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平時沉默寡言的鬱景沒有了半分怯弱的模樣,天知道這些天他到底憋得有多難受。

所有的媒體都將鏡頭對準了他們,這種驚天猛料,自然沒有哪家媒體想錯過。

想必剛才發生的事情,都同步在了網絡平台上,這是國內最權威的頒獎盛典,原本的關注度就不容小覷,更別說他們剛才同台,關注度又創新高,鬱景竟是當著一眾媒體的麵向他索吻,這不由得讓謝星闌懷疑鬱景的動機。

可若是想離開他,要吻的人也應該是蔣遇才對。

謝星闌眉頭微蹙,“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我當然知道,我也知道我們剛剛領完獎,一時半會我和你說不清楚,總之你信我就對了。”

男人神色狐疑的看向鬱景,大抵是想清楚鬱景的動機,他任由鬱景拉扯著他,找了最近一家環境還不錯的酒店,然後在前台開了房。

頒獎典禮關注度再高,哪裏比得上雙影帝公開戀情,身後仍舊有幾家媒體跟著他們。

謝星闌仍舊在思索,鬱景這麽做的用意。

直到磁卡刷開酒店的房門,鬱景將他推到了門邊上,房門再次關閉,窗簾緊密閉合的屋內光影昏暗,磁卡掉落在地上,鬱景的心思幾乎全放在了男人身上,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觸碰,他的每一寸皮膚幾乎都在為此顫栗。

謝星闌從未有捉摸不透一個人情緒的時候,可此刻的鬱景太過怪異。

“別停下來。”鬱景神色不滿道,“就像以前那麽對我就可以了,越粗魯越好,讓我能記得你的時間稍微久一點。”

謝星闌:………

雖然不清楚鬱景為何會突然說這些奇怪的話,但沒有人拒絕得了喜歡的人對自己投懷送抱。

窗簾遮蔽了白日的光,等鬱景掀開眼皮時,映入眼簾的是繁複的水晶吊燈,男人正要將他抱去浴室裏清理。

外麵幾乎都要亂套了,雖然圈內人都清楚他們兩人關係不簡單,可還是被鬱景主動索吻的那一幕震驚到了,鬱景在熱搜第一位居高不下,幾乎搶走了所有關注度,現在都在討論他和謝星闌的事情。

全身被溫暖的水流所覆蓋,鬱景舒服的歎了口氣。

謝星闌突然開口道,“許知行在醫院,最近沈昂都在陪他。”

“許哥怎麽去醫院了?”鬱景麵色緊張的問。

謝星闌隱匿掉了一些信息,原本他就是不想鬱景過於擔心,才一直沒有提起許知行,“沈昂說是身體不適。”

“我要去看許哥。”

“這就是你今天的目的吧。”謝星闌麵色微沉,語氣也逐漸變得冰冷,“不過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付出的代價確實不小。”

鬱景眉頭一皺,“唉……怎麽和你說呢,雖然時間不久,但其實我還是挺喜歡你的。”

“……!”聽見喜歡這兩個字,謝星闌的表情幾乎是驚愕的,“你……你剛才說什麽?”

分明以前對他花樣玩的不少,還總是喜歡把他弄哭,甚至羞恥的撥通了蔣遇的電話,讓蔣遇聽他們之間的情趣,可聽見他說“喜歡”這個詞,男人不可置信的看向他,道,“你再說一遍。”

鬱景湊過去親了一口謝星闌的臉,道,“這樣信了嗎?我喜歡你。”

“……”

謝星闌聽見過許多人說過喜歡他,可那些隨口而出的字句,支撐不了多少時間便會褪去的一幹二淨,他向來不相信感情的存在,這些無疑都是靠利益支撐起來的,他唯一見識過真摯而長久的,便是鬱景對別人的愛。

他幾乎不相信這份愛會降臨在他身上,但他奢望的感情,在剛才得到了鬱景的親口認可。

也許鬱景是想去見許知行,才會刻意說出來討好他,可他已經顧不了這些了。

幾乎都知道他們入住了這家酒店,還有不少狗仔在附近蹲點,謝星闌給助理撥了電話,讓助理將車開到酒店門口。

他們在酒店裏待了三個小時,這三個小時做了些什麽無人知曉,隻是鬱景白玉般的脖頸上有些深紫色的淤青,不久前在頒獎典禮現場並沒有。

網絡上再次掀起一波輿論風潮,他們的關係是徹底坐實了。

頒獎典禮剛結束,蔣遇的眼眸裏滿是落敗之色,他看見酒店門口的鬱景,這個人還好端端的站在他的眼前,隻是再也不屬於他了。

蔣遇低聲道,“你真的……喜歡上別人了嗎?”

青年烏黑的眼眸朝他看了過來,再也不見當年的深情,也再見不到眼睫低垂,簌簌顫抖的卑微可憐模樣了。

鬱景無暇再將時間浪費在蔣遇身上了,遲來的情深比草芥還低賤,他言語漠然道,“你不也喜歡過很多過人嗎?和夏池恩愛的時候,也沒有考慮過鬱景,他被你害得身敗名裂,流落街頭,你將他接回去,是真的好心給他提供住處,還是隻為了滿足你自己的私欲?”

“……”

“其實在被你接去別墅後不久,鬱景就死了,你應該慶幸我讓他活著。”

蔣遇沒有注意到鬱景用詞的怪異,就仿佛在形容別人的人生,他聽見鬱景的話,全身好似被冷汗覆過,近些天他時常會做同一個夢,除了公司事情繁忙,他也因為這個夢不敢去找鬱景,他怕最後等到的隻是一捧骨灰。

在夢裏,鬱景沒有躲過第一次被他汙蔑,就算許知行請公關又如何,類似的事情還會發生許多次,鬱景心裏隻有他,不論栽多少跟頭,都漲不了記性。

鬱景丟掉了所有的工作,連生存都成了問題,他假模假樣的伸出援手,讓鬱景來了他的別墅裏給他當保姆,連工資都沒有,又因為那些朋友的調侃,他最後隻讓鬱景住在地下室。

有一日別墅裏和朋友一起聚餐,他的幾個朋友想把鬱景要過去,他覺得是鬱景勾引了別人,等那群人走後,他便氣惱的把鬱景按在了地上,玻璃杯碎了一地,將鬱景的後背刺出鮮紅的痕跡,可他覺得這不過是讓鬱景漲漲記性而已。

食髓知味,讓他後來待鬱景多了些溫存,夏池便越發容不下鬱景了。

地下室空氣流通不暢,幾乎不用動太多手腳,後來鬱景頻繁的流鼻血,去了醫院才知道是患了白血病。

鬱景身體向來孱弱,患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腦海裏的鬱景哪裏還有半分活人氣,原本身上就沒多少肉,到後來更是骨瘦如柴,臉頰也微微凹陷進去,滿身灰敗之色,和眼前站在他麵前神色冷漠的男子截然不同。

蔣遇的身體往後踉蹌了幾步,他神色驚慌的看向鬱景。

為什麽……鬱景會知道在夢裏所發生過的事情……

謝星闌退完房卡,從酒店大堂出來便看見正在交談的兩人,難怪鬱景想出來這麽早,原來是看見了蔣遇。

他正要發怒,卻是見鬱景一把握起了他的手,問,“車開過來了嗎?”

剛湧現出來的嫉妒,頃刻間倒塌,謝星闌蹙眉道,“嗯。”

鬱景隨著他一起上了車,竟是沒有多朝蔣遇看一眼,他回頭望過去,高大的男人佇立在原地,嘴裏不斷呢喃著,“……那隻是個夢,鬱景不可能死,那隻是個夢而已。”

可夢境太過真實,就算他請了知名心理醫生治療也無濟於事,他閉上眼,腦海裏便浮現起鬱景躺在純白的床單上,雙目緊闔的模樣。

無論他怎麽喚,鬱景都不會再朝他多看一眼了。

兩個人剛坐上車,謝星闌就問,“你和他說了些什麽?”

鬱景道,“就說移情別戀了。”

“……”不知道這些話是否真實,但完全生不起氣來了。

謝星闌眉頭緊鎖,模樣並不輕鬆,今天鬱景的行為確實是太過反常了,他直到現在都摸不清對方的真正用意。

車開到了一家私立醫院門口,想起沈昂,鬱景就恨得咬牙,原本許知行也不是戀愛腦,一心隻想著工作,可沈昂偏要插足許知行的生活,末了還將許知行多年積累的名聲毀於一旦。

謝星闌帶他來了一間病房,沈昂見了他,不似往日那般厭煩,道,“你去陪他說說話吧。”

這裏雖然是病房,卻是和變相軟禁差不多,除了沈昂門口還有站了兩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許知行的精神狀態也一日比一日糟糕,此刻正倚坐在床頭,眼神木訥的不知望向何處,鬱景走到病床旁,喚道,“許哥……”

許知行才慢半拍的反應身旁出現了別人,他動作緩慢的側過臉,灰翳的目光看向鬱景,道,“你來了。”

眼前的男人徹底被沈昂磨掉了棱角,淺藍色的單衣下空****的,手腕細得能輕易被人握住,皮膚上新舊傷痕交疊在一起,看起來格外可怖,聲音也是輕飄飄的,再也不見當初教訓他的那般銳氣。

要知道當初有多少新人見到許知行就畏懼的想躲開,許知行在任何人的眼裏都是嚴厲,不可褻瀆的,可如今的男人,脆弱的好似任何人都能將他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