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著實無聊,因接收到了來自周圍那些若有若無的打量著她的視線,故而雲昭端著架子,對於桌案上琳琅滿目的吃食隻是淺嚐即止,不敢放開了吃。
“如今國運昌盛,寡人特此設宴,願君臣同樂,一同共享這大好河山。”
齊宣王坐於主位上,原是肅穆的君王華服襯托得他的身形更加的幹癟。
多年來的縱情聲色以及尋丹問藥讓他早就已經沒了早年的模樣。
但是,即使是這樣,在宮宴上,依舊是一派其樂融融的樣子。
“王上聖明!”
“是啊,我大齊能有如此君主,實在是我等的幸事。”
“當今國運如此的昌盛,實是盛世之景……”
……
耳畔是一眾拍馬屁的聲音,雲昭默默的坐在原處,聽著這些浮誇的話,她看向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的齊宣王,嘴角忍不住微微的抽搐了一下。
齊國的政治有多腐敗,以及百姓的生活有多水深火熱,她心裏門清。
在她看來,對於齊國如今的狀況,在場的所有人未必不知道,但他們就是如此不要臉的睜眼說瞎話。
也不曉得,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們的臉疼不疼。
垂下了眸子,眸色漸深,雲昭斂下了麵上的笑意。
“九公主,時間到了。”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角度下,周盈湊到了雲昭的耳旁,用隻有她們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道。
聞言,雲昭迅速的將眼底的情緒收起,給了周盈一個了然的眼神後,頓時停直了腰身。
周盈在今日於院子中曬太陽的時候,抓了一隻肥鴿子。
奇門中人十分擅長養鴿子,所以她一眼就看出了這隻鴿子的不對勁之處。
出於好奇,她就用石子將那隻鴿子打了下來。
果然……
跟她料想的不錯,那果然不是一隻普通的鴿子。
這隻鴿子身上又信條。
在信條上,清楚的寫了幾時幾刻要刺殺齊宣王。
齊宣王是個昏君,這齊國,想要他死的人估計不少。
因此,對於這件事,雲昭和周盈都不是很驚訝,甚至還覺得這件事情是在常理之中。
隻不過,齊宣王還不能死。
畢竟,她想要的東西還沒得到,齊宣王死了,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都打水漂了?
齊宣王能死,但不是現在死。
所以……
為了預防暗中有人放冷箭,雲昭決定在暗處盯著齊宣王點,不讓他一下子不查就意外的嘎了。
“刺客!”
“有刺客!”
“保護王上!”
……
倏地,一道銀光閃過,雲昭還沒看清是什麽東西從她身側一閃而過,宴會便亂了起來。
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雲昭視線落在了滿目慌張的齊宣王身上,見他的周圍圍滿了護佑他狗命的侍衛,突然就不太緊張了。
齊宣王向來惜命,應當不至將這種小刺殺放在眼裏。
挑了挑眉,正當雲昭要舒口氣的時候,下一秒,她就看到了一個賊眉鼠眼的侍衛正操著刀默默的隱入了侍衛群裏,他直勾勾的盯著齊宣王,眼底盡是陰鷙。
看到了這一幕,雲昭的心意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沒有多想,她連忙提起了裙擺,逆著人群,在刀光劍影中朝著齊宣王所在的方向拔腿狂奔。
被雲昭的這一舉動驚得不行,周盈張了張嘴,一句呼喚在此刻被卡在了喉嚨處,愣是出不來。
這刀劍無眼的,萬一九公主出了什麽事,她可要怎麽和大師姐交代啊!
想了想,撿起剛剛有人在打鬥中落下的劍,大聲喊道:“九公主,奴才來保護你!”
讓她沒想到的是,幾乎是同一時間,一道比她更加響亮的聲音在嘈雜的宮宴中炸響。
第一次,她覺得自己的耳朵被震得發麻。
“父一王一一”
“小一心一身一後!”
“有一刺一客一混一進一了一侍一衛一中!”
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心中的話喊了出來。
在這一刻,宴會上的所有人都將視線放在了她的身上。
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雲昭自認為適應良好。
看著瞳孔乍縮的齊宣王,還有他身後那個愣了一瞬,便又舉起了手中的劍的刺客,雲昭一下子朝齊宣王撲了過去,順勢擋在了他的麵前。
刀鋒入體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密密麻麻的疼痛倏地如洪水般的湧上來。
強撐著痛意,雲昭麵上閃過了一絲猙獰。
靠!
真他媽的疼!
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將麵上的神色斂了下來。憋著一口氣,換上了一副孺慕的神情,雲昭定定的看著齊宣王,決定在自己意識消散前再次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
“父王,你可還……”
“噗!”
話還沒說完,胸中一股血氣翻湧,雲昭直直噴出了一口血。
“小九,你怎麽了!”
“太醫!”
“來人,快宣太醫!”
……
在噴出一口血後,雲昭雖然想在說點煽情的話,以此來表達一番自己的孺慕之情。但沒辦法,她的身體已經不能再允許她再多說些什麽。
劇烈的疼痛讓她連吸口氣都難,可見那個刺客幾乎是用了十成十的力要讓齊宣王在今晚就給狗帶了。
也不知道她這沒了穿書局的幫襯,還能不能活下來。
抿了抿唇,看著從後背透過前胸的刀,雲昭再也撐不住,兩眼一翻,直接昏了過去。
希望……
齊宣王這個狗皇帝能將她給治好。
……
“暗一,為何九公主要去救齊宣王?”隱在陰影處,蕭崇眸色晦暗,眼底罕見的浮現出了幾分疑惑。
今晚的刺殺雖然不是他們安排的,但他們卻也從中推了一手。
如今自己的身份並不能入宮宴,但蕭崇還是想看看小精怪在做些什麽。
同時,他也擔心今晚場麵混亂,驚了她。
於是,思來想去,他便離開了清秋宮。
差一秒,他就能在小精怪朝齊宣王撲過去的那一刻救下她了。
蕭崇的麵色晦暗,卻似是真的不解,暗一心下微歎,半晌後,才緩緩的開口:“也許是因為,齊宣王是九公主的親生父親。”
“即使這個親生父親自小便不將她放在心上,讓她受盡了苦楚?”抬眸睨了暗一一眼,蕭崇幽幽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