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義伯被蘇青菱暗含責備的話刺得臉色鐵青。

他雖偏愛蘇青夢,卻也實在無法將這次事認定成蘇青菱所為。

且不說蘇青夢沒有任何證據,哪怕牽強的蛛絲馬跡都說不出來,隻一個勁的咬定是蘇青菱。

就算蘇青菱真的想將蘇青夢打一頓,她一個長在他眼皮子底下的深閨女子,去哪裏找做這種事的匪徒流氓呢?

何況早上已經因為蘭姨娘的懷疑,被蘇青菱打了臉,眼下再因為蘇青夢的一麵之詞強行認定蘇青菱的罪行,根本無法服眾,他以後都難以管家了。

不管怎麽說,他明麵上都得公平講理,否則在朝堂上都會被人輕視鄙夷。

蘇青夢忍著渾身的疼痛,撲到安義伯身側,抓住他的衣袖,“父親,一定是蘇青菱做的!你要為女兒做主啊!”

安義伯看著她臉色因為淚水衝刷得更加可怖的“惡”字,搖搖牙,轉過頭去,“為父會派人仔細調查是何人所為。青夢,你好好養傷,為父之後再來看你。”

他將蘇青夢的手拂開,快步走出她的院子。

蘇青夢沒想到父親竟會這樣對她!

她經曆了那樣淒慘恐怖的事後,父親竟然沒有替她狠狠懲戒蘇青菱,他竟然走了!

蘇青夢“啊”地一聲崩潰尖叫,突然揮著雙手喪失理智地向蘇青菱衝去!

她要掐死蘇青菱這個賤人!

可她剛被打地渾身滿是紫黑淤青,怎麽可能打得到早有準備的蘇青菱。

蘇青菱靈活地一閃身,躲過她的攻擊。

“五妹妹,”蘇青菱挑眉一笑,在陽光下燦爛奪目。

她邊向外走去,邊留下一句諷刺滿滿的勸告,“善惡終有報,還是少做點惡吧。”

——

——

蘇青菱走後,蘇青夢氣得牙咬出血來。

蘭姨娘知道此事必然沒有辦法咬住蘇青菱,隻能叫丫鬟打來幹淨溫水,替蘇青夢洗臉梳頭。

丫鬟幫她換衣服時卻遭了罪,隻要稍稍碰到她,蘇青夢便慘叫呼痛。

實在沒有辦法,隻能讓大夫先給她看看傷。

大夫診治一番,忍不住頗為吃驚,

“打人者的手法很高明。既沒有造成性命之憂,又打得極重,恐怕要修養十天半月才能好。”

“我還要痛十天半個月?!”

大夫寬慰道:“頭幾天痛些,也不會一直都這麽痛,後麵就會慢慢好起來。”

蘇青夢指甲掐進掌心,看向蘭姨娘,“母親,是蘇青菱做的!我雖然沒有證據,但一定是她!母親你信我!”

蘭姨娘坐在一旁的羅漢榻上,點點頭,“你別急,生氣傷身。母親自然相信你。”

蘇青夢見蘭姨娘信她,心裏好過不少,深呼吸幾下,壓下些怒氣。

“母親,我吃了這麽大的虧該怎麽辦呀?”

蘭姨娘垂眼看著自己塗著丹蔻的鮮紅指甲,緩緩道:“蘇青菱最近的確太過招搖。是有必要殺殺她的銳氣才行。”

蘇青夢費勁撐起腦袋,眼神閃著毒光,“母親可是有什麽好辦法?”

蘭姨娘微微一笑,“她不是退了和定遠侯府的婚約嗎?”

“我如今執掌府中大小事務,給沒有婚約的大小姐安排一個親事也算是為她著想。”

蘇青夢:“可她不是說要參加公主伴讀選拔,現在給她安排親事,父親會同意嗎?何況背後還有一個榮昌鄉君。”

蘭姨娘胸有成足,“你父親根本不想蘇青菱選上公主伴讀,我給她定親,你父親必然可見其成。

榮昌每天躺在**,根本廢人一個。到時候我們提前讓生米煮成熟飯,她一個病秧子能做什麽?”

蘇青夢:“那母親準備讓她嫁給誰?”

蘭姨娘:“你還記得你姨媽獨生子嗎?”

蘇青夢微微皺眉,一臉嫌棄,“那個爛賭成癮的肥豬表哥,薛有金?”

蘭姨媽點點頭,笑得不懷好意,“配蘇青菱正正好不是嗎?”

蘇青夢忍不住拍手稱好,仿佛身上的傷痛都減輕了幾分,“哈哈哈,不愧是母親!”

——

——

“的確是該給青菱定門親事,不過薛有金……恐怕榮昌不會同意。”

安義伯坐在蘭姨娘房中的貴妃榻上,手裏端著蘭姨娘沏的一鍾釅釅的普洱茶。正是他平日最喜歡的火候。

蘭姨娘身段嬌柔地挨著他坐下,溫聲細語,“隻先將有金叫來,先兩人相看,有不強壓她嫁過去,榮昌鄉君應該不至於有意見吧?”

蘭姨娘妹妹的這個獨生子薛有金,不止一次來伯爵府打秋風,安義伯曾經見過。

因是獨生子,家裏寵得上了天,他娘瘦得像個竹竿,好吃好喝的全喂給了他,把他喂得胖得和院子裏的水缸有得一拚。

蘭姨娘的娘家本就是普通農戶,因著蘭姨娘攀上安義伯府的高枝頭,全家都跟著翻了身。

蘭姨娘有心讓娘家的晚輩讀讀書,好以後乘著安義伯的東風吃上官家飯。

可薛有金不學無術,還染上了賭癮。家中又無人管束,簡直無藥可救。

安義伯知道蘭姨娘想幫自己家妹妹,可蘇青菱怎麽也不可能看得上薛有金這種貨色。

蘭姨娘的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伯爺,你就當是為了我好向娘家交代,讓有金和青菱見一麵吧。若是不成就罷了。”

軟玉溫香在懷,又是這麽簡單的請求,安義伯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罷了,你去安排吧。隻小心別惹惱了榮昌,她到底有封號在身。”

蘭姨娘乖巧地“嗯”了一聲,“那我便安排兩人後天在府裏見麵相看,如何?”

安義伯摸上她如綢緞般的手,已是心不在焉道,“你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