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一張嘴想要辟謠,跑斷腿都不一定有效果。
最有效的,就是將人都聚集在一起,統一說明,且有衙門作證,最好有證據證明或者讓散布謠言的人自己能承認。因此溫顏聽到自己被人潑髒水至此,第一個想法就是想到了要報官。
既然這謠言從縣令這裏開始,那在他這裏結束便也最好。
但是沒想到,她都沒來得及擊鼓鳴冤,就看見裏麵百姓們圍了一圈,正在看審判。
溫顏沒想到審案也能這麽撞時間,湊到裏麵問道:“怎麽了?”
旁邊挎著菜籃的大娘“哎喲”一聲,“聽說是西房村的村長兒子被殺了。”
西房村村長兒子?那不是溫翠淑她丈夫麽?
溫顏愣了一瞬,墊腳去看,跪著的是溫翠淑、溫南風。旁邊還有不認識的一男一女。
大娘還在說,“聽說啊,是村長兒子和同村的另一個女人好上了,就是裏麵跪著的那個。結果呢,被他媳婦知道了,就帶著自己哥哥過來找他麻煩。”
“這個哥哥可不簡單,一來就把村長兒子打折腿,隨後天天在門口蹲守,想要抓到**的情婦。終於被他問到是誰了,就把人抓到村長家裏,逼著村長兒子發誓再也不找其他女人,否則就把她給殺了。”
“沒想到村長兒子對這個寡婦是認真的,非要和這個寡婦在一起。媳婦哥哥一怒之下拿刀去砍寡婦,這村長兒子也是個真男人,用自己的身體幫她抵擋了一下,倒是保護的這個寡婦一點事都沒有。”
“可憐這個村長兒子,年紀輕輕就走了。”
溫顏沒想到事情會朝這個方向發展,溫南風竟然真的敢在眾目睽睽之下下手。
公堂之上,馬霍拿到了溫南風的認罪書。
“按照寧王朝律法,溫南風傷人致死是事實,但念其主動投案,且是無意殺人,隻是不小心錯殺,因此免除死刑,改為黥刑,剝奪良籍,沒入賤籍!”
若是對於一個不小心犯錯,且認識到自己錯誤的人來說,這種刑罰或許會讓人愧疚度過餘生。
但是溫顏很清楚,溫南風根本就是故意殺人,沒入賤籍對他而言根本算不得是什麽懲罰,名字更是撓癢癢。
“大人,那日他分明就是故意殺人!”跪著的寡婦哭道,“他見匕首捅得不深,還硬是朝裏捅了好幾下。大人明鑒啊!”
“劉氏,本官已經和你說過了,仵作檢查過,隻有一處傷口,且並無你所說的那種傷痕。”
劉氏簡直要哭暈過去,但是她卻不知道怎麽才能給自己愛的人報仇。
“可還有異議要提?若是沒有,那此案便結——”
“且慢,大人,民女有異議!”
馬霍這一道驚堂木差點就拍在桌子上,他從官這麽多年,還第一次被人叫停。仔細看過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
旁邊坐著記錄的馬文正卻變了臉色,她怎麽在這裏?
“什麽人在說話?”馬霍問。
溫顏身旁的人全都讓出了一條路,她高聲喊道:“民女乃溫南風表妹,有冤要報!”
“讓她進來。”
溫顏走得沉穩,對上溫南風的眼神,還能露出輕微的笑容,“民女參見大人。”
馬霍喝了口茶,“你既說有冤屈,是何冤?”
“民女狀告溫南風綁架我女兒,企圖置她於死地!”
溫南風在朝堂上倒是裝了起來,他露出不理解的表情:“表妹不要胡說,這是公堂之上!我什麽時候綁架你女兒了。”
他又看向馬縣令,裝作受傷的樣子,“當初我們一家人幫你照顧重病的父親,結果你從下河鎮回來,一點感激都沒有,就把我們一家趕了出去。剛開始我還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終於知道了,你在下河鎮竟然做出這麽多讓人不齒的事情。”
“大人,我的表妹名字是溫顏,也就是曾經的萬家大娘子。”
聽說了溫顏的身份,馬縣令眼中劃過一抹嫌惡之色,“溫顏,你說溫南風綁架你女兒,究竟是怎麽回事?”
“當初在春杏村,我與溫翠淑發生口舌,溫南風為了給他妹妹出氣,就綁架了我二女兒上山,還將她一個九歲的孩子單獨留在山上,捆住手腳。如果不是小女兒看見,恐怕我現在就失去了一個女兒!”
“溫顏你少血口噴人!我沒有綁架你女兒!”
“是,不是綁架,你根本就是打算殺了我女兒!”溫顏字字泣血,“大人,這種人天生壞種,前麵為了一時之氣想要置我女兒於死地,這次殺人必然也是有預謀!”
“你胡說!當日我根本沒有上山!也沒有綁架你女兒!”溫南風篤定道,“你說我要害你女兒,有什麽證據!”
“我的小女兒親眼看見你打暈了老二,還把她背上山。下山的時候,溫翠淑還在山下給你放風。”
“萬萱才四歲,你打算讓一個四歲的孩子指控我是麽?就不能是你叫她這麽說的?”
溫南風在牢裏待過,與許多罪犯天南海北的吹噓,他知道要是沒有證據,說再多也無用。就連現在這一次,隻要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故意,罪責也會輕很多。
“溫顏,我隻問你一句,你有證據麽?”
溫顏筆直地跪在地上,眼神堅定:“我沒有證據,但是溫南風,你當真敢說那一日你從未上山麽?”
溫南風覺得溫顏簡直腦子有病,“那天我從未上山。”
“此事我從未告訴過任何人,更別說時間。為何表哥僅從我三言兩句就知道是哪一日?”
溫南風麵色一僵,“不管是哪一日,從你回來之後,我都沒有上山。”
坐在上首的馬霍拍響驚堂木,“夠了!此乃公堂,不是你們吵架的地方!”
又看向溫顏:“你說你沒有證據,那你這可算是誣告,按律要打十個板子。”
“民女的確沒有證據,但是有證人!當初我進山尋女,遇見溫南風,便將這殺人凶手綁在樹上問我女兒下落。但是他不願意說,我便將他留在林中,後來他被獵戶所救,那獵戶能作證當時他就在山上!”
溫南風心中驚惶,但是又迅速冷靜下來,那獵戶已經被他割掉舌頭,打斷了手腳推下山崖,絕對不可能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