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太在意過眼前的人,可聽見這句話,心髒卻不由得往下沉落,蔣遇的目光裏多了一些自己也未發覺的情緒。

俊臉好似蒙了層灰翳,他嗓音發悶道,“我什麽時候逼過你,少亂說這種話,要是你敢死,我就……”

就什麽呢?

他似乎沒有能威脅到鬱景的,以往那些所謂的教訓,也不過是不再理會鬱景,可如今仿佛換過來了,成了鬱景不再主動聯係他。

這段時間他都刻意讓自己去忽略那本日記裏的內容,忽略鬱景好幾次為他去過的醫院,命賤的人,怎麽可能會隨便死掉……

就算流了點血,也是正常的。

想不到能威脅的,逐漸積攢成一股惱意,他的手指陷進肉裏,將蒼白的臉頰捏出了兩道紅印,“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別以為這樣能威脅到我!”

鬱景自嘲的笑了笑,“我沒想過威脅你……”

男人低諷道,“這又是你的新把戲?”

“算起來……我們認識七年多了,都說七年之癢……”他臉上的笑意淡去,眼睫濕紅,“也是,從來都是我一廂情願,哪次你有把我當成是一個有情緒,會難過的人,念高中的時候,是你說會罩著我的……可現在,你卻讓我去陪別人……我想能有點尊嚴的過日子,有錯嗎?”

“我什麽時候讓你陪過別人,你……別難過了。”剛開始還存有一點旖旎的心思,可現在全亂了。

眾所周知他不在意鬱景,所以他身邊的人都能隨意過來踩一腳,他卻很少去關注這些。

鬱景眼眸微闔,濃黑的睫羽襯得膚色寡淡如紙,“……真後悔,上次沒有死在醫院裏,也免得這次又要忍一次疼。”

“鬱景!”蔣遇愈發惱怒,可怒火該怎麽消褪,他卻不知道了。

眼前的男子,脆弱的好似風一吹就會消散,他並未想過鬱景會……甚至連這個字他都不願去提,不願去想。

他隻是想鬱景還如以往那般,那般喜歡他,惦記他。

二十一天能養成一個習慣,鬱景的每一條消息,他閑餘時也是能看到的,每當和朋友談話,也是有意無意都會提起他身邊還有個鬱景,反正鬱景在他身邊也不礙事,他便習慣了鬱景對他的好。

這次和往常不一樣了,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

他鬆開了鬱景,俊臉上的狠戾逐漸褪去,甚至連那點懲罰鬱景的快意也不複存在。

“別再說這種晦氣的話了。”他難得溫柔的去抽了兩張紙巾,想給鬱景擦拭眼角的淚,卻被鬱景側過臉,躲開了。

“……不勞煩蔣總了。”

蔣遇屏吸調整著自己的情緒,這是鬱景第一次這麽喚他。

似乎有過一段時間,鬱景是喚他阿遇的,後來被朋友聽見了,笑他什麽時候和鬱景這麽親近了,他當時發了脾氣,還用極其難聽的話罵鬱景。

鬱景在一旁怯弱得不敢出聲,分明沒有犯什麽過錯,卻承受著來自外界的惡意,在此之後,鬱景隻會小心翼翼的喚他的名字了。

這時,辦公桌上的手機震了起來,是夏池的電話。

其實會選擇夏池,有極大一部分原因是夏池和鬱景是競爭對手,他是排斥鬱景參加選秀的,可鬱景還是去了,那段時間,網上無端冒出來許多人,簇擁著他看不上的鬱景,甚至有不少人癡心妄想要當鬱太太,專門為此開了個話題,還上過幾次熱搜。

他想給鬱景一個教訓,似乎總是這樣,鬱景惹他不悅後,他便會故意冷落,和別人表現得格外親昵。

夏池的電話,蔣遇難得沒有接。

辦公室內氛圍壓抑至極,仿佛連針尖掉落的聲音都能聽見。

門被人輕扣,蔣遇道,“進來。”

年輕的男孩推開門,端了杯冒著熱氣的咖啡,這是公司不久前簽約的藝人,比較懂得討人歡心,蔣遇給他安排了一部網劇當男主,雖然沒有大熱但好歹有了些知名度,也許是眉眼和鬱景有幾分相似,他才將人留在了身邊。

“蔣總,您要的咖啡……怎麽鬱景哥也在這裏,要是知道,我該多端一杯的。”男孩叫於良,得知鬱景在這裏,就是故意來看笑話的。

外麵已經不少人在討論了,說鬱景肯定是過來巴結蔣總的,他們都習慣鬱景被蔣遇趕走了。

“……我不用。”鬱景輕聲道。

於良故意曖昧的貼近蔣遇,道,“明天我好像沒有工作。”

若是換作以往,蔣遇該將他摟到懷裏親昵一番,故意讓鬱景難堪,他原本也確實有這個打算。

可鬱景並未將目光放在他身上,隻是低垂著頭,盯著淺褐色的木質地板,那裏有一小簇光,他看見鬱景緩慢的伸出手,握了一下那束光。

空****的。

蔣遇回想起,鬱景曾經這麽形容過他,說自己想追著光跑。

“您在看哪啊?”於良也隨著他的眼神偏頭看到了鬱景。

蔣遇眉頭蹙起,“出去。”

於良見鬱景沒有動靜,便道,“鬱景哥,蔣總要你出去。”

“嗯。”鬱景應和的挺快。

蔣遇推開身邊的於良,怒罵道,“我他媽讓你出去,什麽時候你也配使喚我身邊的人了?”

“……對,對不起。”於良嚇得腿都軟了,他以為自己過來是看鬱景的笑話,順便讓外麵那群人知道他在蔣遇心裏的地位,沒想到作繭自縛。

於良出去了,鬱景看見對方走時妒恨的剜了他一眼。

見到他和別人親近,鬱景不會再有哀傷的神色,甚至還想主動騰地方,以前施加在鬱景身上的所謂懲罰,變成了一紙空談,鬱景不那麽在意他了。

不,怎麽可能……

這個認知讓蔣遇發了狂,他攥住鬱景的衣襟,道,“我看到過你的日記,你明明喜歡我那麽久,為什麽不能繼續喜歡下去?”

之前不願細想的內容,成了唯一能證明鬱景深愛過他的證據,從鬱景說他們結束之後,已經有十餘天了,和他估算的時間嚴重偏頗。

他甚至無法看見鬱景望向他時,眼眸裏藏匿不在的喜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