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袍底端傳來拉力,岑樓一低頭,就見白日那隻額頭冒白的金蟾,隔著衣袍咬在了他的腿上,四肢扒地,似乎還在使勁。

他想起那身口水,一陣惡心,一腳將金蟾踢開,向少女走去:“我可死不了。”

剛開始氣勢洶洶,可越靠近,腳步放得越輕。

快到近前時,少女一聲嬉笑,忽然轉過了身。

一隻雲紋繡鞋踢在他的眼前,被他擋掉,落在了池水中。

“你弄髒了我的鞋,你賠我。”

惡人先告狀,真是什麽鬼脾氣?他可不管她怎麽讓人難忘,都想出手教訓教訓她!

岑樓心中戾氣橫生,抬眼就要一掌劈過去,可手剛伸出去,就硬生生地轉了個彎,將那隻繡鞋撿起烘幹:“是我的錯,喏,還給你。”

沒什麽原因,隻因為,少女太美了,一雙美目如含水,被她盯著,他下不了手。

而隻是撿起鞋子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喏,你幫我穿。”

少女坐在秋千上,比他矮了一個頭,右腳是同樣的繡鞋,左腳隻餘白色布襪,伸了過來。

幾分小巧可愛,露出一截瑩白如玉的脆生生的腳腕。

岑樓喉結滾動,克製地上前,被蠱惑一般,為少女穿上鞋子。

他不敢碰她的腳,隻隔空穿鞋,唯獨目光,忍不住向上瞥去。

少女頭發如海藻般蓬鬆卷曲,將她整個人包裹在其中,越發襯得她精致漂亮。她的臉,與溫瑾有七八分像,可卻是屬於女子的柔美,柳眉纖細,雙瞳剪水,一點細小紅痣,墜在眉尾,是讓人想不起溫瑾的美麗。

更絕的,是她的氣質。

岑樓在魔界見過不知多少美女,可從未見過有一個人,能把邪性和純摯,全都融合在身上,讓人生不出任何違和之感。

“喂,你看我做什麽?”少女似乎覺得好笑,小腳丫點在他胸口,一碰一碰,像是玩笑又像是真話:“再看,我叫哥哥把你眼睛挖出來。”

岑樓下意識握住她的腳,很快又意識到不對,慌忙鬆開,可短短接觸,他就發現,少女的腳,涼的像冰,而她靈息虛浮,隻堪堪有練氣的靈力。

那抹藥香,也是來自她的身上。似乎,她身有不足之症。

“你哥哥是誰?”他下意識地反問,隨即就反應這根本是一個不需要問的問題。

“溫瑾。”少女卻回了他,她笑笑,衝他眨眨眼,如同暗夜中寂靜開放的罌粟,神秘卻致命:“我叫溫瑜。”

她沒有問岑樓的名字,似乎那不值一提。

但她仍在笑,蒼白的臉上有一抹紅:“我挺喜歡你的,你陪我**秋千。”

完全是命令式的話語,可來自這樣一個美人,還附帶了一句“喜歡”,岑樓心底的那點不滿,立刻被熄滅。

鬼使神差的,他起了身。

繞到了少女身後,為她推起了秋千。

也就是在這時,一直在院牆上藏匿的焦如,看到了少女的臉。

係統:【嗯?他怎麽在這?】

溫瑜內心:日!

因為就在那一瞬間,她對上了焦如眼中的驚|豔和癡迷,與此同時,金蟾腳底多了一點米粒白,而溫瑜體內的靈力,重又充實起來。

係統小聲:【恭喜宿主,你成功靠臉,勸說了一條顏狗魚叛變,不用擔心漏成人幹了。】

溫瑜臉色並不好。

她今日刻意控製,本就是想要提前確認一下耗盡靈氣的身體感受,以備不時之需,可好不容易樊長鳴不腦補送靈力,其他魚也不再奉獻,她甚至都沒對二號魚岑樓花力氣。

怎麽憑空蹦出條焦如來,硬生生給她把靈力給補回來了?

還TM就隻看了她一眼。

她心情不好,又想要耗費靈力,思及妹妹人設,也沒慣著岑樓的打算,一指靈力化鞭,打在岑樓手背上。

“沒吃飯嗎?力氣真小。”

“還有,你引來的什麽人,竟敢偷看我?”

鞭子落的第一下,岑樓又想殺人,可第二下,以及那聲埋怨,讓岑樓心裏升起了點別樣的被在乎的情感。

他紅眸如火,當即看到了焦如,意識到溫瑜是因此發怒,可她竟然隻是小小地玩鬧似的打他手背一下,顯然是留了力道。

是了,他引來了不相關的人,溫瑜生氣是正常的,打他也正常,本來就是他的錯。

她不像魔宮裏的那些人,什麽話都藏在心裏,不敢說真話,不敢發脾氣,隻知道騙他說些恭維的話。

“是我的錯,別生氣,我殺了他。”

少年開口,竟有幾分低三下四。

溫瑜微愣,岑樓是吃錯了藥嗎?

可緊跟著,她就看到焦如所處位置綻開一朵血花,整個人消失不見。

而她的體內,又多出50%的靈氣。

係統更小聲:【嗯……那個……,二號魚對你的好感增加了5%。】

溫瑜:靠!

她心中生氣,故意踢了岑樓一腳。

係統:【又增加了……10%。】

嗯?

溫瑜開口,一副大小姐模樣:“我累了,你走吧。”

係統:【增加20%。】

係統:【宿主,你多罵他幾句,也許今晚就該衝煉虛了。】

溫瑜:……

衝不衝煉虛她不知道,但忍受痛苦測試耗靈感受是不成了,更何況,溫瑜隻是抬眸看了一眼岑樓,就發現他一臉哈巴狗似的表情,而自己體內的靈力,又多了30%……

這二號魚,是抖M嗎?

她本來隻是想玩玩兄妹不和,順便用顏值騙騙二號魚打入內部的,怎麽感覺他繳械投降的這麽快?白瞎了她親手擼的這一個素顏妝和博叔給她攢了這麽多年的漂亮衣服,還有她編好的兄妹故事都沒講呢!

就真的她還沒出招,對方就扔槍了。

任是溫瑜闖過129個世界,也沒見過這樣的,真長見識了。

作為妹妹,溫瑜的情緒毫不掩飾,岑樓看出她不開心,更覺是自己將外人引來的冒失,聽她趕自己走,也不敢多留,老老實實地離開。

臨走時,他本想說一句自己的名字,可剛開口了一個“我”字,就被溫瑜瞪了一眼,閉嘴的同時又多送了10%的靈力後。

怪漂亮的。

他心道,傻乎乎地轉身,走了兩步,又轉過了頭,囂張紅發無比順從,甚至帶著點小心的討好:“明日我能來見你嗎?”

溫瑜繼續耍脾氣:“哼。”

靈力又漲了5%。

岑樓傻嗬嗬的滿足,轉身離去。

溫瑜:……行吧。

這個世界的魚,可能腦回路都不太正常,要不然也幹不出幾男一女大被同|眠還一堆人送祝福甚至羨慕得要死的事。

真幻陣移動,將一地死屍吞沒聚集。

同一時刻,城主府內,沐顏一個心悸,猛然驚醒。

她麵色蒼白,一頭虛汗,摸摸胸口,隻覺得做了個噩夢,夢中好像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手旁掉了一枚連玉簡,許是睡夢中碰到,此刻頁麵正是玉簡台的首頁。

沐顏正要關掉,卻被一個帖子吸引了目光。

那上麵,似乎說的正是幾天前懷玉城之事,她點開一看,臉色漸漸凝重。

本是小事一樁,沒想到現在竟然鬧大了,思及幾天前離開的師兄蔣直,沐顏知道,他定是回宗稟告此事,到時候,她雖然身正不怕影子斜,隻怕也會叫人詬病衝動行事,不知尊卑。

她沒有關係,隻是擔心會連累師父的名聲。

師父待她如親女,可她卻讓整個修真界的人,都看了笑話。

隻希望師父在宗內,知道此事的時候,不要氣壞了身子就好。

若是有什麽辦法就好了。

沐顏緊咬著唇,她手中捏著連玉簡,沉默地繼續看了會兒,又很快收起。這時,她似是才注意到靈獸銀焰不知所蹤,便起身出門,尋找起來。

已是深夜,她並未叫喊,隻是沉默尋找,因為沒有人攔,竟越走越深,儼然已超過了一個客人應該到的界限。

可沐顏似是找得認真,並未注意到這點,她本想再進一個院子,忽然停住了腳步。

她在牆腳的樹下,發現了一個受傷昏迷的人。

作者有話說:

無論多麽離譜,女主總能自帶雷達,撿所有魚的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