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遇沒想到,事情會徹底脫離他的掌控。

他難得對鬱景生出了憐憫,想撤掉營銷號對鬱景的欲加之罪,可事情早就被人處理好了。

謝星闌,又是謝星闌。

居然有人願意為鬱景做到這種地步,舍棄自己的好名聲,親自出麵來趟這趟汙水,目前看起來沒有多少詬病,但後續幾乎是和鬱景名聲綁定了,隻要鬱景有黑料爆出,那謝星闌也逃不脫。

分明連一個小小的緋聞,都會立馬澄清拉開距離,不給眾人留下絲毫遐想的機會,如今卻接連幾次,如果之前還是新鮮感作祟,那這次怕是動了真心。

在他眼裏一文不值的鬱景,在別人那裏如同珍寶。

蔣遇怨毒的想,雖然謝星闌在圈內赫赫有名,可那又如何,還不是喜歡撿他不要的東西。

強烈的鄙夷感過後,便被一陣突如其來的不安所席卷。

鬱景之所以把他當成最珍惜的人,無非是因為許多年以前,他在危難時幫過鬱景,那如果出現別人呢?

整個下午,都無人再來打擾他,在聽見他大吼讓於良“滾”後,辦公室外麵都歸於寂靜。

回想起剛才,連他身邊一個微不足道的角色,都可以對鬱景夷然不屑。

這些他其實都知道,也有縱容的成分摻雜在裏麵,他以為自己對鬱景毫不在意,可事到如今,當鬱景真的打算離開他,他卻不做到坦然麵對。

他給助理打了通電話,要助理查鬱景找王承誌試戲的那天,發生的事情。

後來王承誌特意給他道過歉,說鬱景覺得角色人設不行,他當時還想鬱景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活該出道半年手裏沒什麽好資源。

其實他稍微用點心,就能得知真相的。

隻是他想,既然是夏池推薦的,那肯定是出不了錯。

幾個小時後,助理拿著資料出現在了他的辦公室。

“蔣總……據那天在場的人描述,等他們都走了,鬱景還沒有試戲。”

雖然助理平時也不太看得起鬱景倒貼,可一碼歸一碼,鬱景確實也算是個可憐的人。

有一段時間,鬱景每天中午幾乎都會來公司給蔣遇送便當,比保姆還體貼入微,經常站在蔣遇辦公室門口等著,可公司那麽多年輕貌美的男女,蔣遇怎麽可能把心思放在鬱景身上。

蔣遇神色陰沉,翻看著和王承誌解釋偏頗過多的事實。

他問,“最後是謝星闌帶走了鬱景?”

“是……要不然以王導的作風習氣……”後麵的話助理不敢再多言,他看見蔣遇手裏握的資料瞬間被撕裂開,而後成為了一攤廢紙。

王承誌這狗東西,居然連他的人也敢碰!

那天,又是謝星闌帶走醉成爛泥的鬱景,到底還有多少次,是他不知道的,又想起近期發生的事,難道他們的關係好到了這種境地……

不可能。

蔣遇很果斷的在內心否定了,他知道鬱景真正親近的人隻有他。

但是,就連他都沒有看見過,鬱景喝醉酒的模樣。

他也沒有親吻過,鬱景柔軟的唇,那次在樓下他看見青年的唇色恍如夏日裏盛開的灼紅玫瑰。

蔣遇麵色狠戾,眼裏好似蒙了層血絲,難怪鬱景之前會同他說那種話。

他從公司驅車到了夏池的片場。

夏池工作不斷,最近又新接了兩個彩妝代言,有一個是和鬱景解約後,再選擇的他。

夏池的模樣在娛樂圈確實算不上最出眾的,比較吃造型,這次口紅代言拍了好幾條還沒過,總是差了點感覺。

蔣遇在邊上點了支煙,心裏越想越不是個滋味。

“蔣總,需要告訴夏池您過來了嗎?”旁邊有工作人員問。

“不用。”

以往夏池說不喜歡煙味,他倒也抽的少,可時至今日,他才想起,他和夏池交往,一開始互相都是抱有目的的,他後來居然也聽信了夏池漏洞百出的言論。

廣告導演讓夏池先休息一會調整感覺。

看見蔣遇後,夏池難堪的臉上擠出了一點笑,“阿遇,你怎麽過來了?”

有夏導演兒子的身份加持,再加上對象是蔣遇,就算資質差些也無妨,總會有人賣這個麵子。

“王導的戲,不是推給鬱景了嗎,為什麽他沒有選上?”蔣遇臉上似笑非笑。

夏池愣了一秒,想起早就和王承誌串通好的說辭,神色為難道,“是鬱景說人設不行,可能他比較想演主角吧……但主角早就是定好的。”

“是嗎?”

其實隻要夏池說實話,說不清楚王承誌的為人,他都不會這麽氣惱,如果夏池這次說了謊,那就說明,以往的許多次也都是在撒謊。

有化妝師過來給夏池整理造型,示意下一輪拍攝就要開始了。

“你在這裏等我一會,我馬上就要拍完了。”夏池道。

“你知道,我最恨別人騙我。”蔣遇臉上的笑意逐漸斂去,神情變得野獸般凶殘,那是以往的夏池,未曾見過的模樣。

“……怎麽了?等我拍完了,我們在說,你可能是誤會什麽了。”以他的了解,蔣遇該是瞧不起鬱景,往死裏打壓的,從不帶有一絲心慈手軟,可此刻,卻也像是站到了他的對立麵。

這段時間,夏池不太好過。

他接到原本屬於鬱景的時尚資源,可拍攝時,他總能從攝影師的態度裏感覺到,對方表現出的腹誹心謗。

就連原本該站在他這邊,認識了十幾年的卓一航,分明該對鬱景保持厭惡的態度,可不過才和合作拍過一次雜誌,就像是臨陣倒戈,開始在他麵前說起了鬱景的好話。

鬱景有什麽呢?不過是一個看似美麗內裏中空的花瓶。

輕輕一摔,就碎了。

雖然好幾次僥幸讓鬱景逃脫了,但遲早他會讓世人知道,鬱景隻是個徒有虛表的廢物。

蔣遇沒有再逗留,當真相逐漸浮出,陰霾散去,留下的便隻有一地狼藉。

他急不可耐的想找到鬱景解釋清楚,可電話沒有人接聽了。

他似乎忘了,現在已經不比當初,鬱景不會再握著手機每天盼望著他的回複,也不會傻子似的期待他能回頭看自己一眼了,他的施舍,失去了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