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渾濁的目光恢複片刻清明，隨後又開始喃喃自語，“世子身子不好，總犯病，命也苦，爹不疼娘不愛，一個人在王府……”
老人越說越起勁，完全將身邊的雲汐忘得幹淨。
雲汐聽著顛三倒四的話，越發皺眉。看來這老人身份不一般，也許從他口中自己能知道賀子辰的一些事情。
“老人家，你這麽關心世子，那你之前是世子院裏的人?”
老人抬起頭，木訥看著雲汐，“你是誰，在這裏做什麽？”
“我是世子妃啊。”
“世子都娶妻了?”老人腦袋混亂，想了好半天才緩過來，“我想起來了，你是世子妃。”
“以前世子才那麽點大，現在都有世子妃了。”老人邊說邊伸手比劃，“我這把老骨頭也安心了。?
老人轉頭打量一番雲汐，“長得不錯，和我們世子是一對兒。”
雲汐見老人神色還算正常，“老人家，你和世子是……”
“老奴之前是世子的奶娘。”老人笑著說，看著雲汐也覺得親切，“世子還這麽小的時候就開始照顧他，老奴啊看著世子從小長大……”
雲汐堅定了自己的猜想，繼續探問，“那為何之前在王府沒有見過你?”
“我……被趕出來了。”老人低著頭，看不清神色。
雲汐怕對方神色再次激動，沒再追問，換了話頭問道，“之前隻聽說世子身體不好，沒想到世子還怕水，甚至情緒失控……奶娘，你知道世子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麽事嗎？”
奶娘目光犀利，與之前瘋瘋癲癲的樣子判若兩人。
“你問這個幹什麽？”
雲汐心驚，沒想到對方反應那麽大，立即安撫道，“奶娘你別擔心，我沒有惡意。”
“世子是我夫君，我自然希望她好好的，要是能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麽事，說不定能找出病因，幫助世子克服舊疾。”
奶娘見雲汐一臉真誠，收回了警惕，“這件事老奴也不是很清楚，隻是隱約記得大概和大世子有關？”
“大世子？”雲汐疑惑了，之前怎麽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一個人。
“大世子是世子的雙胞胎哥哥，當年被皇帝收做養子，送到敵國當質子。隻是後來……兩國開展，大世子便死在了敵國，至今屍骨未寒。”
“可這和世子懼水有什麽關係呢？”
“當時大世子身死，王府上下一片混亂，也沒能顧上世子……再後來不知何時起世子性子越來越孤僻，也有了懼水的症狀。”
“突然變成這樣的？”雲汐認真思索著，腦袋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
不管是她經曆的前幾世，還是書中的故事，都沒提到過，這賀家還有個老大……
難道，作者還有什麽隱藏的線？
……
“小姐，你怎麽跑這兒來了。”細水拿著食盒小跑過來。
奶娘聞著飯菜味道，瞬間恢複之前瘋瘋癲癲的樣子，“吃的，我要吃的，給我吃，快給我吃！”
“王府怎麽進來個乞丐啊。”細水看著地上的人，立即躲開。
“吃的給我，我要吃的。”奶娘匍匐在地上，順著細水的方向爬。
“小，小姐……”細水哪裏見過這樣的人，眼瞧著朝自己扭動的身子，都快急哭了。
“都給她吧。”
雲汐回神，吩咐完細水，轉身走開。
“誒，小姐等等我啊。”細水丟下食盒，忙追上雲汐。雲汐前腳剛踏進院子，便聽見對麵冷聲詢問。
“去哪兒了？”
雲汐進屋，坐下，順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小酌一口，這才不急不忙的開口回答。
“待在房間裏太悶，隨便走走，世子怎麽突然過來了？”
賀子辰擰眉，走到雲汐對麵，坐下，“世子妃最近過得不錯。”
“你過來就是為了看看我，順便關心一下我嗎？”雲汐伸著脖子，整個人往前伸了伸。
賀子辰盯著近在咫尺的小臉，喉嚨動了動，伸手捏住對方下巴，細細摩挲，“世子妃在王府過得風生水起，該不會忘了自己之前的承諾？”
臉上的熱氣，有些發癢，雲汐想起身，奈何怎麽也動彈不了。
雲汐陪笑，“嗬嗬，世子放心，我都記著呢。”
“是嗎？”賀子辰笑了笑，“還以為世子妃光顧著為自己收買人心，忘了正事呢。”
“怎麽會！”雲汐就勢坐在賀子辰懷裏，“就算收買人心，那也是為了王爺你啊。”
“為我？”
“對呀。”雲汐義正言辭，“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世子你啊，你想，要是我不討王妃歡喜，寬待下人。王府的人會怎麽想？外人會這麽想？他們隻會覺得世子你娶了個無才無德，小肚雞腸的妻子，到時候丟的是世子你的臉麵啊……”
賀子辰忍不住咧嘴一笑，“伶牙俐齒。”
雲汐勾上對方脖子，巧笑嫣然，“謝世子誇獎。”
賀子辰盯著粉嫩的唇瓣，一上一下，一股暖流在體內遊走……立即丟開雲汐。
“明日一早啟程。”
雲汐一臉懵逼的看著賀子辰匆匆忙忙的背影，“好好的怎麽又走了呢？”
轉眼想起賀子辰驚慌失措的樣子，雲汐反應過來，當即哈哈大笑。
“沒想到賀子辰也太純情了吧……”
次日，雲汐剛轉醒就聽見門外一陣急促敲門聲。
“世子妃，世子妃……”
“誰啊？！”
雲汐憋著火氣，細水推門進來。
“小姐，你快醒醒啊，世子在門口等你快一個時辰了。”
雲汐瞬間驚坐起身，“賀子辰他有病啊，沒事起那麽早做什麽！”
就算要兵器製造圖，也不用那麽著急啊。
雲汐冷著臉，憋著氣。
細水不敢說話，默默幫雲汐梳洗，等到雲汐梳洗好悠哉悠哉走到賀子辰麵前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
“怎麽那麽慢？”賀子辰蹙眉。
嫌慢你就別等啊！雲汐心內翻著不白眼，麵上依舊笑意闌珊，“好不容易見外祖父一次，事情應該準備齊全吧。”
賀子辰沒說話，上了車。
“小姐，小心。”細水將雲汐扶上車。
馬車離開平陽王府，朝鑄劍山莊去。
雲汐一路上偷偷注視著賀子辰，心裏疑惑更甚，究竟什麽事才讓一個人一夜之間的變化那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