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裏還有活,作坊還要開工,大奶奶和二奶奶著急讓自己的孫子去縣城抓藥,一群人迅速散去。

小李氏將張知拉過來坐下,“你問小陽那幾個問題……你是怎麽……怎麽想出來的?”

回想起那幾個問題,她臉就燒得慌。

張知不解,“有些是書上寫的,有些是我自己琢磨的。”

她就沒有那方麵的羞恥心,她受現代醫學影響,在大夫眼裏,病人就隻是病人,是沒有性別區分的,作為大夫,他們要做的就是找到病人的病因,然後解決它,讓病人恢複健康。

“可是,可是……”小李氏猶豫半天才說出來,“你是個女娃,還是個這麽小的女娃,怎麽能把精元這樣的詞掛在嘴邊?還問他們……房中之事,這是不是太詳細了?”

“沒關係的,看病當然要問得詳細一些。”

張知完全理解不了小李氏的擔憂,據她看過的雜書了解到,這個時代“朱程理學”還沒有麵世,社會對女子很包容,而且他們家又是不是上層人士,還講究男女有別不成?

小李氏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怎麽會沒關係?明明是非常有關係。

算了,孩子還小,長大些就明白了……吧?

見她娘沒問題了,張知背上背簍往外跑,昨天和張招娣約好了,一起去山上找野果子吃。

秋天,山上的野蘋果野梨都成熟了,倒也沒有多好吃,張知隻不過是喜歡這種打野的快樂。

張招娣早早就在桑樹林等著,這會正在割豬草。

這片桑樹林自由生長了多年,前段時間張知又讓家裏人將塘泥掏出來撒在了林子裏,所以,這裏的豬草長的格外鮮嫩。

在這裏張招娣能快速的完成她奶交代的任務。

老張家將桑樹林買了半年多了,也沒見出什麽事,有些膽子大的人家都敢跑到桑樹林外圍割豬草了。

張知往裏走了幾步路才看到張招娣,“大丫姐,你等了好久了吧?”

“沒多久,正好剛把豬草割完,咱可以去玩了。”張招娣抬起頭,笑眯眯地道。

兩人挎著籃子,手拉手在桑樹林裏轉了一圈,桑樹上稀稀拉拉還有些小果子,正好摘了解饞。

張招娣拿了個棍子將眼前的灌木叢打倒,回頭問張知,“都走了快一個時辰了,咱今天該不會啥也找不到吧?”

張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剛想說有可能,畢竟村裏人上山挖草藥,山裏都走遍了。

突然,她聽見空氣中的“嗡嗡”聲,臉上笑容一僵。

目光緩緩轉移到張招娣剛剛打倒的一片灌木叢上,看到黃白的兩片蜂巢,她眼睛突然瞪大。

“快跑!”

不給張招娣回頭的機會,張知拉起她的手就往回跑。

張招娣一臉懵,“怎麽了?跑什麽?”

說著,還要回頭看。

“有蜂子!快跑!”張知都不敢回頭看一眼,一邊跑一邊和張招娣解釋。

“蜂子!!!”張招娣喊話的聲音都破音了。

她常年被她奶趕到山上割豬草,被蟄過好幾次,有一次被哲人蜂蟄了一下,半邊臉都腫起來了,在家裏躺了三天才挺過來。

“對,在身後,你別回頭了。”

張招娣一聽在身後,臉色發白,她反過來拉住張知的手,跑得飛快,“快跑,快跑!”

張知震驚於張招娣的速度,但腳下速度一點不敢降下來。

兩人慌不擇路,七拐八拐地跑出好遠,直到聽不見“嗡嗡”聲才停下裏。

“累死我了,這蜂子也太嚇人了,知了,你沒事吧?”張招娣雙手杵著膝蓋,氣喘籲籲地問道。

張知感覺嗓子火辣辣的,搖了搖頭表示沒事。

兩人靠著樹坐下休息了半晌才緩過勁來。

張招娣伸手指了一個方向,“這裏好像快接近響水村的山頭了,咱往那個方向回家吧!”

張知自然沒意見。

兩人翻過一個山溝,恰好遇到了一條小溪,正好順著水流往下走。

“大丫姐,你看那是什麽?”

張知指著一連片的藤蔓,上麵掛滿了金黃色的小果子。

“刺果,可以吃,就是有些紮嘴。”

張招娣用衣服包住手,摘了兩顆扔在地上,用腳來回滾動,用細石粒將果子外麵的小毛刺蹭掉,再放溪水裏洗了洗,遞給張知一顆。

酸酸甜甜還挺好吃,確實是有些紮嘴。

張知折了兩根樹枝當做筷子夾了兩個下來,“大丫姐,這個果子學名叫金櫻子,可以藥用,你能幫我摘一下嗎?”

金櫻子具有固精縮尿,固崩止帶,澀腸止瀉的功效。

家中幾個男人都被確診為腎虛,正好采一些金櫻子搭配起來泡成藥酒,可以壯陽嘞。

“好。”張招娣折了兩根樹枝,學著張知的樣子去摘,果然不紮手。

好幾棵金櫻子藤蔓交錯在一起,金櫻子結得格外茂盛,一串串的,張知摘得很開心,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大丫姐,你知道哪裏還有這個刺果嗎?”

張知想著要是能多做些藥酒可以拿去賣,不暢銷都難,畢竟在這種事上,男人都格外在意。

張招娣常年在山上跑,知道的很多,“知道啊,三凸山上有,小平山上也有,母豬崖那邊……還是別去了,你要是想要,我可以帶你去摘。”

“好呀好呀!”

摘了滿滿一籃子,張知還有幾分意猶未盡,想著明天背個背簍再來一趟。

等她享受夠這種收獲滿滿的快感以後,就告訴村民,讓他們來摘,自己在家等著收購就行了。

靠山吃山說的果然沒錯,山上都是寶貝,每次來都能發現不一樣的東西。

小水村那邊,小李氏又送走了一波來賣藥材的村民。

因為她肚子裏的孩子還不穩固,就不敢讓她往外麵跑,在家幹一些輕鬆的活計。

老王氏在旁邊的菜地裏忙活,也能照看著她幾分。

小李氏看了看日頭,準備去廚房做飯。

院子外麵突然傳來一個老婆子低啞又尖銳的聲音,“老姐姐在家呢?水娃媳婦不忙吧?”

就見一個矮小枯瘦的老婦人,因為太瘦,臉上的皺紋很深,三角眼薄嘴唇,顴骨尤為突出,看著就是尖酸刻薄的麵相,此人就是張招娣的奶奶,趙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