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卿笑笑，輕輕地將宮魅千攬在懷中，道：“今日你何時才用的午膳？”
“嗯……”宮魅千揚著小腦袋想了想，道：“好晚好晚呢……”“回主君，今日夫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用午膳時大概是未時了。”
彩雲在一旁笑笑，絲毫不給宮魅千麵子。
宮魅千也不惱，她今天可開心了，不僅睡得可香，而且方才還定下了這麽漂亮的廣袖流仙裙，心裏頭不曉得都美成怎麽樣了呢！
夜九卿也笑笑，將自己寬大的外衣給宮魅千披上，道：“好了，夜深風涼，我們快進去，你都餓壞了吧？”
宮魅千點點頭，依偎在夜九卿的懷中，跟隨著他進了寢宮。
……這邊，宮魅千正在裏屋忙著脫下身上厚重的衣服。
那邊，夜九卿坐在桌前微微挑眉，搖晃著手中的茶盞。
“確定了嗎？”
夜九卿問道，語氣不溫不火。
“回主君的話，已經確定下來了，夫人特別喜歡那件裙裝，奴婢同她回來時，就沒見夫人的嘴巴是合攏的。”
彩雲低眉順眼地回答著，回想方才宮魅千那副傻樂嗬的模樣，竟有些忍俊不禁。
“嗯，”夜九卿點點頭，嘴邊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她喜歡就好。”
“可是主君，那邊許是要加上一些時日，夫人選中的是一件廣袖流仙裙，掌櫃的那邊可能需要慢工出細活。”
彩雲微微皺眉，本想著宮魅千或許挑一件自己喜歡的羅裙便好了，但是誰知那家店還有一件這般驚豔的裙裝。
在時間上或許有些趕，也不曉得質量到時候能不能和複刻的一般美麗大氣。
“無礙，”夜九卿又笑笑，視線落在宮魅千的方向，“她終歸是要被我……”“你們說什麽呢？”
兩人的談話還沒有結束，那頭的宮魅千便穿了一件輕巧的衣服走出來了，“剛才換衣服就聽見你倆在嘀咕，真是感覺破了次元壁啊……”彩雲微微歪頭，本想問何為“次元壁”之時，卻被夜九卿搶去了話頭。
“沒什麽，就是在說你最近有沒有喜歡吃的茶點，到時候讓丫鬟給你變著花兒去做。”
夜九卿笑笑，絲毫沒有“撒謊”的模樣。
“啊，那不用啊！”
宮魅千擺擺手，大大咧咧地在夜九卿的對麵坐下來，一點兒都不客氣地拿起碗筷來，“也沒有什麽特別特別想吃的，就彩雲給我做的便可了。”
夜九卿伸手拿起筷子來，給宮魅千夾了一塊肉進她的碗裏，道：“好。”
……白日裏睡得太多了，到了晚上宮魅千又沒什麽睡意了。
原來夜九卿隻是為了想陪她吃一頓飯而已，實際上他忙得很，所以等他倆用完晚膳之後，夜九卿又投入處理政務去了。
宮魅千想要去外麵走走，彩雲一再勸阻，但是終究拗不過宮魅千的執著，還是給她穿上厚厚的衣服，然後跟著她出去了。
冬夜是那樣安靜，沒有夏日裏的蟬鳴，也沒有秋日裏的蛙鳴，一切都是那樣祥和。
來到了最初的那片池塘，宮魅千腦海中瞬間回憶起一開始在與夜九卿周旋之時，自己隨口編織的謊言，卻是被他當了真。
現在回想起來，真是讓人心裏頭甜蜜又苦澀。
能與夜九卿有這樣的回憶，必然是甜蜜的；可是當時不了解夜九卿的經曆，竟是那樣對他虛情假意，於他而言，若是知道了，會有多苦澀？
微微的涼風吹過，一時間宮魅千竟是感覺不到寒冷。
今晚的月色很亮，不算圓滿的月亮倒映在池中，看起來清麗又明訣。
有些恍惚，宮魅千盯著池水發愣，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直到身後的彩雲微微推了推她。
“夫人？”
彩雲皺眉，以為她怎麽了，“您還好嗎？”
宮魅千回過神，輕輕地一笑，道：“還好，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隻是想起了第一次與夜九卿的見麵，當時的她一頭霧水，被自己穿書的情節嚇得不輕，至少堅信唯物主義的她定是不信的。
可是越到後麵，越深入了解夜九卿的往事，越是受到了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有時候就連宮魅千自己都懷疑，是不是這個世界，才是她本該來的地方。
“彩雲，你說……”宮魅千緩緩地轉過身來，對著眼前的女孩兒輕輕一笑，“人是應該拘泥於過去，還是堅定於腳下？”
“夫人……？”
彩雲覺得今晚的宮魅千有些奇怪，怎麽突然說起人生哲理了？
響了半晌，彩玉最後也一本正經地回答道：“如果是我，我會選擇堅定於腳下。”
宮魅千微微挑眉，道：“為何？”
彩雲苦笑一下，移開視線，隨意地落在地上的某一處，輕聲道：“過去無需拘泥，隻因它是過去，我們再怎麽覺得惋惜，那也不能去改變它，無論你做什麽，其實都是徒勞……”彩雲說著，又將視線與宮魅千的視線交匯，“我本是段國的一個永遠都不會被注意到的婢女，而此刻我卻身處於夜國，如若我拘泥於過去又有何用？
在那裏我什麽都沒有，一輩子都得不到快樂，但是現在不一樣，現在有夫人，有宮中的一些好朋友，至少我已經有了被人記住的時刻，就算以後終是要離開，但我覺得，腳下的路，定是要走好它。”
彩雲沒讀過什麽書，但是在段國宮中，她見識到了不少王室內的紛爭，兄弟姊妹間的爾虞我詐。
即使她自己沒有體驗過，可終究是明白的。
“雖然奴婢不知道夫人為什麽突然會問這個問題，”彩雲笑笑，拉起宮魅千的手心，“但是如若夫人糾結於過去還是當下，那麽奴婢會給您解惑，還望夫人莫要嫌棄奴婢才是。”
看著彩雲那張稚嫩的笑臉，宮魅千一時覺得，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
……晚上回來的時候，正好夜九卿前一步剛踏入寢宮。
“去哪兒了？
這麽晚才回來。”
夜九卿微微皺眉，上前兩步拉住宮魅千的胳膊，輕輕捧起她的兩隻手，眉心皺得更緊，“手這樣涼，冷不冷啊？”
宮魅千笑笑，搖搖頭。
夜九卿覺得不妥，他喊了喊外頭值夜的丫鬟拿來湯婆子，很快地將宮魅千帶到裏屋，給她脫下厚厚的外衣。
“還不冷？
手都凍成胡蘿卜頭了！”
夜九卿有些著急，宮魅千這樣好看的雙手，去外麵兜一圈就變成了這樣了。
“哪有？”
宮魅千伸出雙手舉起在自己的眼前，正反看了看，“這不是還沒紅嗎？”
“等紅了那就晚了。”
夜九卿無奈地搖搖頭，將湯婆子裹上一層薄毯子後放到宮魅千的身前，示意她雙手放在上麵暖，“就這樣，一會兒就好了。”
宮魅千抿著唇偷笑，看著夜九卿忙前忙後的模樣，心裏就像是一股暖流快快地湧上來。
夜九卿正準備給宮魅千拿來溫水，卻見身後的人總是在偷笑，覺得奇怪，又沒好氣地問道：“笑什麽？”
“不能笑嗎？”
宮魅千微微抬起下顎，有些傲嬌，“我開心不能笑？”
“可以，”夜九卿也笑起來，“你開心，那我就開心了。”
笑容逐漸擴大，宮魅千對著不遠處的夜九卿道：“你過來。”
夜九卿放下手手中的東西，上前兩步，半蹲下來，道：“怎麽了？”
“你，閉上眼睛！”
宮魅千微微嘟著嘴，臉蛋有些泛紅。
“好。”
夜九卿乖巧地閉上眼睛，也不知道小丫頭又要做什麽，但是他一定會聽從她的命令。
眼前的男人已經摘下了麵具，這張臉總是那樣迷人，總是讓宮魅千覺得或許吳彥祖和他比起來，前者都沒有那麽亮麗了。
兩人中間還夾著個湯婆子，手差不多已經捂暖了，宮魅千將礙事的東西丟在一邊。
伸出雙手慢慢地捧起夜九卿的臉頰，在肌膚相觸的那一刻，她也閉上眼睛，輕輕地在夜九卿的唇上落下一吻。
為什麽想吻他？
說實話宮魅千也不知道。
許是覺得這些時日夜九卿對她的付出實在太多，出於感動，她想給他一吻。
但總覺得這個理由有些牽強，但是管他呢！
親都已經親了，沒有理由也得扯出一個理由來。
溫暖的雙手還捧在夜九卿的臉上，宮魅千的唇輕輕地離開夜九卿的唇，而後緩緩地睜開雙眼。
那雙藍色的深邃雙眸，攝人心魄一般美豔，直教人過目不忘。
“千千……”夜九卿的聲音帶著一點點的沙啞，他有些沒想到宮魅千會這麽做，至少，主動親吻什麽的，大部分都是夜九卿才對。
“給你的……精神損失費……！”
宮魅千眼珠子轉了轉，她有些害羞，說話間想要抽手。
夜九卿眼疾手快地拉住宮魅千的小手不放，讓她依舊捂著他的臉頰。
“就這樣……”夜九卿喟歎一般地再次閉上眼睛，有些留戀宮魅千的溫度，“一會兒就好……”宮魅千抿著唇，看著夜九卿這般模樣，倒是心裏頭像是注滿了溫水一般，就要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