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跟顧頤沉說著話，但是，蘇荊淺此刻心裏卻砰砰地跳個不停。
“皇上，王爺，你們這是在說什麽啊……”
“怎麽？愛妃不覺得這個婦人罪大惡極嗎？”
“奪人家財，謀害性命，這樣的人，罪不可恕！”
蘇荊淺尷尬笑了笑，目光落在皇帝身上。
“皇上，您說的這些事情，臣妾怎麽能插得上嘴？”
“朕覺得皇後應該很有想法才是。”
她是後來妃位上來的皇後，皇帝一直叫她愛妃都叫習慣了，現在突然叫她皇後，一時隻之間，蘇荊淺心裏出現了不下十幾個念頭。
皇帝怎麽會突然對她如此生分。
見她始終沒有開口，皇帝眼底閃過一抹失望。
“事到如今，你還要死不開口嗎？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心中所想？”
蘇荊淺猛地抬頭，對上皇帝冷然的目光，整個人像是被潑了一桶冷水。
“皇上，您……”
皇帝這次沒等她開口，而是直接將手邊的一遝信件扔到了她麵前。
“我自認對你不薄，沒想到，你竟然做出此等賣國之事！”
勾結敵國，殺害皇帝胞弟，在他的飲食中下毒…這樁樁件件，不管是哪一件，拿出來，就足夠讓她死個千百次！
她怎麽敢？！
“哈哈哈！對我不薄？”
蘇荊淺笑著，眼角卻流出了絲絲淚光，接著，眼淚像是不要錢似的往下滴。
“那你可知，當初我心儀之人從來不是你！”
說完這話，她轉頭又看向顧頤沉“還有你，當初阿策同我分明是青梅竹馬，可你呢？為了一個馮家女，竟然慫恿阿策同我斷絕關係！”
這話，是蘇荊淺近乎吼出來的。
她眼底猩紅，但是嘴裏卻沒有停下“幸好，馮家跟軒轅家是世仇，阿策跟她，永遠不可能！”
“還有你，既然敢讓阿策離我而去，那你就該死！”
這話，她是吼出來的，雙眼更是死死的等著他。
“還有你！”
蘇荊淺轉頭，看著高座上的男子，“當初我不喜歡你，可是我那爹，為了榮華富貴，竟然直接將我拋棄，送我入宮，我忍著厭惡，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讓你們全都受到報應！”
憑什麽！
憑什麽隻有她一個人過得不幸福。
“還有，你不知道吧，你知道這麽多年來你為什麽沒有子嗣嗎？”
說著，蘇荊淺突然又笑了起來，看著皇帝逐漸縮起的瞳孔，她笑得更加燦爛。
“是我，是我給你下了藥，還有你後宮的那些孩子，也都是我……哈哈哈！”
“一個沒有子嗣的皇帝，就算政績再怎麽斐然，到頭來，也隻是一個沒用的廢人罷了！”
“你就這麽恨朕？”
皇帝不知道什麽時候義淨從龍椅上站了起來，走到了蘇荊淺麵前。
內侍見狀，擋在他麵前，卻被皇帝給喝退了下去。
“退下！”
內侍隻好領命退下，但是看著蘇荊淺瘋癲的樣子，還是時刻警惕著，生怕她做出什麽舉動。
“恨？”
聽到他的話，蘇荊淺嗤笑一聲，她啊，心裏早就沒有了多少情感，隻想讓那些不如她意的人，全都死去！
最好，大昭也全滅了！
皇帝看了她一眼，最終收回視線，看向大殿之外，不緊不慢地開口。
“你爹是侯爵，朕膝下沒有公主，恰逢當時戰亂剛平，西涼前來議和，想要求娶王公貴族之女，當初你父親為了保住侯爵之位，主動提出讓你嫁過去……”
當初他有心削爵，蘇荊淺的父親靖遠侯等到了些消息，恰好當時西涼使者到訪，他便想出了這個計策。
“不…不可能！”
蘇荊淺聽到這些話，瞪大雙眼，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
“我隻是一個侯爵的女兒，大昭還有不少郡主！你一定是在騙我！”
“大昭確實有不少郡主，但是那些王爺，有哪一個舍得自己的女兒遠嫁…正巧，靖遠侯自己提出來，在諸多王爺中漏了個臉，也算是平了他們的一個心願。”
有了這事兒，那些王爺也會承他的情，朝堂上也會幫他說個一兩句話。
賣女求榮，不過如此。
當初他也是為了蘇荊淺，才強製納她為妃，如此避免了一樁禍事。
可沒想到，蘇荊淺心裏竟然一直恨著他。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聽到這話，蘇荊淺癱坐在了地上。
顧頤沉看著她，眼底帶著一抹淡漠。
她如今的慘狀，是她自作自受。
正是應了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阿策當初已經同你說過，與你之間，沒有任何男女情誼，隻不過是看在你父親虐待你的事情上，多照顧了一些你。”
“就算沒有馮小姐，也不會是你。”
顧頤沉的這番話，無疑是壓死蘇荊淺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失神地看著地麵，眼淚滴在地麵上。
“來人，把她帶下去吧。”
一時間，大殿中隻剩下了皇帝跟顧頤沉二人“阿沉，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這個皇帝當的很失敗？”
顧頤沉搖了搖頭“皇兄不必多想，是那毒婦太過狠辣，這事兒不能怪你，你當初隻是一番好心。”
皇帝卻是搖了搖頭，“阿沉，回來吧。”
他突然開口說了這麽句話。
“你也聽到了，我…我這一生都不能再有子嗣，一個不能有子嗣的皇帝，對於大昭，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咳咳咳——’
說著，皇帝有些激動，猛地咳嗽了起來，他緊緊攥拳，血跡落在他的手上。
“皇兄！”
“來人，快傳太醫——”
皇帝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多言。
“無妨，隻是心中有些鬱氣。”
顧頤沉還是不放心，等到太醫來了之後，聽到他的話後，這才稍微放下了一下。
“陛下這是鬱結於心，最近還是不要動怒，吃些清淡的，而且……”
“而且什麽？”
“陛下身上的毒素剛解，不宜操勞。”
“朕知道了，下去吧。”
太醫離開，皇帝抬頭，看向顧頤沉，臉上帶著苦笑“此前，朕隻是以為，她心中有怨，但是沒想到，這種怨恨竟然這麽深……”
“朕同她的相識，也算是機緣巧合，沒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