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把她送到這裏。

這隻需把人看顧好就行。

於是羅夫人就對李正陽說:“隻要大人不覺得我這裏簡陋,委屈了沈姑娘,那就把她留在這裏吧!”

然後她就招來一個女仆,讓女仆去收拾翠桃和沈傾居住的地方。

李正陽沒反對,還說了一聲多謝。

羅夫人這下算是徹底看明白了。

他口中的懲罰是假,借懲罰的借口,施行別的目的才是真。

不然怎麽還帶個丫鬟!

那個受罰的罪人有丫鬟使喚?

她想不明白。

她一個小老百姓,能有什麽讓他們圖的呢?

織坊嗎?

可她的織坊又不大,收入也不高。

在易寧縣中隻是一般。

要是為了織坊的那點收入,他們還不如多找幾次賭坊的麻煩,暗示賭坊給點孝敬呢!

為什麽?

他們到底是為什麽來呢?

帶著疑惑不安的心裏,她目送著李正陽離去,也目送著沈傾去織坊。

沈傾不知羅夫人的疑惑與不安。

被人領去織坊後,她先因為好奇,在織布機上勞作了一會兒。

做得有些腰疼了,就站起來,觀察織女勞作。

然後調動大腦,怎麽把這個機器和蒸汽連接。

這個朝代的鐵也很貴重,還要減少鐵的使用。

不過,這個事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研究出來。

默默在腦中鑽研了一會兒,有了點零星眉目,她就領著翠桃回房間寫寫畫畫了。

這裏漢字的筆畫多,寫起來不方便。

翠桃不識字。

沈傾便放棄了毛筆,又拿起了她常用的炭筆,用簡化字記錄。

站在身旁的翠桃,將她的娟秀字體看在眼裏。

心中便忍不住地想:沒想到沈姑娘的毛筆字難看得像狗爬,炭筆字卻是如此好看。

就像她長相和人品一樣。

看著看著就想讓人誇一句:真好,真好。

沈傾把需要記錄的內容記錄好,天也黑了。

羅夫人像對待貴客一樣,把豐盛的飯菜送去她房間。

沈傾也不客氣,把手洗幹淨以後,就和翠桃坐去了飯桌前。

之後的日子,也和今天一樣,要麽自己上手織布,要麽看織女織布,最後就是默默的研究,默默的思考。

思考研究到第九天時,江玄告訴她,他被啟用了。

不過調出了原來的崗位,去了糧秣署,負責軍隊中的糧食,草料,等一切軍需物資。

不必在前麵殊死搏鬥,沈傾覺得這是好事,就向他說了幾聲恭喜恭喜。

第十天時,沈傾的生活無波無瀾地繼續。

李正陽騎車亂轉的日子也在繼續。

完全不知道,一封彈劾他們的折子,公然出現在了朝堂之上。

彈劾他們的理由是,他們假借錢莊斂財。

對。

隻說李正陽指示自己的朋友開錢莊斂財。

絕口不提,他們聚攏錢財後,幫百姓抬糧價的事。

因為他們錢莊的經營模式,得罪了易寧縣的錢莊。

易寧縣的錢莊是全國連鎖,有強大的後台。

易寧縣的糧商不敢動李正陽,錢莊強大的後台們所不慣著李正陽。

他們怕豐澤錢莊的經營模式被越來越多的人認可。

怕他們越做越大,最後占據他們經營多年的市場。

所以寫折子彈劾。

希望用這個彈劾,讓李正陽關閉錢莊,離開易寧縣,灰溜溜地回到靖安王府,讓那個厭惡他的靖安王,再好好地打壓打壓他。

如此,他們收取保管費的錢莊才能長長久久地生存下去。

皇帝初次看完折子時,也非常氣憤。

但氣憤過後,又冷靜地想了一下。

李正陽不愛美人兒,也不愛錢財,隻愛新奇玩意兒的傳言他也聽說過。

就算知道自己不受寵,但為了自己的母親,還是規規矩矩地做個不上不下的敗家子,出格之事從不沾手。

他覺得這事出奇。

當眾斥責以後,就派了個人去調查此事。

如果此事為真,要立馬撤掉他的縣令之職,讓他回京受罰。

靖安王辦差回來後,被皇帝召進尚書房。

在尚書房看到了彈劾李正陽的折子。

因為多年來的不喜,加上不知內情緣故。

他在得知此事後,當即火上心頭,握緊了拳頭。

隻是不能將怒火發泄出來。

惱怒半晌後,微微彎下身子,向皇帝認錯。

還向陛下保證,他會盡快關閉他朋友名下的錢莊,補償安撫好受損百姓。

以後也會嚴加看管,不讓他再犯同樣的錯誤。

誰知他的話音一落,工部尚書就忍不住開口了。

他說:“事情還沒有調查。”

“咱們就把過錯推到李縣令的身上了。”

“沒準人家就是正常的開個錢鋪,百姓也是心甘情願地存錢的呢!”

工部尚書幫李正陽說話,不是因為器重李正陽。

純粹是厭惡靖安王。

厭惡他的薄情。

也厭惡他的寡義。

靖安王也不喜歡對自己充滿惡意的工部尚書。

聞言立馬回擊:“知子莫若父。”

“以我對他的了解,他很有可能……”

收了人家的新奇物件,才下放的準開錢莊文書。

隻是這樣的話不能直說,尤其是當著皇帝。

搞不好會被問個收受賄賂之罪。

李正陽與靖安王府而言,就是個沒用的廢物,問不問罪的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被問罪後,會很丟靖安王府的臉。

想到李正陽丟出去的臉,靖安王就更氣了。

也不想留在這裏和工部尚書吵架了。

就向皇帝請辭,離開了皇宮。

離開皇宮後,他也沒有去別處,而是直接回了靖安王府。

直到在去書房的路上,遇到正在讀書的小兒子李之橫,他氣惱大半天的心情才好受些。

他的橫兒不僅儀表堂堂,還知書懂禮。

更重要的是文采斐然,能憑自己的本事考進國子監。

不像外麵那個廢物。

文不成武不就也就罷了。

還特別的不知禮數。

連做點小事都要家中走關係。

關鍵還做不好。

這才剛上任就被人彈劾。

簡直……

簡直……

他找不到合適的詞了,總之就是很氣。

然後他就帶著深深的氣惱,大跨步地去了書房。

研墨提筆,寫斥責李正陽,以及讓他盡快關閉豐澤錢莊的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