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安歌沒有想到楚融帝忙完政務後第一個寵幸的竟然是翊坤宮裏的人。

談安歌最近沒有怎麽注意屈覓荷了,她卻默不作聲地給了談安歌一個大驚喜。

自從楚融帝破戒寵幸了屈覓荷之後,他又恢複了以前來後宮的頻率。楚融帝寵幸誰好像真的完全憑心情來決定,但是在其中屬屈覓荷與方還最為受寵。

連談安歌自己都沒想到這個所謂的表妹竟然會越過莊木晗,而莊木晗依舊保持了她的風度,甚至對屈覓荷道了一句恭喜。

隨著楚融帝的寵愛,屈覓荷也發生了變化。雖然還是從前那朵清雅的小荷花,但是卻比從前自信了許多,身上的氣質也在漸漸沉澱。

——人總是會長大的。

“你不嫉妒嗎?”

莊木晗露出莫名的神情,她明明上一刻還在與談安歌聊著服飾搭配的問題,不知道為何談安歌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不過,既然談安歌這麽問了,莊木晗隻好開口答道,“嬪妾嫉妒什麽?”

“阿荷現在比你更受寵。”談安歌道,“雖然她是本宮的表妹,但是如今卻是你更與本宮親近一些。若是含貴人想要獲寵,本宮也會幫助你。”

莊木晗嘴角露出淺淺的微笑,“陛下寵幸誰,難道不是陛下的自由嗎?”

談安歌這些天倒也習慣了莊木晗的性格,不會因為莊木晗的一句話而覺得她是在懟自己。

“雖說如此——”談安歌露出神秘的表情,“這種事情從來不是絕對的。”

莊木晗道,“嬪妾謝過娘娘的好意,嬪妾不在乎。荷美人受寵,嬪妾為她感到開心。”

談安歌思及最近一段時間屈覓荷的表現,往後靠去,“希望之後你還會這麽想。”

*

莫說剛剛入宮的嬪妃,就算是與談安歌同一段時間入宮的嬪妃,也經常會因為一時間的獲寵而得意忘形。

不出幾天,屈覓荷就與方還在禦花園起衝突了。據說方還忍不住扇了屈覓荷一巴掌。

談安歌有些興趣,甚至扯過妙花來問,“你覺得誰會贏?”

妙花無奈道,“娘娘,方貴人比荷美人份位高。”

“也是。”

妙花觀察著談安歌的表情,忍不住試探道,“荷美人如今受寵,便與娘娘疏遠了。”

談安歌道,“倒也不至於。”

——隻是沒有從前的親近了。

畢竟屈覓荷已經是荷美人了,不像從前還是秀女一無所有的時候,必須得依附著她。

有自己的追求,這是好事。

隻是……

*

屈覓荷的確被方還扇了一巴掌,她臉頰上還殘存著清晰的巴掌印。

她似乎在等談安歌主動問她臉上的這個巴掌印從何而來,但是談安歌卻故意不提及她臉上的巴掌印,反而還將話題往別處引。

屈覓荷見談安歌並不問她,臉上不由泄露出了一絲尷尬,主動道,“嬪妾今日在禦花園遇到方貴人了。”

“然後呢?”談安歌順理成章地問道。

“她說嬪妾不守規矩,賢良淑德樣樣不占,竟然還癡心妄想地勾引皇上。”屈覓荷道。

談安歌不由失笑,這些妃嬪們想要找人麻煩每次都是一樣的借口。記得上次太後找趙宛音麻煩的時候,用的也是這個借口。

【係統:除了不守規矩,難道還有別的借口嗎?】

【談安歌:說的也是。】

不過這個方還倒是有一些意思,屈覓荷好歹也是宮中的妃嬪,方貴人竟然指責她癡心妄想地勾引陛下,分明她的獲寵完全就是費盡心思地去討好楚融帝換來的。

“你怎麽想?”

屈覓荷抿了抿唇。她同談安歌一樣,自小被屈家嬌寵著長大,換作以前,她可能會以為談安歌會如母親說的那樣給自己庇護。但是現在,她卻沒有那麽天真了。

她告訴談安歌隻是為了維護她與談安歌的關係。畢竟她現在向談安歌投誠,而且最近她已經與談安歌沒有什麽交流了,在這種事情上更不能隱瞞。

“娘娘,嬪妾看不慣方貴人。”屈覓荷道,“嬪妾……想爭。”

談安歌驚訝於屈覓荷會說出這種話。當初她看中屈覓荷,便是因為屈覓荷單純的性子。即便方還拉她進自己的陣營,她也從來沒有動搖過,也不會考慮背後的意義。

談安歌知道,屈覓荷變了。

屈覓荷道,“嬪妾不會讓娘娘失望的。”

談安歌詭異地沉默了一下,“為何阿荷覺得你會讓本宮失望?”

屈覓荷凝視著談安歌,沒有說話。

談安歌一笑,“罷了,逗一逗你。本宮相信,你不會讓本宮失望的。想做什麽盡管去做罷。”

屈覓荷旋即露出一個感激的微笑,“是。”

屈覓荷走後,談安歌叫來了妙花,“荷美人最近與誰有接觸?”

就算是被權力迷了眼,一個人也不應該變得如此之快。而且,她似乎猜得出自己要的是什麽一樣。

談安歌並不興幫扶那一套。她從現代而來,對於扶持另一個聽話的女子獲得丈夫的寵愛這樣的做法本就敬謝不敏。當時她與趙宛音結盟的時候也不曾這麽做過,又如何會去這樣對待屈覓荷?

當初,趙宛音雖然依附她,但是她也隻是借了趙宛音一個名罷了。

因為全宮上下都知道趙宛音投誠於談安歌,許多事情做起來就比以前方便了許多。談安歌也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盡量幫襯趙宛音,但多餘的事情一件沒做。

“回娘娘的話……奴婢問到了。”

談安歌抬起眼,“是宛嬪嗎?”

“娘娘英明。”妙花忍不住驚訝,“最近宛嬪經常去禦花園,而荷美人也經常去禦花園。有宮女說看到她們在一起說話。”

談安歌歎了一口氣,“果然是她。”

隻不過,看樣子趙宛音並沒有真正教唆屈覓荷什麽,而是代自己教育她如何變得更加適應宮廷。如果說趙宛音沒有圖謀的話,她這一舉動又是為了什麽?

*

通過妙花的持續跟進,談安歌不難知道屈覓荷爭的辦法就是想要找楚融帝訴苦。她試了幾次,但都沒有成功。

——故技重施。

據說楚融帝看了她一眼,也並沒有詢問她臉上的巴掌印,簡要地問候了她幾句便走了。

所以,當談安歌知道楚融帝要來自己這兒的時候格外吃驚。

謝予琛蹙著眉頭,“一段時間不見,安歌怎麽又清瘦了一些?”

談安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有嗎?”

“有。”謝予琛肯定道,“雖然最近新的妃嬪多了許多。但若是內務府克扣安歌的份例,安歌與朕說便是。朕自然會去罰他們。”

談安歌笑道,“內務府哪敢克扣臣妾的份例?”

——好歹她也是一個寵妃。

謝予琛道,“那便好。”

他抱了抱談安歌,發覺談安歌真的清減了不少,抱起來都沒有那麽有手感了。

“大楚以瘦為美。”談安歌嗔道,“陛下倒好,倒是期盼著臣妾胖一些。之前那是因為過年,吃得少了,自然就瘦了下來。”

在謝予琛看來,談安歌怎樣都美。

他道,“不是因為操勞便好。”

最近新晉的這些妃嬪之間事兒頗多,連他都有所耳聞。謝予望算是權衡得很好了,但是難免有些人還是會生出一些不該生的心思來。

“就算再怎麽鬧,也不至於鬧到臣妾這兒來。”談安歌道。

*

謝予琛第二日起早的時候,才忽然記起隨著秀女們一一被封,翊坤宮也不再是談安歌的專屬住所了。比如眼前出現的這個女子就在提醒著他。

“陛下。”

屈覓荷不知道的是,不論她裝得再怎麽好,謝予琛依舊能一眼識破她的真實目的。

謝予琛記得,昨日屈覓荷就頻繁地在謝予望麵前晃悠——好像是為了方貴人扇她巴掌的事情。

帝王本該是不屑管後宮的事情的,謝予望本來也懶得管,但是這次選秀他是有自己的算計的,自然在後宮中安插了一些眼線。而屈覓荷被方還教訓的事情並不是秘密,謝予望很容易就知道了。

——與其他的無關。純粹是不想給屈覓荷這個麵子。

談安歌又不是不能受寵,屈覓荷這個談安歌的表妹屬實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必要。

謝予琛眼神溫柔了下來,屈覓荷眼睛一亮,以為自己尋找到了機會,但卻被謝予琛下一句話無情的打斷,“今日就別去打擾柔妃了。她今日怕是有些累。”

屈覓荷後退了一步,她已經不是當初的黃花大閨女,很輕易地就明白了謝予琛所言的是何事。她深吸了一口氣,“是。”

謝予琛牽起唇角,“不過,你這樣做,就不怕惹得柔妃發怒嗎?”

屈覓荷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僵立在原地。

屈覓荷這樣做無異於太歲頭上動土。光明正大地在談安歌的宮門口挖牆腳,談安歌不可能會不知道。

雖說屈覓荷歸順於談安歌,可是談安歌好像並沒有允許過她這樣做。

不要說談安歌了,任何一個嬪妃很難容忍原本歸順於自己的人生了不該生的心思——也就是所謂的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