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蔣遇臉上的鎮定有些繃不住了。

他的猜想出了差錯,其實當時網絡爆出他們的合照,輿論四起,而謝星闌竟是破天荒的置之不理,他就有過一絲不妙的預感了,隻是他想,鬱景這種人如草芥,如塵土,合該被人輕視欺壓,怎麽可能會有人把破爛當成寶。

他高高在上慣了,覺得能配得上自己的也該是最出挑的,鬱景不夠出挑,所以被他當仆人使喚。

難道,不該是這樣麽?

謝星闌目光灼灼,鬱景無措的往後退開一步,道,“這裏,等會會有別人經過。”

仿佛將另外一個人當成是空氣,男人收回了手指,並不擔憂,“不過是把緋聞落實,你怕了?”

對話曖昧至極,剛才太過氣惱,蔣遇沒有仔細看,此時他才發現鬱景的唇角破了皮,好似被人咬傷的,就連頭發也顯得有些淩亂,結合起之前給鬱景撥的電話,卻是別人接聽的,此時,鬱景就像是剛從謝星闌家裏回來。

那他們做了什麽,擁抱,接吻,纏綿悱惻,還是……

蔣遇不太願意去想了,有些事情他都未對鬱景做過,他們初識時,鬱景是張幹淨的白紙,那時他瞧著鬱景好看,便將人留在了身邊。

謝星闌道,“蔣遇,既然你不喜歡他,那就讓給我吧。”

“……”

不喜歡嗎?

蔣遇不清楚,但他看不得鬱景身邊有別的男人,這種感覺,如同突然得知伴侶出軌了。

可鬱景從來都不算是他的伴侶,鬱景不配。

那股邪火往往都對準了弱者,手指不由得攥成了拳頭。

“也得看他自己願不願意,鬱景,過來。”蔣遇沉聲道,“你要是不想和夏池住在一起,我就給你找個大些的房子,有空了也能過去陪你。”

這無疑是豐厚的賞賜,蔣遇太清楚,鬱景有多渴望能和他單獨相處了,他又道,“到時候家裏還能養一隻你喜歡的寵物,你不是很喜歡小動物麽?”

鬱景垂著纖長的睫羽,淡色的唇瓣微微抿起,因為很少有人能傾聽他的話,他隻能對著花草樹木,對著流浪的動物訴說自己的心情,大學時他在學校外喂養過一隻狸花貓,還取了個名字,叫團圓,他覺得團圓這兩個字寓意挺好,他有時受了委屈心情憋悶,就會過去找那隻小貓。

後來蔣遇嫌他在動物身上花的心思太多,就將小貓趕走了。

這些年,他一直都未養過寵物,就是怕蔣遇不喜歡,可陡然聽見男人說出這句話,鬱景並無半分欣喜可言。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啞然,“你會討厭的。”

“我討厭什麽,你難道不想和我住一起?到時候沒有別人,隻有我們,你要是沒有工作,我也能養你。”

鬱景兀自的搖了搖頭,“……你身邊總是有很多人。”

蔣遇自覺已經做到了他能忍受得最高限度,他再也按捺不住,尖酸刻薄道,“我都沒有教訓你勾三搭四,你倒是給臉不要臉了,勾搭謝星闌花了你不少功夫吧,是在他家裏,還是在酒店裏?你看看你自己這副樣子!”

鬱景神色錯愕的看向男人,正欲解釋,謝星闌卻一攬住了他的肩頸,他的後背陷入寬闊的胸膛裏。

謝星闌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既然蔣總都這麽說了,以後可以考慮嚐試一下。”

蔣遇幾乎是崩緊了後槽牙,“你喜歡撿別人玩剩下的,那倒也是好興致。”

仿佛沒聽見這句刻意羞辱的話,謝星闌道,“那我們就先回家了,光天化日的,蔣總也別被人拍到了,到時候免得花冤枉錢。”

“……”

說完,謝星闌竟是帶著鬱景上樓了。

這次鬱景沒有再主動往他這邊靠攏了,沒有再聽他三言兩語的好話,平淡無奇的施舍,蔣遇竭力控製著自己,他突然驚覺,當鬱景不再主動,他無法再將這個人十足的拿捏在手裏了。

他所仰仗的一切,都來自於鬱景愛他,這是以前最令他覺得唾手可得的東西。

可鬱景和別的男人一同離開,甚至未曾回頭留戀的看他一眼,他連一句阻擾的話都說不出來,他該怎麽說,他習慣了去命令這個人。

難道,還要他去挽留嗎?

腦海裏首先冒出來否的答案,他和鬱景這段關係,也一直都是由鬱景單方麵來維係的。

手機鈴聲響起,他卻聽不見一般,攥緊的拳頭未曾鬆開,可他該以什麽立場去發怒?鬱景和他不是情侶關係,這麽多年,他沒有為鬱景多花過一分錢,反倒是鬱景,出道後賺的第一筆錢,似乎給他買了一塊手表,這種東西他太多了,他也忘記鬱景送的許多禮物,被他擱置在哪裏了。

每年節日,鬱景都會雷打不動的給他送上一條祝福,就算沒有回複也依舊如此,端午的粽子,冬至的餃子,春節的年糕,元宵的湯圓,次次都會親手製作好了給他拿過來,就算他吃慣了山珍海味,可也意外覺得鬱景的廚藝不錯。

思來想去,不過是一個鬱景而已,多得是懂得怎麽討好他的人。

那些廉價的東西,他大可用金錢去買到更好的。

手機再次振動,他才拿起來,看到是夏池的電話,他想,這才是值得他溫柔以待,值得他愛的人,幹淨美好,不似俗物。

夏池道,“我今天休息,讓阿姨給你熬了湯,挺適合現在的天氣喝的,你下午什麽時候回來啊?”

“就回來。”

夏池歎息一聲。

蔣遇問,“怎麽了?”

“就是感覺最近你都沒有怎麽理我,有點難過,剛剛一航也找我問起鬱景了,我很少看他這麽打聽一個人,好像他們上午一起拍了個封麵。”

他克製住情緒,溫聲道,“當然沒有,別瞎想,乖乖等我回家。”

蔣遇自然知道卓一航,少年男團隊長,家境和熱度都不錯,想起鬱景的所做所為,不由得額前青筋跳動,果然鬱景是看在他這裏得不到好處,便開始四處撒網,倒真是卑劣的人,隻配做卑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