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玲苑哀哀戚戚的看著葉未歇, “我是清和的媽媽。”

葉未歇瞳孔一縮,“你說什麽?”

他家小孩的媽媽?幻聽了吧?

“我說我是清和的媽媽。”錢玲苑哽著聲音重複了一遍,她的眼眶通紅, 眼淚要掉不掉, 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就離譜。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媽呢。

葉未歇的視線在女人的臉上停留了片刻, 怪不得之前他一直覺得這張臉有些眼熟,現在有了參照物後, 他很明顯的發現對方的眉眼和餘清和的有些相似。

但僅憑這一點就相信對方的說法,那是不可能的。

他剛想詢問就感覺到了四周投射過來的視線。

他雖然下來得晚,但依舊有部分好學的學生沒走, 加上他現在在學校裏也算是風雲人物, 所以現在看到他和一個女人站在一起, 那女人還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大家都好奇的看了過來。

有一兩位和葉未歇熟悉的同學還想過來詢問要不要幫助。

葉未歇反應過來這裏不是一個說話的地方,所以默了兩秒後, 道:“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說吧。”

不管是來碰瓷的, 還是真的是餘清和的母親, 他都要調查清楚才行。

而身為‘好母親’的錢玲苑自是沒意見,“好,麻煩了。”

葉未歇把人帶到了和於兵經常見麵的涼亭。

這邊離教學樓和宿舍樓有段距離, 加上離校門口近, 所以除非是要出去,不然大家都不愛來這邊, 所以除了幾個進出校門的學生外,很安靜, 也很適合談事情。

就是現在天氣越來越冷, 不能待太久, 不然得吹感冒。

但現在這年頭,可以談事情的地方太少了,不像後世,奶茶店咖啡廳遍布,所以隻能湊合一下。

葉未歇選了張石凳坐下,同時對錢玲苑道:“阿姨坐。”

“誒,好。”錢玲苑環顧一圈,在他對麵坐下。

“還沒請教阿姨怎麽稱呼。”葉未歇道。

錢玲苑的情緒已經恢複不少,勉強笑了下,道:“我姓錢,你叫我錢阿姨就行。”

“好,錢阿姨,”葉未歇也不寒暄客套,直奔主題問道,“你說你是清和的媽媽,有證據嗎?”

以前說到找親生父母時,餘清和總強調他是孤兒,顯然是不願意認什麽父母的,但認不認是一回事,有人來冒充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他得弄清楚麵前的人是什麽情況。

如果是真的,還得問問他家小孩的態度。

錢玲苑沒想到葉未歇一上來就問這個,還以為對方會和她先閑聊兩句呢,但她早有準備,所以她從容的拿出手帕按了按泛紅的眼角,輕聲細語道:“有的。”

葉未歇的視線在她的手上和臉上掃過,沒出聲。

“他的右後腰上有一個胎記。”錢玲苑說,“橢圓形的。”

葉未歇聞言後未置可否,因為餘清和的後腰上有沒有胎記他不知道,但疤痕卻是不少,所以這個並不能作為證據。

見葉未歇沒有反應,錢玲苑又補充道:“當然,最好的證據是他的眼睛。”

“我二兒子的眼睛就是綠色的,我當時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說,老二的眼睛跟綠寶石一樣,以後肯定是個富貴人。”

這當然是假話,她當初看到那雙眼睛的第一眼就被嚇暈了過去,還好那天給她接生的是她的親媽,不然這事情肯定瞞不住。

七四年那樣的環境下,要是讓別人知道他們家生了個綠眼睛的災星,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所以她丈夫一回來他們就下了決定。

這個孩子絕對不能留。

最後他們連夜把孩子給遠遠的丟走。

他們也是沒想到,那災星居然活了下來,還活得好好的,甚至還創辦了未來百貨這個貿易公司。

雖然公司是注冊在葉未歇名下,但他們去景城還有元豐縣了解過,兩人的關係很好,而且他那個災星兒子很聽這一位的話。

所以,他們隻要搞定……

錢玲苑透過捂眼睛的帕子,小心看了葉未歇一眼。

隻要有這位的勸說,老二肯定會同意和他們回去,那老大就有救了。

到時候未來百貨也是他們家的,正好給老大管理,至於老二那個災星,錢玲苑在心裏冷笑了一聲,既然能丟第一次,他們就能丟第二次。

大不了就像利群說的,讓他死在手術台上。

不過在那之前,他們還得想辦法和葉未歇套上關係,最好是認個幹親。反正對方也沒其他親人了,到時候說不定那個夏天服飾他們也能弄過來。

想到以後家裏可能擁有的資產,錢玲苑的臉上差點維持不住傷心難過。

她幹脆又開始捂住眼睛,假裝太過傷心哭了起來,“嗚嗚嗚,都怪我們,是我們當父母的沒有保護好他,他才出生幾天就被人給偷走了,那麽小小的一個人,嗚——”

葉未歇知道自己心冷,但卻不是一個心硬的人。

按理說,這位自稱是餘清和親媽的錢女士哭得這麽傷心,他應該會勸或者是安慰兩句才對,但他現在卻生不起一點的同情心來。

甚至看到對方哭還覺得有些煩躁,很想讓對方閉嘴。

就哪哪都不對勁。

他思索片刻,幹脆繼續問道:“被偷走了?怎麽偷的?”

錢玲苑擦了擦眼淚,道:“當時他爸爸去上班,家裏就剩我一個人,那時候老大也才一歲多,我照顧完這個,又得去哄那個,忙得團團轉。”

“後來老二睡著後,我就帶著老大去隔壁的廚房做飯,等我再回到房間的時候,老二已經不見了,嗚嗚嗚……那些殺千刀的人販子。”

“我們找了他好多年,幸好功夫不負有心人,今年終於找到了,嗚嗚嗚,太難了。”

“報警了嗎?”葉未歇問。

錢玲苑嗚咽的聲音停頓了一瞬。

他們好不容易才把災星丟掉,怎麽可能去報警?

但現在時間過去那麽久,估計也查不到了,所以她點點頭,“報了的,但沒有找到人。”

“你也知道,孩子才幾天大,被褥一包,誰知道是什麽?所以找起來困難得很,後來警察說找不到,就放棄了。”

當年沒找到葉未歇信,除了通訊交通不發達外,還有時代背景的因素在,人力不可抗,但十幾年過去,真要找的話,早就找到了。

就像錢玲苑自己說的,最大的證據就是餘清和的那雙眼睛。

綠眸黑發這樣明顯的特征,全國都找不出幾個來。

他的視線在錢玲苑的身上掃了一圈,大衣說不上多貴,但至少也要一兩百塊,加上鞋子和手上的手表,足以說明對方家裏並不差錢。

既然不差錢,隻要消息往全國性的報紙上一登,看到的人隻多不少,那找到丟失的孩子是遲早的事情,除非孩子已經不在人世。

但按目前他所知的信息,對方並沒有這麽做,所以對方所說的找了十幾年的話,就需要打個大折扣。

“哪個派出所報的?”葉未歇的語氣依舊冷靜,“我到時候去問問情況。”

錢玲苑也發現了葉未歇有些不對勁,不是說葉未歇很心軟嗎?但現在她哭了那麽久,這個人卻一句安慰話都沒有,隻知道問東問西。

要不是調查結果是王利群親自告訴她的,她都要懷疑自己被騙了。

她吸吸鼻子,哽著聲音道:“時間過去太久,那個派出所已經不在了。”意思是讓他別糾結派出所。

葉未歇卻不為所動,“沒關係,就算派出所被取消了,檔案卷宗也會轉移到別的安全的地方,不會輕易丟失。”

“我們可以去看看當時查到了什麽線索,說不定還能把人販子給找出來。這樣不管你和清和是不是真母子,都算是做了件好事。”

“那個小葉,”錢玲苑有些小心翼翼道,“我能這麽叫你吧?”

葉未歇點頭,“可以。”

“是這樣的,”她說,“我覺得這些事情可以先放一放,你能不能先幫我在清和麵前提一提我,看看他的態度?”

葉未歇有些奇怪道:“我們現在還沒確定你和清和的關係吧?”

“怎麽沒確定?”說了那麽久一點進展都沒有,錢玲苑有些急躁道,“不都說了嗎?我家老二也有一雙綠眼睛,今年十七歲,肯定沒錯。”

葉未歇:“綠眼睛是少,但也不是沒有,所以不能單單靠這一點就證明。”

“誒,你怎麽就說不通呢?”錢玲苑皺眉道,“是不是我兒子,我這個當媽的還能不知道嗎?他肯定是我兒子”

葉未歇卻不為所動,“抱歉,我還是那句話,口說無憑,要靠事實說話。”

“那你先跟他提提,我們到時候當麵說,可以吧?”錢玲苑見說不通,退而求其次道。

要求聽著挺合理,葉未歇想了下,道:“可以,不過結果我保證不了。”

錢玲苑聞言立刻道:“沒關係,你能幫忙阿姨就很感謝了,成不成都沒關係。”

接下來葉未歇又問了好幾個問題,等全問完後他才站起身告辭,“那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等下。”錢玲苑跟著站起身道。

“阿姨還有事?”

“是這樣的,”錢玲苑搓著凍僵的手道,“我聽說你不住校?”

葉未歇沒回答,而是盯著她看。

錢玲苑被葉未歇看得後脊背有些發涼,她訕笑兩聲道:“我之前去過你們宿舍找你。”

葉未歇未置可否,隻道:“有話不妨直說。”

錢玲苑:“是這樣的,你看我在滬市人生地不熟的,住招待所也不安全,能不能先住你那裏?”

“抱歉,不可以。”葉未歇轉身離開,“再見。”

等人走遠,錢玲苑跺了下腳,“真小氣!”

從學校回家的路上,葉未歇一直在想剛才的事情。

如果之前隻是懷疑,那麽最後的那個請求,足以讓葉未歇篤定這個人有問題。

因為她兩分鍾前才讓自己幫忙探探餘清和的口風,幾分鍾後又說要借宿他家,那她就不怕在家裏遇到餘清和嗎?

所以隻有一種結果。

——對方知道餘清和不在滬市。

而餘清和走之前特別和他交代過,說他和老師請假說的是不舒服,要在家休養一段時間,所以如果別人問起來就說他在家休養。

那知道餘清和不在滬市的,要麽是餘清和親自告訴,要麽是在景城看到了人。

以錢女士的身份,隻能是後者。

在景城見到了人,卻舍近求遠,不去當麵找餘清和,反而坐三十來個小時的火車來滬市找他,要說沒問題,鬼都不信。

隻是對方這麽大費周章的折騰,是為什麽?

是不是和餘清和突然回景城的事有關?

多想無益,回到家,葉未歇直接撥通了餘清和辦公室的電話。

“喂?”

“是我。”

餘清和本來正在簽字,聽到葉未歇的聲音麵上一喜,下意識就喊了一聲,“哥哥?”

“嗯。現在忙嗎?”葉未歇問。

餘清和無視了旁邊一疊待處理的文件,停下手裏的動作,道:“不忙。哥哥有事?”

“是有件事。”葉未歇說。

擔心餘清和一會會過於激動,所以他幹脆先給他打了預防針,“不過我希望不管我一會說了什麽,你都要保持冷靜。”

餘清和心底湧出一絲不好的預感,但麵上卻沒有絲毫的表現,“好。哥哥你說。”

葉未歇不想浪費時間,何況這種事情最好是快刀斬亂麻,所以他直接說起了正事,“今天有位錢女士來找我,她說她說是你的親生母親。”

哢嚓!

有什麽東西突然碎裂。

餘清和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發現碎的是他手裏的鋼筆。

有墨水低落,一下浸濕了他的指尖和桌麵。

幾秒鍾後,他垂下眼眸,同時斂去了眼中翻滾著的怒意。

很好。

果真不愧是利益至上的王家人。

半點沒讓他失望。

“清和?”葉未歇半天聽不到響動,有些擔憂的喊了餘清和一聲,“你沒事吧?”

“沒事。”餘清和回神,一邊把碎掉的鋼筆丟進垃圾桶裏,一邊道,“鋼筆突然漏水,沾到手上了。”

葉未歇剛想說那先擦一擦,餘清和就已經先一步道:“哥哥,我想先去洗一下手,晚點再和你說可以嗎?”

葉未歇默了下,道:“好,去吧。”

“嗯,我很快回來。”

聽筒裏先是傳來東西放到桌麵上的,‘噠’的一聲,之後是椅子移動的聲音,然後是關門聲。

餘清和沒掛電話。

葉未歇見狀也沒掛,耐心的等著。

卻不知道,另一邊的餘清和已經沉著臉一腳踹開了一間辦公室的門。

門板撞到牆壁,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裏麵的員工被嚇了一大跳,剛想張嘴罵人,就發現踹門的是老大,再看老大那黑沉沉的臉色,四名員工哪裏還坐得住。

蹭一下站起身的同時,一個個都嚇得臉色發白。

別的他們不知道,但老大餘清和的戰鬥力他們卻是知道的,畢竟謝俊幾乎每天都在公司裏科普餘老大當初的戰績。

可以說,餘清和在他們的認知裏,就是一個不講情麵,戰鬥力驚人的幕後老板,還是黑的那種。

有膽子大一點的,戰戰兢兢的問道:“老、老老大,出什麽事了?”

餘清和沒有回答,他環顧一圈,最後目光鎖定了一個矮個子的平頭青年。

平頭青年:“……”

餘清和大步走過去,矮個子平頭青年劉七被嚇得兩條腿跟麵條一樣軟,還不停的抖。

“老老老、大?”

餘清和一把攥住平頭青年的衣領,因為喉嚨發緊,他的聲音像是從被擠出來的一樣,“你剛和我說錢玲苑在娘家?嗯?”

劉七不知道餘清和什麽意思,但還是順著道:“是、是啊。”

餘清和周身的氣壓因為這個回答又下降了好幾個度,“那你告訴我,她現在為什麽在滬市出現?”

劉七立刻否認道:“不可能!”

其他人見狀,擔心真出人命,趕緊過來勸說,但他們也不敢勸餘清和,隻能從劉七這邊下手。

“劉七,你是不是哪裏搞錯了,別搞砸了老大的事情。”

“你再好好想想。”

……

劉七快哭了,“真、真的,半個小時前我剛和盯梢的人聯係過,他說錢玲苑一直在娘家沒出來過。”

沒出來過?

餘清和鬆開劉七的衣領。

是他大意了,明知道王家人不能用常人的思維去考慮,他還托大的沒在葉未歇身邊安排人。甚至連人都能跟丟。

他一邊往外走一年吩咐,“親自去一趟把盯梢的人帶回來。”

“好、好的。”劉七忙不迭應下。

出了門後,餘清和轉去隔壁謝俊的辦公室,並用裏麵的電話給朱家明打了電話。

朱家明聽了餘清和的安排後,表示他這邊立刻去辦。

交代完事情,餘清和在原地站了一會才回辦公室。

電話還沒掛斷。

他拿起來,“哥,我回來了。”

聽到聲音,葉未歇問了一句,“洗好了?”

“嗯。”餘清和的視線在手上的墨跡掃過,“洗好了。”

“哥?”餘清和突然喊了一聲。

葉未歇:“嗯?”

“別理她。”餘清和說。

至於這個‘她’是誰,不用明說葉未歇也知道。

“是她嗎?”他低聲問道。

餘清和‘嗯’了聲。

葉未歇:‘……’

那看來小孩這次回去,和親生父母是脫不開幹係了。

他有些不放心,道:“要不做下親子鑒定?”

“不用。”

上輩子餘清和去做過,因為他不理解為什麽這一家人能這麽對他。

他希望不是,可結果並不如人願。

“哥,她要是再去找你,你別搭理她,就當不認識。”

“好。”葉未歇想也沒想就應下了餘清和的要求,但是……“她應該不會那麽容易就放棄,你想怎麽處理?”

餘清和沉默了一會,道:“哥,我想自己處理。”

葉未歇不想答應,但這件事情說到底是餘清和的私事,他雖然占了一個哥哥的位置,但這麽摻和進去也不太好。

半晌,他歎了口氣,妥協道:“好。”

最後他還把今天從錢玲苑嘴裏打聽到的消息一股腦的告訴了餘清和。

餘清和仔細聽完。

之後兩人又閑聊了幾句,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興致都不高,就幹脆掛了電話。

葉未歇不放心餘清和,但也知道對方需要時間消化,也就沒再打擾。

略坐了一會,他起身去了廚房。

餘清和回景城後,他就沒怎麽在家吃過飯,今天既然早回來了,幹脆給自己做頓晚飯吃。

吃完後,他又看了會書,之後就早早的睡下。

早睡的葉未歇卻不知道,在離F大不遠的招待所裏,錢玲苑卻收到了一張從門縫裏塞進來的紙條。

等她打開紙條看到裏麵的內容,整個人差點軟倒在地。

什麽叫他丈夫被抓?小兒子也進了派出所?

錢玲苑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仿佛不認識紙條上的字一般。

半晌,她終於回過神來,拿了錢包急匆匆的出了房間門,好在招待所門口就裝有公用電話,她趕緊把電話打回了家。

接電話的是王成驍。

一聽是錢玲苑的聲音,王成驍的聲音立馬軟了下去。

“媽。”

聲音聽著虛弱無比,仿佛下一秒就能順風飄走。

但錢玲苑現在卻沒空管兒子,直接問了紙條上的內容。

王成驍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語言。

而這種時候,默認等於承認,也就是說,紙條內容是真的,王利群真的被抓了,而王成陽也進了派出所,雖然現在已經被帶回家。

壞消息得到證實,錢玲苑再度搖搖欲墜,最後撐住一旁的牆壁才勉強沒有倒下去。

“怎麽辦成驍?”錢玲苑六神無主道,“你爸進去了,我們怎麽辦?”

“還有你的病怎麽辦?嗚——”

如果說之前在葉未歇麵前是故意的話,那現在錢玲苑哭得真心實意。

“媽媽,你別先哭。”王成驍話說得關心,但臉上卻全是不耐煩和煩躁,“你這樣我和小弟都會擔心你的。”

“還有爸爸,現在隻有你能救爸爸了。”

“對,對,要救你爸,”說到救王利群,錢玲苑一下來了精神,“成驍,看好弟弟,我現在就回去,對,我馬上回去,你們等我。”

“媽,等等。”王成驍叫住要掛電話的錢玲苑。

錢玲苑不解,問還有什麽事。

王成驍放低聲音道:“爸爸是因為侵占公物罪被抓的,所以想救爸爸,我們要先想辦法湊齊那筆錢。”而這並不是王利群第一次這麽幹,所以要賠償完的話,數額不會低。

“而且爸爸現在還處於調查階段,暫時不會有事。我們不如先把二弟找回來?不然就算真的有機會救爸爸出來,我們也拿不出那麽多錢。”

錢玲苑想了想家裏的情況,覺得王成驍說得對,就算把家裏東西全賣了,他們湊不出那麽多錢。

“那我更要回去了,”錢玲苑說,“那災星在景城。”

“媽你聽我說。”王成驍把王成陽去景城找餘清和,卻被對方送進派出所的事情說了。

“二弟對我們的誤會太深,短期內靠我們自己的話估計說服不了他,所以媽,你要想辦法說服他認的大哥,然後再由對方說服二弟,這樣比較快。”

“但是……”錢玲苑回憶了下今天見葉未歇的情形,她遲疑道,“我覺得我們之前查到的消息是假的,我今天在他麵前哭了老半天,他一點都沒心軟。”

“我提出借住他都沒同意。”

王成驍的神色立刻沉了下來,好在他控製住了脾氣才沒有把那句‘傻逼’罵出來。

“媽,你剛說完不敢見二弟,下一秒又說要在他家借住,不是明擺著告訴她你之前在說謊嗎?”

錢玲苑聽得一愣,好像是這樣沒錯,“那、那我是不是壞事了?”

王成驍懶得和她掰扯對錯,直接轉開話題道:“你把今天的見麵過程和我詳細說一下,我看看還能不能補救,要是不能的話,明天去找他道個歉就行。”

“他既然願意帶二弟回家,肯定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媽你隻要多求求他就行。”

錢玲苑就把今天的見麵過程和王成驍說了一遍,“差不多就是這樣。”

聽完後,王成驍對葉未歇的感官也發生了改變,聽起來的確和他們調查到的結果差別很大,難道是他們的調查出錯了?

瘦成皮包骨的食指在輪椅扶手上敲了敲,道,“媽,你明天先這樣……,要是……”

幾分鍾後,錢玲苑點頭應下,“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錢玲苑深呼吸了幾下才回房間去。

不遠處,朱家明看著錢玲苑回去後,他留下猴子看著,自己則去找對方給餘清和打了電話。

餘清和聽完後,道:“你們這幾天跟著我哥,務必保證他的安全。”

“老大放心,要想動葉老大,除非從我們的屍體上踏過去。”朱家明保證。

餘清和:“……”

“閉嘴!”

“……哦。”

*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