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在一件事、一個人身上投入很久, 投入很多,執著地做了很多事情之後,突破了某些難以啟齒的底線之後, 再去做那些最初的自己可能都不會接受的事情時, 就沒有那麽抗拒了。

甚至於,還會給自己找理由。

給那個人找理由,給這件事找理由,讓它合理化。

直到出發, 直到將四月誘引過來,直到將四月帶回來, 徐恒一都沒有想明白,沐顏為什麽要讓他把四月帶來。

但這不妨礙, 他去找很多並不合理、沒有邏輯的理由。

比如,她確實需要他證明他的愛, 而還有什麽能比帶來四月,更能證明呢?

既能證明他的能力,又能證明在他心裏,沐顏比懷玉城的任何一個人都重要。

比如, 可能此前沐顏與四月交好,沐顏的事情都是誤會,她希望通過四月,把事情澄清。

這也解釋了,為什麽四月一看到他,隻是些微的猶豫,最終還是跟來了。

饒是如此想著, 徐恒一的手卻止不住的顫抖。

那是比過關時更緊張更恐怖的顫抖, 像是知道自己即將邁入一個深淵, 可是卻根本無法停止,甚至也許他的內心,也不想停止。

像是想對沐顏說,你看看我能為你做什麽,你看看我都為你做了什麽,就這樣,還不能說明我對你的愛嗎?就這樣,我在你的心裏還不是第一位嗎?

“徐大哥,謝謝你。”

當他將四月放在馬車上時,沐顏的聲音很輕。

她仍舊是漂亮的,一雙杏眸往常看過去善良天真,如水一般溫柔,有一種要哭了一般的柔弱無害。

如今,這目光落在了昏迷的四月身上:“謝謝你將四月帶來。”

徐恒一張張口,他想問“見一麵說了話是不是就可以讓四月回去了?”,“懷玉城的人都很喜歡四月,看不見她會找的,我們快些讓她回去吧?”,可話未出口,沐顏就將簾幕拉下:“我們走吧。”

這話輕飄飄的,卻不容質疑。

徐恒一還想問,就聽見了隔著簾幕的催促:“快走吧,他們發現追來就不好了。”

擔心和守護占了上風,徐恒一“嗯”了一聲,驅車前進。

他給自己、給沐顏、給四月找了很多理由,用這些理由告訴自己,不會出什麽事情的。

盡管,在他的心底,他知道,若是被懷玉城的人攔住,這些理由,沒有一個是站住腳的。

馬車內,沐顏看著昏迷的四月,她的眸光,帶著一種輕挑和惡意的審視,唯獨臉上的表情,還是那副標誌化的美好善良。

她伸出手,摸了摸四月的臉,然後輕搓指尖,麵上卻摻雜著厭惡和迷惑。

像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摸四月的臉,又像是厭惡於摸完之後的感覺。

“四月啊。”半響,沐顏聲音幽幽,重又笑了起來,她話中滿是親近,像是關心著人的姐姐,唯獨眼神,涼得像冰,刺骨的寒冷。

“你是很招人喜歡和心軟的,你可千萬不要出什麽事啊,否則,你的城主和小姐,可是會痛心的。”

“一個好的故事,總要什麽都玩一玩的,你說是吧。”

“咱們這個故事,還差著一個關鍵戲份呢,很適合你。”

“不用謝我,我可是讓你成了明星呢。”

“而且,這樣才好玩,不是嗎?”

“既然他們都這麽不聽話,那麽,我就隨便玩了。”

四月昏迷著,她聽不到沐顏的話,即使是聽到,這樣讓她聽不懂的話,四月也不知道會如何回應。

她會更想要回到懷玉城。

想要將沐顏的消息和徐恒一一起帶回去。

她意識陷落得很深很沉,屬於沐顏的陰影,罩在她的身上。

馬車突然停了。

簾幕外,是徐恒一緊繃的聲音:“顏兒,我要將四月送回去。”

他似是做了不少思想鬥爭,最終終於決斷,因而說的不是“想”,也不是詢問的商量,而是確定的“要”。

之所以說,隻是通知而已。

可盡管如此,他隔著簾幕,說了這話後,也並沒有動,明顯在等待沐顏的回答。

沐顏的呼吸卻重了些。

她沒有回應,而是再次問道:“徐恒一,你真的愛我嗎?”

話中有些急促難耐。

這也是她第一次這樣叫他的名字,而不是稱呼“徐大哥”。

徐恒一攥緊了手,卻還是回應道:“當然。”

“你願意為我做任何事嗎?”

他正要答,猶豫了下,才說道:“願意,但我們要先把四月送回去。”

“嗬嗬嗬,嗬嗬嗬。”

簾幕中,沐顏笑得開心,她像是被情人逗笑了一般,笑容清脆,卻帶著點黏膩和勾人。

“你先為我做件事,就可以送四月回去。”

徐恒一攥緊的手微鬆:“什麽事?”

上一次,他這樣問話,得到的答案便是沐顏叫他將四月帶過來。

徐恒一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他該拒絕,否則就不會現在再一路難熬。

可那是沐顏啊。

那是沐顏對他第一次開口請求啊。

“進來。”

一隻軟軟的小手伸出來,隔著簾幕,精準地抓住了徐恒一的衣襟,微微用力,就將他一把拉入了車內。

當然,主要是徐恒一順著沐顏的力道。

因為低調和沒錢,馬車並不是很大,四月趴伏在一邊人事不省,短暫的視線投遞間,徐恒一確認她沒事,微微鬆了一口氣。

可回神之後,卻發現他被沐顏拉著,在馬車的另一邊,幾乎將沐顏壓在身上。

他離她很近,前所未有的近。

身體緊挨著,臉幾乎對上她的,近得能看到那雙波光粼粼的杏眸中,自己的眼睛。

“你想要我嗎?”沐顏的臉很紅,連呼吸都帶著熱意和黏膩。

她在問他。

雖沒有多餘的動作,可卻叫徐恒一整個都僵住了。

是沒有反應的僵住。

可以嗎?

那一刻,他腦子裏想的,隻有這個問題。

真的可以嗎?

“現在,就可以。”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沐顏輕輕說道。

這一次,她整個人向後退了退,軟軟的,柔柔的,弱弱的,帶著點羞怯,是徐恒一印象中的她的模樣。

他控製不住地起了反應。

待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的時候,徐恒一腦中轟然。

他是覺得他該是站在沐顏旁邊的那個人。

但因為腦中對沐顏的印象都是不可褻瀆的聖潔,所以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可以與她。

就好像,他當時配不上她。

“為什麽?”這一刻,徐恒一發自內心而問。

回應他的是沐顏濕漉漉的眼神,如含了春水,無限柔情,她的臉頰紅得發燙,嘴唇微張,隱有水光。

“你為我做了這麽多。”

“我心裏一直都記著。”

“我想與你在一起。”

“很想,很想。”

“這樣不是很有趣嗎?”

“來吧,這樣做的話,我就是你的了。”

“徐大哥。”

沐顏的手臂環住了徐恒一的脖子,隨著她的話而緩緩收緊,她整個人也越發地靠近他。

徐恒一的身體很硬,這讓他越發感受到沐顏身上的柔軟。

可僅僅是這樣的觸碰,都讓他覺得不應該,覺得肮髒,覺得褻瀆了眼前的飛。

但緊跟著這想法之後的,是有些瘋狂的想要占有的欲念。

是源自於身體、情感和欲望的衝動。

徐恒一抱住了沐顏。

他眼神中透露著急躁,可行動間卻很克製,而且他總算還有幾分理智,艱難開口:“先把四月送出去。”

馬車空間太小了,小到容納三個人的空間,已經有些擠了。

明明是分在兩側,可彼此的衣擺,都在中間的位置重疊。

想到四月就在旁邊,徐恒一冷靜了些。

他轉身要動,卻被沐顏按住肩膀,她的眼裏水光瀲然,是徐恒一從來沒有見過的媚。

“別。”她淺淺地呼吸了下,似是有些難受:“這樣不安全。”

“可是……”

“沒有可是。”她望著他:“你不是說你愛我嗎?”

“如果愛我的話,她在不在這裏,又有什麽關係呢?”

確實沒有什麽關係……

“而且,她長得也很漂亮不是嗎?你想要一起的話,我……我也可以同意……”

一起……

徐恒一眼神迷蒙,他看進沐顏的眼睛裏,那一刻,也許是錯覺,也許是光彩,她的眼睛,竟有一點點的泛藍。

那裏麵,是**,是勸服,是“你什麽都可以做”、“你有能力這樣做”的認可。

“強大的男人,就是會得到女人的傾心,很多很多女人的傾心。”沐顏的聲音響在耳邊,麻酥酥地,鑽入他的腦海,他的心裏。

是嗎?

是這樣嗎?

徐恒一相信了。

可他轉過頭,看向倒在一旁一身紅衣的四月時,瞳孔微縮,就像是被刺痛了一樣,甚至猛地退開,離沐顏遠了些。

可緊跟著,他又像是怕沐顏誤會一般,又重新向她靠近。

“這是不對的。”

“她就在這裏也可以,隻是我不能和她……,我隻想和你……”

不知不覺間,徐恒一本來的堅守又退了。

從不能在她麵前,到她就在這裏也可以。

對於沐顏的欲望大於很多的東西。

可當他向下靠近,伸出顫抖的手想要觸摸沐顏時,沐顏的眼神卻變得清明,明確地冷了下來。

她擋住了他的手,將他推開了。

“顏兒……”徐恒一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他隻當她不好意思,還喚著她的名字。

如同情人之間的呢喃。

“不要叫我顏兒。”沐顏的聲音也冷,甚至帶著嫌棄。

她用了力氣,推開了他,整個人退後,靠在馬車內壁上,睥著徐恒一,幾乎有些嘲弄:“徐恒一,你不願意是嗎?”

徐恒一沒料到這層變故,但被否定讓他當即表忠心:“我願意的,我願意的!”

樣子與其說是急色,卻更像是想要證明自己。

“你沒有答應我的提議,便是不願意。”

沐顏笑意嘲弄:“四月這樣一個傻乎乎的小姑娘,對你們來說,都很特別是嗎?”

“可特別又怎麽樣,你既然都選擇將她帶過來給我了,其他的提議,何必要拒絕呢?”

徐恒一覺得這個時候的沐顏有些不一樣了,她現在的樣子,不像是記憶中的那個人,倒與最初讓他將四月帶過來時很是相象,讓他在心動之外,更多的是心驚。

隻是,他一向都不會拒絕她。

因為不拒絕,徐恒一甚至都沒有意識到,沐顏這樣的提議有多麽的天方夜譚,有多麽的不合理。

他的心裏以為她找了很多理由,單純認為,她是想要讓他舒服,讓他解除束縛。

“我隻想要你。”徐恒一靠上前去,表忠心的同時,他低下頭,想要去親沐顏。

可卻被沐顏給避開了。

她的視線落在空處,裏麵是毫不掩飾地厭惡。

徐恒一,無論是這張臉,還是他的身份、能力、性格、過去,都讓她厭惡。

若不是落到現在這個境地,沐顏永遠都不會給他機會親近她,碰她。

已經是法外開恩,隻不過讓他再多做那麽一點點的事情而已,他卻猶豫,卻不願意。

他竟然敢猶豫,竟然敢不願意。

“你的機會已經過去了。”

“現在,滾開吧。”

她的話不再溫柔,幾乎是冷硬的,叫徐恒一愣住,可他緊跟著想到,任何一個女子被這樣拒絕,應該都是會生氣的。

而前往魔界的路還有很遠,這一路上,他再好好哄她,總有下一次機會的。

帶著這個想法,徐恒一甚至笑了。

他笑得毫不在意,也許還自詡瀟灑,隻是在這樣一張普通的臉上,從來就不會和瀟灑有什麽關係,隻會讓人覺得怪異。

“好,我走,你別生氣了。”

他上前想要抱起四月:“我先把四月送回去。”

一隻腳抵在他的手臂上,阻止了他的動作,當徐恒一因為情動而看過去時,就對上了沐顏嘲弄的臉。

明明是美麗的很柔弱的一張臉,當露出嘲弄的表情時,卻很讓人心裏刺痛。

“徐恒一,當你將四月帶給我時,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這是一場遊戲。”

“而你,你們,不是遊戲的對手,而是遊戲中被玩弄的存在。”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你帶走四月嗎?”

“因為這樣子,留下的傷痕才是最深最醜陋最無法愈合的。”

“睜眼看著這一切,享受吧。”

她又在說那些讓徐恒一不懂的話了,可這次徐恒一看著這樣的沐顏,突然有點恐懼,就像是,要發生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

而他無力反抗。

“顏……”

沐顏推開他,走出馬車,她看向虛空之處:“我知道你來接我了。”

“我們回家吧。”

說這話時,她的眼神重又變得柔軟,帶了點能擊中人的小小哭腔。

追出來的徐恒一看到這一幕,微微怔愣,很快,他察覺到異樣,轉過頭去向後。

是懷玉城的人追來了。

可與此同時,以沐顏為中心,馬車的周圍,出現了不少人,他們身上的靈力感應都極其微弱,修為不高,但似乎都修煉了什麽秘法,轉頭看向身後追來的護衛,拿出武器,沒有猶豫地向後。

一個身材矮小,覆了一副綠藤麵具的男人來到了沐顏的身旁:“沐顏,是我來晚了。”

他的聲音隱隱有些激動,透著沙啞,說到最後的時候,又有些磨礪的尖細。

徐恒一守在四月身邊,他猜出了眼前人的身份,那在兩個台上傳的沸沸揚揚的沐顏的守護者——棲火羅蔓藤妖。

而沐顏,似乎早就知道他的存在。

難道那些事,都是她做的?

往常他有什麽情緒,即使沒有說出來,沐顏也都會適時地開口,消解掉他的那些情緒,讓他越陷越深。

可這一次,沐顏甚至都沒有朝他看一眼,她隻是哭泣地撲在藤妖的懷中,被這樣一個矮小的人奇怪地抱著,對他說道:“帶我走。”

像是祈求,可對於這樣一個與她的母親有淵源的人來說,這樣的祈求和示弱,便是拿劍紮在他的心上。

讓他知道,他做得有多麽不夠格。

歿禦因沐顏的靠近而僵住,手勉強搭在她的肩膀上,啞聲安慰道:“沒事了,我帶你回去。”

當得了這話,沐顏露出一個笑容。

她轉過頭,看向了徐恒一:“我再給你最後一個選擇的機會 ,你是要跟我來,還是要回去?”

說是選擇,可對於徐恒一來說,那些追來的懷玉城護衛已經看到他了。

而四月也知道是他。

他突然意識到,縱然他想送四月回去,可是那些人卻再也不會相信他了。

他們會詢問他,哪怕他是因為懷玉城,因為不想傷害四月才送她回來的,他們會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他的行為。

而像一個階下囚一樣,被困住,被審問,徐恒一的驕傲,不允許他接受這樣的命運。

他攥緊了四月的衣袖,卻是看向了沐顏。

沐顏輕笑:“那就走吧。”

為木的人悍不畏死,幾乎都是拚命的架勢,而這次為了接沐顏回去,歿禦帶了不少人來,一時倒真將懷玉城的護衛給攔住了。

傷拚傷,命拚命,待溫瑜聽到消息時,戰鬥已經結束。

為木留下的人全滅,懷玉城護衛同樣有所損傷,但更重要的是,他們帶走了四月。

而護衛們親眼看見,徐恒一與那些人在一起。

他抱著四月。

殺人誅心。

當溫瑜聽到這消息時,腦中立刻冒出這想法。

這不是主角意誌驅動下的無意識行為,這是沐顏殺人誅心的計劃。

她完全可以將四月悄無聲息地帶走,但她偏偏要讓懷玉城的人看見,讓懷玉城的人知道,是徐恒一帶走了四月。

而隻需要稍加聯係,就知道,是誰放走了徐恒一。

徐覽博為人重情,他不會隱瞞,無論是他的錯誤,還是他兒子的罪責,他都會攬到自己的身上。

而四月,他也是將他當做女兒對待的,如今她被帶走,對於徐覽博來說,愧疚於麵對其他人的同時,也很難受。

他留書將一切稟明,離開了懷玉城,要將四月給帶回來。

這簡直是,他成為懷玉城管家之後,做過的最不理智的一件事。

溫瑜聽著水向上的匯報,近乎於沉默。

一貫愛笑的大小姐不笑了。

溫瑜感受到了強烈的失控感。

有什麽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了。

【宿主,】係統小心翼翼地開口:【你還好嗎?】

它緊跟著補充道:【宿主,我檢查了很多遍,我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係統很想問一句,小四月會不會有事。

它擔心,但是它看到溫瑜的模樣,便知道,這話問出來,也是無用的。

不會得到任何的舒緩。

“去找藤妖的老巢。查死掉為木的人身份,沿著這條線索扒,找去魔界,與蒲雲憶合作同行,去禦獸宗,把關於鳳凰和那個詭異雕像的一切線索,都找出來。”

溫瑜沉聲吩咐著,她看上去還是冷靜的,一條條地將所有的安排吩咐下去。

“將藤妖的位置找出來。”

溫瑜低頭,看著金蟾頭上剩下的最大的那塊金點,眼眸微沉。

她不喜歡失控的感覺。

即使這次,她也是給了當下最好的應對,但這種感覺仍在。

她不想去想,這是因為什麽。

因為這是主角意誌的陰謀,而溫瑜更想將目標和時間放在挫敗主角意誌身上。

她吩咐完,各人領命下去。

係統小聲地問了一句:【博叔怎麽辦?】

【他一定很難受。】

明明千叮嚀萬囑咐,甚至要求藥老、水向上等人都密切注意,而且四月也在溫瑜叮囑要小心防範徐恒一的人當中,所有的防範都做了,可偏偏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真是最差的結果。

【他是抱著必死之心去的。】溫瑜斂眸:【他會死掉。】

【無論是否能救出四月,他都會死掉。】

係統:【那他會將四月救出來嗎?】

【不會。】溫瑜搖頭。

四月,是主角意誌最重的一步棋,將她拿到手,主角意誌是不會輕易放手的。

而四月,也出主角意誌用來擊潰她的一杆槍。

從疫魔空間中,就是這樣了。

現在,是更加變本加厲,甚至完全毫無顧忌,對沐顏的影響,對這個世界的影響。

溫瑜起身:【我們也去找找。】

*

一連五天,四月都毫無蹤跡。

魔界、修真界都翻了個底朝天,卻都沒有找到歿禦的蹤跡。

為木的人完全沒有一點蹤跡,搜尋陷入了僵局。

唯一的收獲,便是找到了徐覽博的屍體。

他的屍體被送回了懷玉城安葬。

烏振海為這位老友扶棺,因為是老友,自然也知道他心中的愧疚,擔心有餘,但烏振海沒有想過去怪他,他隻想找到四月。

而也正因為知道烏振海不會怪他,徐覽博才會更加的怪自己。

這本就是一個無解的局。

就連老魚頭,都沒有心思再釣魚了。

餛飩鋪在冬日裏還冒著熱氣,可也叫人無端覺得冷。

懷玉城中,透著股別樣的蕭索。

溫瑜也在找人。

但她找不到。

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他們如同疫魔空間中時候一樣,又在一處新的空間中了。

而這,現在的沐顏做不到這樣的事情,能做到的,隻有絕對凝聚化的主角意誌。

而主角意誌對於世界的影響,已經隨著水的剝離而漸漸弱化,如今這情況,它隻可能是和沐顏在一起,凝聚了最後的影響力,去創造了這樣一個小空間。

而現在,她需要找到這個小空間聯通的媒介,將它給打碎。

*

另一邊,為木最後的基地中,這五天的時間,沐顏一直在玩。

她像是終於解鎖了枷鎖一樣,也像是終於不在乎,吃喝玩樂,隻要是有趣的,她來者不拒,提的要求,也越來越多。

人們沒有看到那傳說中的善良美好,但更多的,是為木的人總是接到各種各樣的任務。

不是去尋天際新出的淺茶,就是去奪一件有趣的靈寶。

還有人接的任務,是去海角城的海岸邊,挑一枚漂亮的精致的貝殼回來。

為木的人不會拒絕任務,他們也不會對其他人多嘴多舌,隻是接到任務的時候,最初幾個沒有什麽,但隨著這樣的任務越來越多,他們的心裏還是有著稍許猶疑。

不知道這樣的事情做起來,對於改變世界,到底有什麽用處。

但是他們不會拒絕。

對上歿禦,這些人感激、相信並且追隨,對他給出來的任務,也不會質疑。

而歿禦,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守在沐顏的近處。

對於如今的情況,歿禦的心裏有著歉疚,獨處的時候總是會神經質地嘟囔著他做錯了,他沒有完成紫蘿的囑托,他沒要照顧好沐顏,因而在這裏,無論沐顏要求什麽,他都會給她。

甚至於,還因為沐顏好奇,當場給她表演了一個斷頭折藤。

作者有話說:

本來想一口氣碼完的,後麵有一整個大劇情,但是看著到點了,就先發這些,後麵我再到新一章接著碼吧。

這個副本快結束了,結束之後,就是最後一個副本了,應該不會很長,向著完結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