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風詫異地看著她。

是他聽錯了嗎,剛才好像聽見她說要幫自己。

季辭沒在說什麽,就這樣吧,該說的她也已經說了。

回去之後,季辭拿出平板,將腦海中還能回憶起的情節按著時間線記錄下來,比較大且有季風參與的事件做了標注,以及女主的喜好,性格,弱點。

時鍾滴滴答答地轉動,不知不覺已過去一個小時,接近淩晨十分了。

季辭伸了個懶腰,活絡活絡略微有些麻木的筋骨,她看著自己花了一個小時整理出來的傑作。

所有能回憶起來的東西都已經寫在上麵。聯誼會之後劇情進入到很長一段時間的注水期,下一個比較大的節點在樊可欣那兒。

作者隨便一句“一個月後”,“考試完”,就輕輕鬆鬆地移動時間線,而對於所處在這個故事裏的人,每一天都是實打實的二十四個小時,每一天都要真真切切的生活。

對於這段劇情空白期,季辭有自己的規劃。

承諾過幫助季風,自然不是開玩笑。

但說白了,她和季風沒那麽熟,光憑今天的事情就讓她像個金手指係統似的全天為其二十四小時服務,那也不可能。

隻是說,有他參與的劇情她盡量規避,免得又出現前兩次那樣的狀況,能順水推舟的她便也幫一幫。

讓她刻意製造什麽機會不可能,且她也沒有這個本事,她在這本書裏隻是一個惡毒女配,自身難保。

就是,一旦決定了這麽做那可就對不住蔓姐了,蔓姐是她追這本小說的初心,即白月光一般的存在。

哎,可是又想想,

蔓姐和白月璃在一起真的會幸福嗎?

倒也未必。

大結局篇就算原主不給季風製造機會,她和白月璃也已經發生了矛盾,如果作者詳詳細細的寫出來想來她們也不會he結尾。

而若是季風和白月璃在一起,到了大學篇女主就是一個名花有主的人,屆時荊蔓也絕不可能對一個有對象的人抱有什麽想法。

不動心,就永遠不會傷心。

季風和白月璃在一起,果然對誰都好。

季辭總算找到了說服自己幫季風的一百種理由,天色也不早了,她收拾完桌子便準備睡覺。

·

日子平平淡淡的進行著。

馬上便要月考了,季辭這幾天狂補功課。說是一樣的教材,摻和進了abo倒也不是完全一樣。

以她的實力,麵對高一的課程,哪怕上課什麽也不幹也能輕輕鬆鬆的拿個好名次。但要進入更高的層次,這顯然還不行。

這天,美術老師說到學校增設美術班的事情,問大家有沒有想要報名的。

季辭動了想法,但她沒急著表態。

有幾個問題困擾她,

美術班的所有費用包括師資都是自費,價格不菲,不過對於原主家裏這些錢都不叫做什麽事。

可問題這就來了,家裏的財政大權掌握在季靚穎手上,若是想學勢必要經過她的同意,這個人之於季辭而言隻能用陰晴不定來形容,她會同意嗎?

其二,這個世界走專業也要分個等級的,藝術類就像現實世界有專門的藝考,這兒也不例外,且還更嚴格。

萬一她不是走這條道的人,豈不是還耽誤自己升學。

一時之間她也不知該怎麽決定才好,她連個一起商量規劃人生的人都沒有,什麽都得靠自己。

回到家,季辭本想和季靚穎交流一下,奈何這人又不在家裏。

學了個把小時,梅雨天特別容易餓,翻箱倒櫃一番想找點吃的出來半天也找不到,現在也還早不是睡覺的時候。

季辭便準備下樓去買點吃的。

小區綠化做的很好,季辭拎著一提小袋子回來,前麵一輛轎車開了遠光燈,她蔽了蔽視線,那人將燈光調了下,沒那麽刺眼了。

季辭本想走,車上下來兩個人,她頓時一驚,幹脆又貓回樹後。

那個戴眼睛的女人她自是再熟悉不過,至於她對麵的人,留給季辭的隻是一個背影,時不時露了下側臉。

季辭半認半猜,僅憑一麵之緣,就肯定了這人是白月璃的姑姑。

除了她,她也想不到像季靚穎這樣的人大晚上的還會和誰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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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穎,今天真是謝謝你了。”白蘊笑著,臉上帶著一股憔色。

季靚穎依舊是那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樣子,隻隨意嗯了聲。

“我還以為今天自己就死在那裏了,幸好你接了電話。”白蘊自顧自的說。

季靚穎點點頭,沒說什麽。

白蘊:“改天,我請你吃個飯吧,你有時間嗎?”

季靚穎掀了掀眼簾,終於淡漠地說了個長句:“不用,沒時間出去吃。”

任誰都知道她這態度有些問題了,白蘊哦了聲,若是年輕時,她或許會有心氣地跟在季學神身後,纏著她哄著她賞臉一塊兒吃飯出去遊玩,如今各自都到了這個年紀且對方還算有了半個家室,白家人禮節方麵都受老太太的熏陶,不過分逾越。

白蘊有幾分失落,道:“那好,你回去吧,我還要去一趟公司。”

季靚穎點點頭。

臨別前,她回過頭,看著開車門的這人,沉默一會兒,終是叫住了她。

“你,”季靚穎說:“記得按時吃藥。”

白蘊頗感意外,淺淺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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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辭趕在季靚穎前麵回來,還未來得及抹掉她曾出去過的痕跡,季靚穎便回來了。

一回來,見季辭正收拾鞋子,淡聲問:“你一直在外麵,現在才回來?”

“……”季辭支吾著,畢竟該撞的不該撞的都撞見了,她又不擅長於說謊,便隻好說:“嗯,剛下樓買了點零食。”

季靚穎看了她一會兒,看的人莫名心跳加速。

“晚上不要吃太多,不好消化。”良久,她才說了這麽一句。

季辭呼了口氣,每次和季靚穎說話都是人間折磨。

“你還有事要和我說嗎?”季靚穎看著這人半天不進去,一副若有所問的樣子。

季辭本想和她說下報美術班的事情,可又覺得今天不是時候,便支支吾吾地否認,回了自己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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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季辭下午請了半天假。

奶奶鄉下有個姐姐,幾姊妹裏就剩她們二老還活在世上。那個年代的人不容易,病死的惡死的能活下來就算你命大了。

季辭這位姨奶奶身體不適有段日子了,前兩天做了檢查今天出了結果。

很惋惜,人到末年患了那種病,醫生說她隻剩三個月了。

姨奶奶膝下隻有一個兒子,兒子順從媳婦,哪能盡心盡力地為她養老送終。

奶奶得到這個消息,茶飯不思,毅然決然地要回去。

奶奶年紀大了,平時又沒怎麽出過遠門,不太會坐車。季辭便聽從季靚穎的吩咐,送老人上車老家那邊的侄子會來接她。

季辭回到家裏,時間還早,她準備去附近公園裏溜達一下,一來舒緩下壓抑的情緒,二來借此機會拍點照片取景。

想起來原主有個相機,穿過來後她便沒怎麽使用過。

她不太會用這東西,上網搜了下教程,便試著拍了一張。查看圖片,圓溜溜的針盤出現在畫麵裏,質感清晰。

她將相機放進包裏,正準備出門,忽然季靚穎來了一通電話。

得,又是檢查這個破腺體。

好煩。

但她也不能忤逆了季靚穎的意思,心不甘情不願地叫了輛車。

也不知道是車裏太悶了還是怎的,那股濃烈的味道嗆得她很不舒服,司機一連問了幾句去哪裏她才反應過來。

季辭搖下窗戶,吸了口外麵的空氣,可能是“毒煙”入骨,開窗的一瞬間感覺到了一絲輕鬆,後麵反倒越來越昏睡。

小區離博愛醫院有半個小時的車程,這還不算堵車的情況,她索性靠在車門上小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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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司機一連喊了幾聲才把季辭叫醒。

她睡眼惺忪地睜開眼,司機心想這姑娘腦子可能不太靈光,說了好幾次才磨磨蹭蹭地掏錢給她。

“你放心,正常打表是不會亂收你錢的。”

季辭垂了垂眼簾。

司機被她冷冷的看了一眼,本還要說的話被嗆在嘴裏,自覺閉嘴。

下了車,投身於陽光底下,季辭仰麵看著偌大的博愛醫院的字樣,彎了彎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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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情況比起以前要好多了,”季靚穎一手插在外衣口袋裏,垂眸看著報告單,“你說你不知道是哪個omega標記的你,是真的?”

季辭懶懶地“嗯”了聲。

“那你告訴我,你的腺體為什麽沒有了逆分化的痕跡,反倒還穩定了呢?”

季辭瞥了她一眼,聲音低啞,一字一頓:“我不知道。”

季靚穎終於抬起頭,勻了抹目光給她,對她的反常感到疑惑,但想想她一直以來不就是這個樣子的麽。

“好,”她點點頭,便也不再追問,“下個月我要去趟A市,一個月左右才會回來,你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嗎?”

她經常性地出差,以往也不會問這個,這次恰好跟她姨奶奶生病的時間撞上了。

“哦,”季辭掀了掀眼簾,隨意瞥了眼窗外:“隨便啊。”

“隨什麽便呐,”女人懶懶的笑聲身後傳來,季辭這才注意到房間裏還有另一個人。

“小辭,去我那裏吧。”白蘊說:“我那兒有阿姨照顧你的衣食起居,你媽媽也放心。還有我侄女,你們不是玩的挺好的嗎。”

季靚穎看了她一樣:“白蘊,別鬧。”

季辭卻提起了興趣:“我和你侄女玩得好?”

“嗯?”白蘊笑:“你忘啦,那天在醫院,她應該大你兩級吧,你還叫她學姐的。”

季辭細細思索一番,

想起來媽媽剛才叫她白蘊,她好像明白了什麽。

“住你家,真的可以嗎?”季辭抬眸問道。

白蘊笑:“我不是問題,你問你媽媽吧。”

季辭偏頭,看了看季靚穎。

季靚穎道:“你想要照顧你的阿姨,我可以給你請一個。”

季辭眸光乍冷,白蘊見場麵不太對趕忙笑著圓場:“別和小孩子置氣,住我那兒我又不會虐待她,空房間很多,隨便她挑,我也會經常回去看她的,而且,我侄女成績很棒,可以給小辭補補功課之類的。”

經過白蘊一番安撫,季靚穎總算鬆了口。主要是她也真的不放心,不是不放心季辭照顧不好自己,而是擔心她亂來,有白蘊的監督,她想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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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蘊送季辭回到小區,揚了揚下巴:“我就不下去了,你收拾好東西,就到這裏找我吧。”

季辭淡漠地點點頭。

回到家,她隨意挑揀了幾樣,看著整整齊齊的書桌麵,翻開某一本,滿滿當當的筆記,她嗤笑一聲。

本不想帶著,臨走前又折回來,塞到背包裏。

小區到白家別墅二十來分鍾,白蘊停好車,瞬時就有人過來幫忙提行李箱。

季辭麵無表情地跟在白蘊旁邊,時不時地打量這個地方。

門開了,阿姨先提著行李箱進去,貌似撞見了誰,她跟人交流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蔣阿姨,這是…姑姑回來了嗎?”白月璃抿了口水,看著蔣阿姨提了一個陌生的行李箱,詫異問道。

“不是,”蔣芸想想,忙改口:“也是,白總回來了,但是東西是她帶回來的一個小女生的。”

“?”姑姑帶回來一個女生。

白月璃詫異地看向門外,正巧白蘊拉著季辭的手進來。

“小辭?”白月璃有些欣喜地看著這人,就是她怎麽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季辭晃然,

纖柔的聲音落入她心坎裏,這是她日思月想的聲音。

那是少女從未對她做出過的表情,她也沒有這麽近距離的看過她。

陽光從門外傾灑進來,她逆著光,在僵硬的臉上緩緩勾起一道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