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渾身猛然一震,這種小事怎麽會被發現了!

她明明已經把自己弄得夠淒慘,隻是她隻能夠咬到自己的肩膀頭和手臂,原想著弄得夠唬人便不會有人注意。

竟然還是被發現了!

蘇青夢見她這副模樣心中一凜,知道她被人拿住了七寸,不著痕跡地離開她身邊,退到後麵。

春分哪還管蘇青夢在幹什麽,整個人慌亂至極,撲到安義伯腳下“哐哐”磕頭。

“真的是表少爺侮辱了我!伯爺你信我!你信我!”

裴不厭淡然道:“春分姑娘,我不知道你為何非要說我侮辱了你。但給我看病的李大夫今日剛好帶了他的娘子一同入府。他娘子最擅長瞧婦人病。你有沒有被侮辱她一瞧便知。”

“伯爺,可否請李大夫的娘子前來看看,以還春分姑娘清白。”

安義伯臉色青黑,“去請。”

一個小廝趕緊跑出去。

鉗著蘇青菱的兩個護衛已送開她,她活動活動肩膀,望向一派怡然的裴不厭,正巧與他對上眼神。

蘇青菱朝他俏皮地眨眨左眼,看到他臉色一沉,心情大好。

沒想到裴不厭一點就通,幫她把下麵的戲都唱完了,她正樂得輕鬆。

不一會兒小廝便引來了一位布衣婦人。

李夫人向座上各位行了禮,安義伯道:“有勞替這個丫鬟看看。”

兩個力氣大的婆子架起賴在地上哭喊的春分,跟著李夫人去了耳房。

不一會兒,李夫人走出來,對安義伯一福,“伯爺,那丫鬟乃是完璧之身。身子幹淨,不曾有過被人淩辱的痕跡。”

安義伯咬牙切齒,氣得麵目扭曲,好一出戲,竟將他都戲耍了。

“打五十板子,重重的打!打完丟出府去!”

說完袖袍一甩,快步走出院去。

蘇青夢恨意滿滿地瞪了蘇青菱一眼,隻恨不得喝她血吃她肉。蘇青菱不為所動回她一個無辜至極的微笑,蘇青夢瞬間就想要撲上去掐她脖子,被蘭姨娘用力拉了一下衣袖。

蘇青夢清醒過來,趕緊和蘭姨娘一同向安義伯追去。

蘇青夢雖給春分求了情,但隻要一口咬定自己也是被蒙騙的,再撒撒嬌裝裝可憐,安義伯大概率不會追究。

蘇青雲自是跟著母親妹妹一同去了。

蘇青蘆一向沉悶,沒有任何話語便徑自離開,仿佛是個局外人。

雞飛狗跳的一場戲,前頭唱得熱鬧紛呈,結尾卻是匆匆散了場。

蘇青菱嘴角勾起一抹譏笑,大概是因為結局不如很多人的意吧。

倒是蘇青菱的親妹妹蘇青艾“噔噔噔”走到蘇青菱麵前一臉憤懣不平,帶著防備道:“大姐,你害五妹妹如此傷心,你不去給她道歉嗎?”

蘇青菱滿頭問號,這哪來的叛逆期小孩,在說什麽鬼話:“我給她道歉?”

蘇青艾不滿皺眉:“你害得她失去了從小陪她長大的貼心丫鬟,你當然要給她賠禮道歉!”

蘇青菱一時沒忍住“哈哈哈”笑出聲來。

“你笑什麽?”蘇青艾插著腰,氣鼓鼓問。

她向來不喜歡自己大姐和龍鳳胎哥哥,一個刁蠻一個腿瘸。她隻恨自己為什麽不是蘭姨娘的孩子,蘭姨娘溫柔美麗,不像她母親,天天躺在病**半死不活的。

蘇青菱收住笑,猛地抓住她的下巴,一眨不眨地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四妹,你是個傻子吧。”

蘇青艾被她盯得渾身發毛,背上一顆顆沁出冷汗,用力掙開她的手,扔下一句,“你給我等著!”匆匆跑開。

院子裏終於安靜下來,蘇青菱走到裴不厭麵前盈盈一拜:“多謝表哥替我主持公道。”

“不必謝我,我隻是還自己的清白。”裴不厭雲淡風輕,負手而立。

他目光在蘇青菱被包紮著的手上轉了一圈,輕聲問:“表妹的手傷了?真巧,我的小廝長福手也傷了。”

蘇青菱背後立刻一陣白毛立起,仿佛被眼冒綠光的惡狼盯上。

她就知道裴不厭昨天咬人是故意的!

裴不厭昨夜迷迷糊糊中感受到有人在他身邊,可自己不受控製地沉浸在仍是太子的夢裏。

他有沒有說什麽泄露身份的話?他記不起來了。

既然不能確定,那就處理幹淨以絕後患。

他將那人手咬傷作為標記,以待病好了以後將那人除掉。

一大早撐著病體來老太太的院子,便是為了這個。他要找到那個人。

蘇青菱摸摸自己受傷的手,故作不滿道:“昨日摸了摸剛出生的小狗,結果被母狗咬了。今早父親還為了這事罰我抄書呢。”

還好她昨晚特意拿流血的手去逗弄母狗,被它咬了一口,立馬大張旗鼓地去尋大夫給她救治。

哪怕裴不厭去查也不怕。

“哦,是嗎?”裴不厭微微挑眉,神色不明,“我的小廝說是摸到了門框上的木刺弄傷了手。”

“不知道為什麽我房子的門框上會有那麽多的木刺呢?”

蘇青菱避開他的眼神,狀似自然道:“表哥住的院子好像之前許久沒人住,我有空和蘭姨娘提一提,讓她找人幫你修繕一下。”

“那就多謝青菱表妹了。”裴不厭拱拱手,不再多言。

蘇青菱鬆了口氣,趕緊笑笑道:“那我先走了,這一通鬧得我都累了。表哥病著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總算是把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未來暴君糊弄過去,自己的小命暫且算是保住了。

蘇青菱看看自己沒缺胳膊沒短腿的身子,覺得今日的陽光都格外燦爛喜人,腳步輕快地向院門走去。

突然身後傳來裴不厭仿佛不經意地輕柔聲音:“長福說大表妹昨天夜裏去我院裏看望了。”

蘇青菱呼吸一滯。

轉過頭來滿臉疑惑,“啊?我嗎?你的小廝是不是搞錯了?我沒去過啊。”

“是嗎?”裴不厭微微一笑,“大概是長福搞錯了。青菱表妹慢走。”

蘇青菱垂眼遮住眸中的如釋重負。這狗東西果然是詐她的。還好她沒露出破綻!

躲過今天這一劫,以後她離得他遠遠的,努力賺錢,早日跑路,若是以後裴不厭登基要殺安義伯全家,她便找個天涯海角躲起來苟住小命!

裴不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轉頭向長福問道:“昨晚蘇青菱真的沒去我院裏嗎?”

長福趕緊搖搖頭,“少爺,真的沒有。”他偷摸掀起眼皮看裴不厭的表情,小心翼翼問道:“你很在意大小姐嗎?”

“隻是隨便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