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氣息逐漸靠近, 林子安猛的伸手捂住對方的唇,那一處的柔軟擦碰過他的手心, 仿佛有一股電流劃過, 他紅著眼睛呆滯著神情,看著穀項知滿是情愫的臉,扭開頭:“不。”
“我不。”
他再重複一遍, 抿直了嘴唇掙開對方, 後退好幾步站定,沒看穀項知,也不吭聲。
穀項知愣神片刻, 站直後垂眸:“抱歉……”
林子安生氣了, 穀項知看得出來, 原本隻是會對自己的追求感到局促, 現如今卻變成了對自己的遠離。
倉庫裏麵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隻聽得見淺淺的呼吸聲, 以及林子安還沒緩過來的緊氣聲, 過了幾分鍾,外麵傳來曼嘉陽的聲音, 不大不小, 剛好讓裏麵的兩人聽清楚了。
“大姨,你有看見兩個帥哥嗎?哎對對,一個特高臉特別臭,一個特漂亮特溫柔。”
“沒看見?好的謝謝姨。”
“奇怪了, 兩人上哪兒去了?”
林子安屏住呼吸,他感覺得到外麵的曼嘉陽一直在徘徊, 聲音時而遠時而近, 仿佛下一刻就要推開倉庫的門進來。
他伸手胡亂的擦拭臉上的淚痕, 但這麽短的時間也消不去眼角的紅,他心裏難受,動作有些慌亂,直到手臂被人拉住,緊接著他再被對方抱進懷裏,兩人一起擠進了角落的貨箱縫隙間,林子安僵住,對方的氣息包裹著他,讓他下意識要掙動。
“乖,別動。”穀項知壓低聲音,緊接著遠處傳來倉庫門打開的聲音,咯吱一聲,緩慢又僵硬。
林子安一動不動的被穀項知抱著,心裏緊張得亂跳。
倉庫的布置沒什麽規律,貨箱堆放得比人要高,可以很輕鬆的遮住兩人,曼嘉陽離他們最近的時候隻隔了一層薄紙箱,林子安直接閉上了眼睛,咬緊嘴唇。
下一刻,穀項知的手指輕碰他的唇瓣,用食指慢慢點了幾下,伸手揉了揉他的臉,讓他的咬肌立刻放鬆了下來。
紙箱外麵窸窸窣窣的聲音消失了,倉庫的門被關上,曼嘉陽離開了。
林子安從穀項知的懷裏離開,再一次後退,依舊不吭聲,這和之前小太陽一般暖人的林子安不同,現在的他心情很壓抑,看一眼就知道他有多難過,而這一切,都是穀項知造成的。
“任務已經完成了。”穀項知上前一步,伸手去拉林子安垂著的手,埋下頭看著他:“我們先回去?”
林子安躲開對方的手,再後退,單手抱著手臂,眼眶很紅,聲音還是啞的:“……我現在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很小聲的一句話,但是穀項知聽清楚了,他心裏猛的僵住,神色有些慌亂,強壓著心裏的悔意:“你討厭我了嗎?”
“我不喜歡你這樣。”林子安望著穀項知,睫毛顫抖:“我討厭你了。”
哢嚓——
仿佛有什麽碎了,穀項知僵在原地,腳裏灌了鉛一般挪不動步子。
後來林子安是自己離開的,他戴了口罩,遮住半邊臉默默的離開了倉庫,給其他嘉賓發了消息後獨自一人回了小別墅,就連攝影師傅都沒找著他。
穀項知在倉庫裏麵站了很久,甚至沒意識到自己的腿已經發麻,直到手機響起來,他動作遲緩的拿出來接通。
“哥,林景曜的聯係方式已經發給你了。”穀陽不忘強調:“隻是問事情嗷。”
電話掛斷後,他看著手機頁麵發呆,也不知道是魔怔了還是怎麽的,等回過神的時候,穀陽發給他的電話號碼已經被他撥打了出去,他沒來得及掛掉,對方接通了,是一個聲音渾厚的男人,嗓音帶著陳舊感。
“喂?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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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嘉陽最後也沒找到穀項是和林子安,他和其他幾位嘉賓在外麵吃了晚飯才回來。
謝絕之前打電話提醒他們晚飯自行安排,他擔心林子安和穀項知沒吃晚飯,順便就帶了兩分。
趁著時間還早,六人一起來了小別墅消遣時間,然而當他們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別墅裏麵沒有一個人在。
節目組的人不在可以理解,畢竟這會兒沒有進行直播錄製。
可為什麽子安和穀老師也沒在?
“還沒回來嗎?”曼嘉陽呢喃:“可是超市裏麵也沒找到他們倆啊?”
正說著,穀項知手裏提著打包的晚飯進來,抬眸正好和站在屋子中央的幾人對上。
“穀老師?”曼嘉陽看向對方,疑惑的問:“你怎麽在我們後麵?小林呢?你們沒一起?”
“……”穀項知看著對方,神色中掩藏著低落,垂下眸子:“沒有,他應該已經回來了。”
“回來了?”林齊驚訝:“可是我們剛才回來的時候,別墅裏麵沒人……”
“子安在房間。”一道壓低了的聲音傳來,林齊聲音頓住抬頭看向從樓梯口下來的覃之須:“之須,你去房間了?”
“嗯。”覃之須抬了抬手上的充電器:“我去拿充電器。”
“子安在睡覺。”覃之須說著頓了頓:“房間裏麵拉著窗簾看不太清,總之應該是睡著了。”
“很累吧。”朝文:“布置堆頭真的不簡單,反複搬貨上貨,全靠力氣。”
“那我們小點聲吧。”林齊道:“讓子安好好休息。”
“可是他還沒吃晚飯吧?”曼嘉陽抬了抬手上打包的飯菜,想到什麽轉頭看向穀項知:“穀老師,我還帶了你的份。”
“謝謝。”穀項知垂眸看著自己手裏打包的晚飯,捏緊塑料袋的手指泛白,末了他抬頭:“晚飯先放在廚房,等他醒了熱一熱。”
“行。”曼嘉陽笑了笑,將手裏的東西遞給對方:“那麻煩穀老師順便一起帶去廚房啦。”
穀項知嗯了一聲,接過對方手裏的打包袋轉身。
他站在廚房案台前,摸出手機,找到林子安的備注點進去,自己剛才發送給對方的消息映入眼簾。
。:【對不起。】
。:【昨天和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我不該無緣無故不理你。】
。:【我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該怎麽追求人。】
。:【我腦子糊塗,用了錯誤的方式讓你傷心。】
。:【安安,我冷靜的想了想,是我讓你覺得難過了,現在談關心很可笑也很無力。】
。:【我會在你不再討厭我之前一直陪在你身邊,如果你願意的話,你說什麽我都願意聽著。】
。:【安安,跟我說說話好嗎?】
沒有回複,從剛才到現在隻看得見自己發送過去的這幾條,穀項知的手捏緊了手機,緩慢的又打了幾個字,半響後再一個個刪除,最後無能為力的垂下頭,雙手撐在案台上,薄紅的眼睛看著自己的鞋尖。
“怎麽了這是?”熟悉的聲音,是謝絕。
穀項知抬起頭看過去,發現謝絕肩膀依著廚房的門框,懶散著眼神看著自己,肩膀上披著一件外套。
“……舅。”
“嘖。”謝絕聞言失笑:“遇到事了?”
“讓我猜猜,是不是關於子安的?”
穀項知看著對方,點頭。
“你啊。”謝絕無奈,從冰箱裏找出兩瓶易拉罐啤酒,遞給對方一罐:“喝一瓶?”
兩人後來去了廚房後門的露台,一個站著靠牆,一個蹲在台階上。
“我就說你和你媽像。”謝絕苦笑:“要不是我讓你來參加這綜藝,她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和那個陌生女孩生米煮成熟飯。”
穀項知望著天邊:“我是gay。”
“可你媽不覺得你是gay,她會想這麽個餿主意就是認為可以讓你認清你自己的取向,殊不知那些隻是她自以為是。”謝絕說著抬了抬手上的啤酒,對著虛空碰杯:“你也是,你是不是以為子安已經喜歡你了,所以就想著加快成就兩人之間的關係?於是就有了那個餿主意?”
“項知啊,穀老師,”謝絕拉長著聲音,歎息道:“那是冷暴力,站在林子安的角度想想,站在他的身份想想。”
“他是孤兒,從小到大受的委屈多了,隻需要一個導火索,就會砰的一聲爆炸。”
“而你,非但沒有讓他心思敞開,反而還成了那個推手。”謝絕起身看著比自己還高的男人:“你說,你這不像我那糊塗又衝動的老姐嗎?”
穀項知的母親和謝絕是親姐弟,這件事少有人知道,因為穀家勢力強大,卻從來低調行事。家族製定了嚴格的家規並且遵守著陳舊的傳宗接代、長子握權的規則,在這樣的環境下,穀項知的母親謝燦,也就是穀夫人,行為舉止和想法愈發獨斷起來,因為隻有這樣才可以穩住身份。
但日久天長,她卻變得越來越唯我,任何事情都從自己的角度思考,很少會考慮到別人,就像謝絕說的那件事,要不是有人透露消息給穀項知,他可能真的會被自己的母親下藥,然後永久的被禁錮在家族裏麵。
他以為自己和母親不一樣,他將自己所有的反骨都用在了對抗家族陳規上,作為長子,他放下族權闖**娛樂圈;作為男丁,他毫不避諱的承認自己的性取向,不對聯姻做出絲毫退讓。
他以為自己夠有主見,可是現在他才發現,他那些自以為是的主見隻是個笑話,他還是變得和謝燦一樣了,為了早點和林子安在一起,為了自己,完全沒考慮到對方的感受,甚至還傷害了對方。
“好了,別哭喪著一張臉。”謝絕伸手拍拍他的背:“你沒想到那麽多,是因為你腦子一根筋,這方麵你還得好好專研。”
“不過話說回來。”謝絕說著頓了頓,奇怪道:“子安明明也是gay,為什麽表現得跟直男似的?”
穀項知聞言抬眸:“可能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這還不自信上了?”謝絕失笑,拿出手機翻看他那上萬張的相冊,嘀咕:“我記得我有林子安以前微博發的照片,是一年前的,和一個男模的合照,他可是有明確說過喜歡男模那種類型,和你完全契合。”
“等等,在哪兒了來著,我記得相冊分了類。”
“……”穀項知看著他:“你存子安圖片?”
“做導演嘛,有時候靈感就來自相冊。”謝絕晃了晃手機,無奈:“你這小子,這醋可不能亂吃。”
“哎!找到了。”
聞言,站在旁邊的穀項知看見對方點開了一張照片,入眼的第一個衝擊來自那紮眼的紅發,蓬鬆的顱頂,發量多得令人驚歎,緊接著往下便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要說熟悉,是因為這張臉長得和林子安相似,但卻又陌生,晃眼一看,圖片裏麵的人和林子安神似,但卻又不太一樣,溫和的氣質怎麽都不能從照片裏的人身上看出來,反而讓人看得皺眉。
“嗯?”先吭聲的人是謝絕,他眯眼再看了看照片,疑惑道:“我怎麽覺得子安模樣變了?”
“他現在似乎比以前好看很多哎?還嫩了不少?”
穀項知蹙眉,心裏有個隱約的點被敲動了一下,他下意識想起穀陽提起的有關林景曜的事情,末了又覺得莫名其妙,怎麽就聯想到那件事了。
但很奇怪,他心裏就認為現在的林子安,和圖片裏麵的林子安,是兩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晚了,今天太忙了,明天加更~
說說穀老師的做法吧,確實做得不對,罰他追妻一段時間(bushi),還有就是昨天提到的,安安不知道自己是彎的,所以需要一個或者幾個契機刺激一下,很快啦,穩住!
依舊愛你們(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