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貴人。”
談安歌看著自從成為貴人起一天比一天會打扮的方還,雖然她還是對方還喜歡不起來,但是也不得不收回之前的偏見——方還的確是一個會來事的人,隻不過這個會來事是褒義的。
“嬪妾聽聞柔妃娘娘最近心情不爽利,便想著嬪妾能來陪柔妃娘娘說些話,娘娘心中也能高興一些。”方還道。
談安歌似笑非笑,“方貴人是從哪裏聽聞的?本宮最近心情挺愉悅的。”
係統更新以後,她甚至可以實現玩遊戲的夢想。雖然隻是簡單的小遊戲,但她每天還是不亦樂乎。比起方還來陪她說話,她更希望像這樣的無用社交能夠少一些,她才好光明正大地在殿內探索係統更多的樂趣。
“是嗎?”方還道,“那是嬪妾誤解了。”
但是,談安歌卻也沒有拒絕她的意思。
方還不由勾起唇角,將提前一天精心準備過的話題拋出來,不一會兒就讓談安歌感了興趣。
方還回去的時候,談安歌還握著她的手,“之前是本宮聽信奸人讒言,對妹妹誤解頗多。姐姐要在這給妹妹道個不是。”
方還拍了拍談安歌的手,雖然她心中激動,但麵上依舊不顯,“娘娘何錯之有?都是奸人的花招罷了。”
直到目送方還遠去,談安歌這才悠悠地歎了口氣,準備回到殿中。而這一轉身,就將她嚇了一跳,她埋怨地看著突然冒出來的人,“你什麽時候來的?”
“在娘娘與方貴人握手的時候。”莊木晗道。
“……罷了,你進來罷。”
*
談安歌很少去關注妃嬪們之間發生的事情,她的情報網也許並不如田妃甚至趙宛音來得發達,但對自己宮中的事情還是心中有數的。比如屈覓荷與莊木晗實際上關係並不差這個事情,她還是知道的。
談安歌思忖道,“你是來為荷美人鳴不平的?”
莊木晗搖了搖頭,“荷美人公然挖牆腳一事實在是太過不道德,嬪妾自然不會為她求情。”
談安歌沒好氣道,“那你想來做什麽?”
“嬪妾想獲寵。”
談安歌剛咽下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你想獲寵,那便去爭。找我做甚麽?”
“這是娘娘當初許諾給嬪妾的。”
談安歌眯著眼仔細回想了一會兒,發現自己好像真的說過這樣的話。當然她當時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多少真心,而是為了試探莊木晗。
“你且等著。”談安歌頓了頓,想到這句話似乎有些歧義,便補充道,“你且等一段時間,或許就有你想要的結果了。”
莊木晗既然是楚融帝看重的人,必然不可能一直像現在這樣不溫不火的。隻是時候未到罷了。
雖然談安歌也不清楚楚融帝究竟在打著什麽算盤,大抵是為了權衡罷了。
莊木晗點點頭,“嬪妾知道了。”
談安歌上下打量著莊木晗,“本宮本以為,你會為荷美人求情。”
莊木晗牽了牽唇角,“有什麽好求的?惹得一身騷。”
“你倒是個聰明人。”談安歌撐著下巴,“最近荷美人狀態如何?”
“很消沉。”莊木晗如實答道,“看表情就像是天塌了一樣。”
——真是有趣的形容。
“你有機會可以轉告她。本宮記得,她曾跟本宮說過,不會讓本宮失望的。”談安歌道。
莊木晗一愣,旋即明白了談安歌話中的深意是為了什麽,她的眼神漸漸變得富有興味,“但若是嬪妾不想告訴她呢?”
“那就隨她去。”談安歌道,“反正本宮也懶得管。”
“那嬪妾還是告訴她吧。”
談安歌道,“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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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安歌也不知道最後莊木晗究竟有沒有告訴屈覓荷,不過從結果來看,莊木晗應該還是告訴了她。
因為妙花告訴她,方還在禦花園推了屈覓荷一下,致使屈覓荷跌入池塘。在光天化日之下,方還欺淩嬪妃惹得楚融帝震怒,但屈覓荷卻搶先一步向楚融帝告罪,說這並不是方還的錯,方還隻是輕輕推了她一下,她會跌入完全是因為她身體太過虛弱導致的。
楚融帝直覺不對勁,回去後便叫蘇鴻才去查一查究竟是怎麽回事,竟然查出宮人見荷美人不受寵,便私自克扣荷美人的份例,這件事又牽扯出最近屈覓荷飽受宮人奚落的事情。楚融帝憐愛美人,當即就寵幸了屈覓荷。
“嘖。”談安歌忍不住感歎,“一個人的成長速度果真可怕。”
後宮是會吃人的地方,被逼著成長有時並不是好事情,卻也是一件好事。
“娘娘要去哪裏?”妙顏問道。
“去向陛下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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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屈覓荷是住在翊坤宮的偏殿,屈覓荷出了事,一宮主位也有照看不力的責任。談安歌這一請罪,便讓楚融帝無話可說——雖然謝予望看著跪在地上的談安歌心裏隻有厭煩的情緒。
“妹妹在我宮中出了事,臣妾這個做姐姐的竟然全然不知……”談安歌拭了拭幹巴巴的眼角,“是臣妾有罪,臣妾不奢望陛下原諒……”
“夠了。”
談安歌被楚融帝有些嚴厲的語氣嚇了一跳,她當即止住了假哭,不敢出聲。
楚融帝見狀溫和了一些,“在這件事上,朕不怪安歌。是荷美人自己忍氣吞聲,不關安歌的事情。”
總之,結局還是喜人的,屈覓荷成功地複寵了。並且狠踩了方還一腳,方還隻好將這份憋屈往肚子裏咽,等待機會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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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覓荷的成長體現得最明顯的一點還在於她對談安歌的態度上。她成功地通過陷害方還複寵以後,並沒有因此得意忘形,而是來求見談安歌。
談安歌本就從來沒想過與屈覓荷為難,這一次她倒是笑容滿麵的,“妹妹現在這樣,也讓姐姐心底頗感欣慰。”
屈覓荷提起裙擺跪了下來,“自從娘娘那日訓誡過嬪妾後,嬪妾回去每日都在思考娘娘話中的含義。每日都盼望娘娘能夠原諒嬪妾因為年少不知事犯下的錯誤。嬪妾……真的知錯了。”
後宮是殘酷的。她本就不該有任何的懈怠,也不該動一些不該有的心思——至少,現在不該動。
“莫要與我那麽生分。”談安歌道,“你我本來就與我是表姐妹的關係。姐妹難求,我又怎會真正地怪罪阿荷?”
屈覓荷深深地一拜。
“阿荷,抬起頭。”談安歌道。
屈覓荷聽話地抬起頭。都說人變化最大的地方就在雙眼上,屈覓荷的雙眼已經從一開始的純粹變成急躁的功利心,後又轉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沉靜,但又蘊藏了一些很難以描述出來的東西。
談安歌歎道,“我記得阿荷那時候被表姑帶過來的時候,還是那樣天真無邪的一個小姑娘,轉眼就成為了大姑娘。在這宮中保持單純是一件很難的事。但我心中希望,阿荷還是一直保持那樣的單純——單純是一件好事。”
屈覓荷抿了抿唇,似有所悟。但更深的東西,她卻是聽不懂了。
談安歌眸中露出了然,“你得了含貴人的指點?”
屈覓荷道,“她不忍看嬪妾整日頹廢度日,便稍微提點了嬪妾。娘娘莫要責罰含貴人。”
談安歌輕笑一聲,“我看著像是這麽不講理的人嗎?罷了,阿荷今日應當還有一些話要對本宮說。也不必拖延時間了——說罷。”
“嬪妾……”屈覓荷深吸一口氣,她深深地磕了一個頭,“嬪妾願臣服於娘娘。”
談安歌唇角勾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