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過來,鬱景推拒的將手抵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可他的力氣哪裏比得過對方,他隻覺得自己快要窒息,溺死在這澎湃的吻裏。

突然,在彌漫著消毒水味道的空氣裏響起了音樂,是創新101的主題曲,鬱景格外耳熟。

他看見放置在床櫃邊的手機屏幕閃動,上麵赫然出現一個名字,蔣遇。

蔣遇極少主動給他打過電話,最多偶爾想起他來,給他發一條不超過十個字的短信,他幾乎像守著手機似的,立馬就回複了。

鬱景慌了,越發不配合男人的舉動,可對方卻先他一步拿過手機,按了接聽。

而後電話裏傳出蔣遇怒極的聲音,今晚各個軟件都鋪天蓋地的推送,鬱景居然勾搭上了謝星闌!

“想不到啊,你倒是挺有本事的,我就知道你跟你媽一個德行!臭婊子一個!就踏馬這麽賤??!”

“下午還在我麵前裝模作樣,原來是搭上別人了,嗬,你這種人當什麽明星,去找個夜總會出台更適合你!”

“你現在在哪裏!說話!”

謝星闌鬆開了鬱景,眼神玩味的看著他。

這大概是七年來,蔣遇主動找他說過最長的一段話了。

從記事起,他就和外婆相依為命,在念高中的時候外婆去世了,他便覺得自己成了孤兒,原本在學校就倍受排擠,那個女人得了性病還來學校找過他一次,勸他輟學去打工,來養自己。

那時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他是有個親媽的。

一時間流言四起,所有的人都跟看病菌一樣看著他,雙重打擊之下,他真的差點熬不下去輟學了,那時候的一根稻草,都成了他的救命繩索。

蔣遇隻是無意之間說了一句“以後我罩著你”,他一直記到現在。

可當蔣遇用這些他想擺脫的詞匯來羞辱他,他也會控製不住難過,雖然他生來卑賤,可這些都不是他能夠選擇的,他也是有情緒的人啊。

鬱景半響沒有說話,期間蔣遇的怒罵聲從未停止,過了許久,鬱景才動作僵硬的如提線木偶一般,將手機拿了起來。

“蔣遇……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歡的是你。”鬱景的聲音幹巴巴的,聽不出情緒。

“關我什麽事,你以為你的喜歡很值錢嗎?少在我麵前裝可憐,自己做的齷蹉事自己心裏清楚!”

“……是不值錢。”

說完,鬱景的眼眶忍不住紅了,他最珍貴的,對別人來說分文不值。

見他情緒低落,謝星闌拿過手機,按了掛斷。

此刻,蔣遇在車內大動肝火,鬱景居然掛了他的電話!

分明他晚上應該好好和夏池待在一起的,論身份和地位,夏池也和他最為相配,當看見推送消息,他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畢竟這麽多年鬱景就跟一條狗似的,不論怎麽羞辱,給點甜頭就湊上來了,他從未想過鬱景身邊會出現別人。

他找個理由離開了包廂,夏池倒也善解人意的沒有多問,他原本是想直接驅車去找鬱景的,對方居然敢掛他電話,這還是頭一次。

真是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鬱景算個什麽,值得他煩惱。

手機收到一條消息,蔣遇以為是鬱景知道錯了,連忙點開看,卻是夏池問他去哪裏了。

他平息著自己的怒火,用足了耐心給夏池發了條短信,然後夏池下來找他了。

夏池也是人精了,剛上車,就好心好意的開口道,“我這裏有部劇缺個男三,要不然推給鬱景吧?免得他到處找別人求資源,娛樂圈的潛規則你也知道。”

蔣遇看了看他,問,“你不是討厭鬱景麽?免得他髒了你的眼。”

“其實我挺想和鬱景做朋友,隻是他搶了我的出道位,當時我看著他跟許知行進了房間,不然他後來怎麽會簽到許知行的名下。”

許知行是圈內頗有名氣的經紀人,手裏的當紅藝人不在少數,當初有個藝人喝酒了在微博上放飛自我發言,本來是挺崩人設的一個事,卻被許知行營銷成了真性情,還圈了一波粉,不少新人就想簽在許知行手下,可許知行也是挑人的。

鬱景後來接國際大牌的代言,也是許知行給他爭取來的,隻是他自己太戀愛腦了,出了這麽個醜聞,再加上夏池團隊的打壓和公司股東的施壓,許知行不得不放下鬱景的工作。

見蔣遇沒有答話,夏池又道,“恐怕他討好你,也是看準了你的家世吧。”

蔣遇咬緊了牙關,手背上的青筋凸起,神色看起來格外瘮人。

“這也怪不了他,畢竟底層的人想爬上來,總得用點手段,下午的事情,想必都是他精心算計過的,看在你這裏行不通,就去找別人了。”

夏池表現的體諒又大度,沒有過多的計較,因為是夏導演的兒子,從小他就被給予厚望,無論在哪裏他都是最出挑的,還從未被他人奪走過風頭,鬱景於他而言,如同碾碎螞蟻一樣簡單。

………

沒有什麽比被深愛的人羞辱,更令人難過的了,鬱景用手指捂住了臉,小聲的抽噎。

空氣裏的氣壓低的可怕,原本謝星闌隻是看戲的態度,可當鬱景脫口而出喜歡蔣遇,他就有些控製不住自己了。

鬱景:阿統,他不對勁……你可要保護好我啊……

總統:“那你為什麽還要在他麵前說喜歡別人?”

鬱景:男孩的心思你別猜~

總統:……

鬱景:唉……我這麽一個柔弱的身板,卻被他拖進了小黑屋,用鏈子鎖起來……日日夜夜不得休……

總統表示閉麥,並給宿主一個黃色預警。

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太令人震撼,鬱景盡量讓自己調整好情緒,抬起淚眼婆娑的臉,聲音略顯沙啞道,“你不是說過,不會強迫我?”

“我說過嗎?”謝星闌反問。

“你……”眼前的人出爾反爾,但他卻沒有任何辦法。

電話裏的內容謝星闌也聽到了,比之前他所了解的更甚,謝星闌眸子微沉,問,“鬱景,你到底喜歡蔣遇什麽?”

鬱景抿了抿唇,他知道謝星闌也不過是在看他的笑話。

“回答我。”

鬱景顫了一下,他明白此刻人為刀俎他為魚肉,惹怒對方的後果,不是他能夠承受得了的。

他的喜歡太過卑微,這些年他為蔣遇做過的任何一樁事,都足夠讓人看不起他,思索了片刻,他道,“你如果喜歡一個人,便會知道為什麽。”

謝星闌沒有喜歡過人,在利欲熏心的環境下,談感情就是最愚蠢的,鬱景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麽?

考慮到眼前的人身體狀態,謝星闌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端起了眼前依舊溫熱的雞絲粥,將盛著粥的白玉勺遞到了鬱景的唇邊。

“張嘴。”

鬱景偏過頭,伸手想將粥端過來,“……我可以自己吃。”

“你是想換個方式喂麽?”謝星闌將勺子再次放在了鬱景的唇邊,幽暗的眸子仿佛鷹隼緊盯著屬於自己的獵物,讓鬱景下意識的聽話張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