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也沒搜出來,你怎麽解釋?”
謝予望注視著伏在地麵上的田妃,田妃纖長白淨的一截脖頸露出來,不斷吸引著他的視線。
“嬪妾隻盼陛下相信嬪妾,繼續將此事調查下去,嬪妾所言皆真。雨婉儀狡猾,必定不會在永壽宮內留下證據。但是,既然事情是真實的,雨婉儀又毫無準備,一定有跡可循。”
謝予望莫名有些心軟了,“田妃,你可知道,哪怕你所言皆是真實的,但如果最後什麽都沒有查出來,朕卻必須給雨婉儀一個交代。何況,三日之後,利瀚漠就要動身了。”
——利瀚漠是雨婉儀的父親的名字。
田妃隻答,“臣妾知道。但臣妾不想讓聖上活在雨婉儀的欺瞞之下。”
雖然這話有些大逆不道的意思,謝予望的眼神卻變得更加柔和了一些,“田妃,朕與你少年夫妻,一路扶持著走來。旁人不知道,但朕知道你定是為朕考慮的。”
田妃抬頭看向謝予望,“陛下……”
謝予望扶起田妃,“但是,你隻有三日的時間。在利瀚漠離開京城之前,你可以盡情去尋找你想要追尋的事情真相。三日過後,事情已成定局,你再也沒有挽回的機會。”
田妃察覺到謝予望的鬆口,眼中瞬間迸發出光芒,“臣妾遵旨!”
謝予望勾起唇角,“不過,今夜就先休息罷。”
他的手漸漸下滑,田妃不覺紅了臉。印象之中,謝予望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碰過她了。內心裏有個聲音告訴她,她必須牢牢抓住這一次的機會才行。
*
翊坤宮。
不同於雨婉儀與田妃此刻複雜的心境,談安歌顯得有些失望。
理智告訴談安歌,就算再怎麽樣,事情也不會這麽快有一個定論的。而且現在正是敏感的時候,她也不好去找趙宛音問個清楚,隻能與別人一樣等待著消息。
這一天,談安歌秉持著吃瓜的精神,倒是早早地就醒了。
看到談安歌止不住興奮的表情,妙顏有些無奈,“娘娘,你注意一些。”
談安歌催促道,“快說。”
“昨夜田妃娘娘與陛下都宿在了慈寧宮。而今日一早,田妃娘娘便隨陛下一同離開了慈寧宮。隻不過陛下去上朝,而田妃娘娘帶著禦前侍衛在宮中。”妙顏說道。
談安歌頓時來了興趣,“這麽說,陛下將雨婉儀的事情交給了田妃娘娘調查?”
妙顏道,“好像就是這樣的。”
談安歌摸了摸下巴,“你覺得,田妃娘娘能查出雨婉儀的‘奸夫’嗎?”
其實談安歌更好奇的是事情的真相。雨婉儀與外男私通究竟是不是真的?不管是誣陷還是確有其事,談安歌都覺得如果田妃掌握了確鑿的證據,應該也不會是現在這樣的表現。
“奴婢不敢說。”妙顏道。
談安歌頓覺無趣。
看到談安歌下撇的唇角,妙花大膽開口,“奴婢覺得,田妃娘娘一定能呈遞給陛下一個結果的。”
“你說得對。”談安歌肯定道,“不過,光靠田妃娘娘一人應該是不夠的。”
*
“好巧。”
田妃看著十分刻意地出現在自己麵前的談安歌,不自覺拿出帕子擦了擦額角的汗,“柔婉儀,昨日的事情……謝謝你。”
“不用謝。”談安歌看了一眼田妃身後的一隊侍衛,“你們這樣大張旗鼓,怎會查得出來?”
田妃道,“現在毫無頭緒,隻能先大張旗鼓地搜查。”
“若是娘娘確信,嬪妾倒也可以為田妃娘娘提供一些建議。能自由進入後宮中的外男畢竟有限,除了偶爾出入的朝臣以外,便隻有太監、太醫與田妃娘娘如今帶領的禦前侍衛。嬪妾想,就算雨婉儀再怎麽膽大包天,也不會與朝臣勾結在一起。”談安歌對田妃道。
田妃略加思索,“妹妹說的有理。那便從這些人開始查起。”
“不過……”談安歌視線轉移到那一隊侍衛,心中突然冒出邪惡的念頭,“娘娘向來溫柔和善,必是不會做出什麽越界的事情。但是,正像昨日施誠搜查永壽宮那樣,搜查可疑人士的住所才是要緊的事情。而娘娘身後帶領的這一隊禦前侍衛也是最應該搜查的對象。”
田妃的眼神變得深邃,“本宮知道了。”
在談安歌說完那句話後,隊伍裏明顯有幾個年少氣盛的侍衛不服氣,想要跳出來說什麽,但卻被年長的侍衛死死壓住。
談安歌笑得開心,“嬪妾多有冒犯,想必各位大人不會介意吧?”
這場戲自然是要鬧得越大越好。
田妃緩緩彎起唇角,似乎洞察了談安歌的心思,“各位大人心胸寬闊,怎會介意呢?”
*
聽見田妃經過楚融帝允許,帶著禦前侍衛在宮中肆意搜查的消息,雨婉儀神色不變。但若有外人來看她的話,就會發現她的神情和平日裏對外表現的完全不一樣,顯得冷酷又陰毒。
“不管她。”雨婉儀道,“田妃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算她的本事。雖然什麽都沒有查出,但現在聖上卻死死盯著永壽宮,範圍這麽廣,我就不信她能找出什麽來。”
她撫摸著比起以前圓潤不少的肚子,“三天之後,父親便要離開京城。田妃不過是做徒勞的掙紮。若是她什麽都沒找出來,便真的是萬丈深淵在等著她了。”
雨婉儀身邊的宮女恭敬道,“娘娘英明。”
雨婉儀彎起唇角,闔上雙目。
*
楚融帝說到做到,他將調查的權力交給田妃與施誠,三天中沒有插手過。
直到第三日,田妃還在執著地帶領著那一隊侍衛在宮中轉悠著。陣仗弄得這麽大,也虧得楚融帝沒有意見,放任田妃亂來。
後宮所有人都在說,田妃這一次怕是要滿盤皆輸。
“要我說,田妃娘娘就不該對此事太過執念。便是那差事讓雨婉儀的父親奪去了又如何?她肚子裏的孩子如今才三個月,等她父親走後,以後的事情還說不定呢。現在倒好,鬧得這般大,便是聖上偏心於她,到時候也不得不處置她給大家一個交代。”方婉儀念道。
談安歌露出深沉的神情,“鹿死誰手,未有定局。”
方婉儀道,“這都已經是最後一天了,難道還會出現什麽反轉不成?”
談安歌道,“說不定呢。”
她不了解田妃,但她絕對了解趙宛音。趙宛音絕不可能打無準備之戰,畢竟是原書中的女主,許諾下的事情怎麽會做不到?恐怕田妃拖到第三日是趙宛音的主意,就為了徹底地打擊雨婉儀。
——真是刺激。
但是等待的過程是漫長而無聊的,正當談安歌已經無聊到打哈欠的時候,妙花急匆匆地衝了進來,“娘娘,不好了!搜出來了!”
談安歌一下就精神了,“搜出來什麽?慢慢說。”
妙花喘著氣,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心情,“真的被田妃娘娘搜出來了——好像真的是一個禦前侍衛!”
談安歌與方婉儀對視一眼,“走。”
*
談安歌急忙趕到現場的時候,楚融帝已經站在那裏了,他的臉色黑沉,雙眸緊盯著眼前跪在地上的男子與旁邊的香囊。
“朕已經讓蘇鴻才去找以前雨婉儀送給朕的香囊了,若是真有相似之處,便坐實了你與雨婉儀有私情。”楚融帝咬牙說道。
跪在地上的男子瑟瑟發抖,但仍是不發一言。
楚融帝冷哼一聲,“倒是嘴硬。”
男子磕了一個頭,“微臣說了,這乃是微臣心愛之人贈予微臣的。微臣與她私定終身,還未經過三媒六聘,貿然傳出去會礙於姑娘家的名聲——這便是微臣不願說的原因。”
跪在地上的男子是一位名叫司安康的禦前侍衛,談安歌記得他是司家的庶長子,不由得側目。
楚融帝一甩袖子,“是真是假,待會便知。”
田妃恭敬地福了福身,“陛下,還有。”
隻見田妃遞上一個被揉得皺巴巴的紙團,紙團被展開,顯露出上麵的字跡。
談安歌視力好,隻瞥了一眼便認出來了。
——竟然是情詩。
如果真的是雨婉儀……那還真是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