有動作,索性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另一隻手撐著床麵就要起身。

“那不一樣!我、我去找齊然。”

宋菀把手抽出來,落荒而逃一般從屋子裏跑出去,來到院子裏,捂著臉平靜了一下,這才吩咐下人去找齊然過來,就說是有急事。

正因為刺客之事毫無頭緒而煩惱的齊然,聽說將軍那邊出了急事,還以為將軍有個好歹,趕緊趕了過來,卻不曾想吃伺候將軍解手。

他覺得自己真是大材小用。

他慢慢地扶著夜滄瀾到屏風後麵,等著他完事之後,再把人扶回去。

“刺客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夜滄瀾低聲問道。

齊然未料到氣氛一下子就嚴肅起來,清清嗓子,回答道:“刺殺您的那個小姑娘服毒自盡了,至於那個表演的男人,他說那姑娘是前幾日在城門口遇見的,他也不了解。”

“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嗎?”夜滄瀾扶著他的肩膀,慢慢地朝床走過去。

“屬下覺得不像是假話,不過屬下已經命人把他看好了,等到將軍痊愈了,再去細細審問。”齊然回答道,他確實看不出任何撒謊的跡象。

“沒有可疑就放人,還有一件事,今晚,你去看看宋茵。”

他壓低聲音,餘光瞥了一眼守在門口的宋菀,深邃的眸子裏有幾分擔心。

“將軍,您是說……”

齊然驚詫,他也懷疑過,但可能性微乎其微。

“也不是沒有可能,再盯緊一點。”他慢慢地坐到**,背部的傷口開始發疼,齊然扶著他慢慢趴下。

“是,屬下知道了。”齊然抱拳說道,轉身走出去。

齊然剛剛走出門,宋菀就進來了。

“你是不是又和齊然說什麽事情了?趙瑜說了,你養傷不能思慮過度,你要靜心修養。”

宋菀語重心長地說道。

“菀兒,我後背疼。”夜滄瀾眉頭緊鎖,一副痛苦的樣子。

“又疼了?我看看。”宋菀見狀,擔心極了,趕緊去看他的傷口。

夜滄瀾得意地勾唇,成功把話題轉移了。

她掀開他的上衣看了看,背上的紗布有些滲出的血。

“不算嚴重,你以後起身的時候慢一點,這傷口很深,要養三個月呢。”

她心疼地說道,把他的衣服重新弄好,坐到床前,看著他還有些蒼白的臉,心裏一個勁兒地和自己說:就是因為他救了我,我才照顧他,我根本就沒原諒他!

“我都聽你的。”他握住她的手,溫柔而虔誠地看著她。

她強裝鎮定,耳朵早已紅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