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是陶利的大女兒,名叫陶安娘。
聽到陶安娘這麽說,陶利臉上露出尷尬的神情。
許華鳳先開了口,“你這小丫頭片子,亂說什麽呢?”
她看起來十分生氣的樣子,甚至用手去打陶安娘的嘴。
談安歌連忙勸道,“小孩子不懂事,一時嘴快也是正常的,不必如此。”
許華鳳說道,“夫人善心。但這孩子天性頑皮,不訓她,她就該上天了。”
陶安娘有些不服氣地看了許華鳳一眼,換來許華鳳的一頓痛揍,“你這女娃娃,現在竟敢這麽瞪著你娘,還真是要上天了!”
陶安娘哭了起來,“我沒有!”
許華鳳打完,擦了一把額上的汗,“讓夫人見笑了。”
說完,她又打了陶安娘一下,“快叫夫人。”
陶安娘這才不情不願地叫道,“夫人好。”
*
陶利與許華鳳總共育有三個孩子,兩女一子。
大女兒十歲,二女兒八歲,小兒子才三歲,個個都鬧騰得很。
甚至晚上睡覺的時候,謝予琛還能聽到隔壁房間孩子的鬧騰聲以及許華鳳低聲哄孩子的聲音。
雖然是住在農家,但是陶家的條件並不算艱苦,就連謝予琛和談安歌這種被錦衣玉食伺候慣的也還能勉強適應。
黑暗之中,談安歌忍無可忍地睜開了眼。
“陛下也還沒有睡?”談安歌問道。
謝予琛糾正道,“是夫君。”
談安歌道,“好吧,夫君你也睡不著嗎?”
謝予琛看著談安歌,隔壁的男孩的哭鬧聲清晰地傳入他們的耳朵,時不時還夾雜著許華鳳的罵聲。
談安歌眨了眨眼,忽然噗嗤一聲笑出聲,“委屈夫君了。”
謝予琛問道,“夫人困了?”
談安歌道,“也還好。”
謝予琛自顧自地說道,“夜深了,是該安寢了。”
他捂住談安歌的耳朵,唇角勾起,“這下,夫人可以安心地睡了。”
談安歌被謝予琛捂住耳朵,世界瞬間回歸一片寂靜,她看著謝予琛的嘴巴開開合合,不由抓著他的手放下來,“你說什麽?”
謝予琛說道,“夫人快點睡覺吧,省的明天黑眼圈出來,在這裏沒人伺候,夫人該說了。”
談安歌懷疑謝予琛趁著剛才捂住自己耳朵的時候,悄悄說了一句情話。奈何雖然她好奇得很,但是謝予琛還是不正麵回答。
談安歌隻好道,“好吧。”
*
不知道謝予琛是何時睡的,反正談安歌第二日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謝予琛依舊在安然沉睡著。
外麵傳來了些許的動靜,許華鳳已經起床,為三個孩子準備早餐。
許華鳳正在揉麵,見到談安歌起身了,不由一愣,“夫人怎麽這麽早?是不是俺吵到了你?”
談安歌搖了搖頭,好奇道,“你在做什麽?”
許華鳳有些不好意思,“俺做的是細麵。昨夜娃兒有些吵,那位老爺後來都來俺們房間說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許華鳳還惦念著謝予琛之後的許諾再給一兩銀子的事情,因此對談安歌的態度是異常的殷勤。
其實原本陶家雖然在村裏算是條件還不錯的,但是早餐也不會特意做得如此豪華,許華鳳之所以特意做了細麵,就是特地做給謝予琛與談安歌吃的。
很快,小孩子聞著香就起來了。
談安歌也得以見到昨日吵鬧的真凶,一個乳臭未幹的小男孩。
陶宇熟練地爬上桌子,伸手就拿桌上的鹵豆腐吃。
“哎呀,你這孩子!”
許華鳳一回頭,就看到陶宇的行為,她輕輕打了一下陶宇的手,“還沒洗漱,怎麽可以拿東西吃?”
雖是這般說道,但是許華鳳並無真正責怪陶宇的意思,而是默許了這一切。
慢弟弟一步的陶安娘推門出來,見到這副場景,嚷嚷道,“我也要吃!”
許華鳳說道,“吃個屁!”
陶安娘倔強地看著許華鳳,趁許華鳳回頭撈麵的時候,她也和陶宇一樣地爬上了桌子,也拿了一個鹵豆腐。
許華鳳剛把細麵撈出來,就看到陶安娘竟然真的膽大包天地偷東西吃,怒火瞬間湧上來,她抄起放在案台上的擀麵杖,朝著陶安娘的後背打去,“叫你吃、叫你吃!”
談安歌一時之間被許華鳳的突然暴走嚇得有些懵,直到謝予琛慢悠悠地走出來,捂住她的眼睛,“這是在做甚麽?”
許華鳳停了手上的動作,有些局促地擦了擦手,“老爺起來啦。”
她倒是不怕談安歌這個細皮嫩肉的小姑娘,但是看到謝予琛的時候卻有些發怵。
謝予琛雖然偽裝成平民,但身上的威嚴依舊存在,許華鳳與陶利都一介農民,自然害怕謝予琛。
“陶利呢?”謝予琛問道。
“快到收成的季節了,孩兒他爹下地去了。”許華鳳說道。
謝予琛點了點頭。
許華鳳連忙道,“老爺起來的時間剛剛好,細麵也做好了。”
陶宇興奮道,“麵!麵!”
許華鳳道,“這可不是給你吃的。”
陶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平日裏他要吃什麽,許華鳳絕對不會拒絕他。
眼見著陶宇也沒得吃,陶安娘忍不住幸災樂禍地笑了。
見許華鳳將兩碗麵端給了謝予琛與談安歌,陶宇拍了拍桌子,又強調了一遍,“要、吃!”
在陶宇瞎鬧的時候,一個小女孩從門後探出腦袋來,她的神情看起來有些怯弱。
談安歌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陶利與許華鳳的二女兒——陶心娘。
許華鳳沒空理會陶心娘,她遞了一個窩窩頭給陶宇,“你吃這個。”
陶宇昂著頭,“就要吃麵。”
說著,陶宇拿過了平時他禦用的勺子,便要去舀談安歌碗中的肉湯。
許華鳳大驚失色,但卻來不及阻止。
談安歌早就看不爽這個熊孩子了,她微微勾起唇角,“許姐,這是什麽意思?”
許華鳳狠狠地打了一下陶宇的手,陶宇吃痛,放開勺子,勺子中的熱湯順勢灑了出來。
陶宇哭出聲。
陶安娘露出笑容,好像陶宇吃癟對她來說是喜聞樂見的事情一樣。
許華鳳道,“俺再給夫人煮一碗新的,夫人千萬別介意。”
談安歌看著麵前的這碗細麵,她說道,“這碗麵就別給他吃了。”
被談安歌識破自己的心思,許華鳳不由麵上有些尷尬。
談安歌轉頭看著陶安娘,“這碗麵給安娘吃吧。”
陶安娘沒有想到談安歌會這麽說,有些吃驚地張大了嘴。
談安歌笑了笑,她也知道,特別是這樣的農家,重男輕女格外嚴重。
陶安娘沉默了一下,“謝謝。”
道謝完,陶安娘向陶心娘招了招手,“過來吃。”
看著陶心娘爬上椅子,陶安娘用勺子舀了一些湯,送入陶心娘的嘴裏。
礙於謝予琛,許華鳳就算有一腔抱怨,也隻能轉身去為談安歌重新煮一碗湯。
許華鳳怕陶宇再做出什麽事情來惹談安歌不開心,隻能將陶宇關回房間內。
陶宇瘋狂拍打著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許華鳳心中不由一緊,但是還是強逼著自己不要在意。
謝予琛就像是明白談安歌的心意般,往前遞出一兩銀子。
許華鳳眼睛發亮,正想要將謝予琛掌心中的銀子奪過來的時候,謝予琛忽的收手。
“這就很沒有意思了。”謝予琛說道。
許華鳳不由咽了咽口水,“老爺這是什麽意思?”
謝予琛道,“我和夫人也能夠體諒您一人帶著三個孩子不容易,但是……畢竟我們也不是白住的。”
許華鳳看著謝予琛,眼中貪婪之意盡顯。
——這畢竟是一兩銀子啊。
他們一年的收入都未必有一兩銀子,但是隻要將這兩尊大佛伺候好了,謝予琛很有可能就隨手賞他們一兩銀子。
兒子算什麽?將這兩尊大佛送走,再好生哄兒子就好了。
許華鳳想通這一點後,朝著謝予琛露出一個笑容,舉起三個指頭發誓,“俺知道,小孩子難管教,但俺不會讓他們再煩到老爺與夫人!”
謝予琛滿意地點了點頭。
旁邊的兩個小女孩卻生怕母親反悔一樣,囫圇地吸著麵條。
談安歌笑了,“慢些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