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詢看完了那滿是指控的書信,心下複雜:“你為什麽要騙我們說那個孩子不是王爺的?”
林可蘭心虛的躲到了夏明陌的身後:“我不是故意的……爹爹別這樣,你嚇到我了……”
夏明陌重重的歎了口氣,她知道,女兒變成如今的樣子,她這個做母親的難辭其咎。
林可蘭見自己怎麽撒嬌哭泣都不管用,就耍起了無賴,她指著林詢破口大罵:“這本就不是我的過錯,姐姐搶了我的東西在先,我不過就是拿回來罷了,憑什麽我要挨罵受罰?”
林詢衝上去就一個巴掌,林可蘭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林可蘭你還要不要臉?!你把你姐姐害死了你知道嗎?”
“她自己要撞得牆我從未教唆過,憑什麽這要算在我的頭上?!”
夏明陌終究是做母親的,舍不得孩子被逼成這樣,這番話卻徹底激怒了林詢,林詢一把推開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一腳踢在了林可蘭的身上:“你撒謊把你姐姐送進了大牢,一個女兒家哪能受得住?!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和我們扯謊,你姐姐哪至於到現在這樣?”
林可蘭尖叫著閃躲林詢的打罵,難以置信的吼道:“說要報官的是你,說要懲戒她的也是你,怎麽現在都是我的過錯?!”
林詢憤怒喘不過來氣,他的心髒抽疼抽疼的。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那個自小乖巧聽話的女兒已經離開了自己的身邊,而他和自己的妻子用疼愛和溫柔換來了一個滿口謊言的丫頭。
可不就是造孽嗎?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早知如此,他就不該偏心任何一個人。
他的大女兒也不會死於非命。
“不用多說了,即日起你給我在府內好好反省,不準踏出大門半步!”
禁足?!不行!
林可蘭這才開始知道害怕。若是自己被禁了足就更沒有機會和夜延重修舊好了,她的計劃不也就全部泡湯了嗎!
“娘,娘親,我知道錯了,你不能這麽對我啊,我真的不敢了!”
林可蘭哀求著,夏明陌雖然心有不忍卻也最終沒有作聲。
幾個下人很快押著林可蘭去了房間鎖了起來。
“準備準備,我們去小陌的葬禮吧。”
林詢仿佛一夜老了數十歲,聲音裏是滿滿的悲傷與懊悔。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們不再好好的叫一聲小陌了呢?
隻是沉默與內斂,他們就認為做錯了事從不辯解就是真的犯錯,一次又一次,終於釀成了大錯。
林嫿陌原先也是一個可愛的孩子,隻是從不撒謊也不會恭維。
林詢和夏明陌把嘴甜的林可蘭當做寶貝,卻把林嫿陌當做陪襯。
如今女兒真的走了,他們才悔悟,原來從一開始他們就錯得離譜。
……
出殯的日子本來不該來這麽多人。
或者說,按照林嫿陌的性子她的葬禮上也不會來這麽多人。
隻是有了夜延的命令,幾乎認識林嫿陌的人都到場了。
有許多人在這一天才知道,原來林嫿陌就是夜延的王妃。
天有些陰沉卻沒下雨,兩位老人在靈堂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陸希站在一旁無悲無喜,看著已經痛苦的木訥。
夜延想哭,在這個場合下反倒是哭不出來了,隻是無盡的悲傷與空落。
自己的心頭的那座城早已有了女主人,可唯獨他自己琢磨了五年才明白這件事。、
如今說什麽都晚了。
“王爺,您已經在這裏候了一天了,去歇歇吧。”
下屬拿著大衣想給夜延披上,夜延接過了大衣轉頭放在了案台上。
大冷天的,稍件披風去也好路上暖和些。
“歇息?”夜延低頭悶笑出聲:“我早就沒有了在這裏歇息的資格,更沒有在她麵前歇息的資格。”
五年前他第一次見到林嫿陌,他還是一個沒什麽地位的小王爺。
他以為自己毀了林可蘭的清譽,想著一定要為這個姑娘負責。
所以縱然那時他被溫婉安靜的林嫿陌狠狠地驚豔了,卻也不過是當作一時的衝動心情。
後來他們相處的多了,夜延很快就感覺到林嫿陌對他的感情並不簡單,但不斷的逃避與退卻甚至心生厭惡。
可現在看來,當時的厭惡並非是因為林嫿陌,而是厭惡那個不負責任對林嫿陌動了心的自己。
他對她的態度越來越差,可這小姑娘好像是缺心眼似的完全不放在心上,依舊每次都見他笑意盈盈的。
再後來,林可蘭出事了。
他分不清自己的心裏是憤怒多幾分還是厭惡多幾分,他如果真的討厭完全可以找人直接了結了林嫿陌的性命,可是他沒有。
他上門求娶林嫿陌,看著她為自己付出和奉獻。他把一切都算在了林嫿陌的身上,如果不是因為林嫿陌,林可蘭就不會死。他每天這樣麻痹著自己,久而久之假麵帶多了就真的忘了自己的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