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虛威壓聚頂,遙遙相隔,也能感受到那股仿若烈日近身的壓迫感。

吵鬧的城民、弟子們,雖不是目標,不知緣由,可行動叫喊之間,也有些微凝滯遲緩,像是空氣中無形被加了厚密的枷鎖。

“嗬——”

即使能奪去生命的靈力即將奔湧而至,溫瑜仍淡然自若,她放下手帕,輕笑起身。

詭異的凝滯因這聲笑而略微鬆動,黃昏熱街,重又繁雜吵鬧。

如今,又都成了溫瑜的背景。

他什麽都沒做,隻是站了起來,就叫所有人,都將視線集中了過來。

弟子們不自禁地收聲,正在試圖扛鍋潑水的李嬸,拉著勸阻她的城民,看癡了的顏狗出逃魚,也都安靜了下來。

就連那股直擊而來的威壓靈力,也滯鬆了些。

天光凡景,日落黃昏,全都成了那個人的襯托。

他的烏發由玉冠豎起,麵白如玉,眼中如含星望月,公子俊朗,雖嘴角含笑,但氣質清冷,仍帶了三分高不可攀的冷漠。

靈者如玉,懷瑾握瑜。

即使是心中懷惡的上弦弟子,此刻也不免暗歎,不愧是“君子如玉”瑾公子,不說為人,單看這份長相氣度,確實是人如其名,美玨無雙。

“上弦宗弟子,恩怨分明?”

清朗溫和之聲擊破了寂靜,卻更叫人將視線釘死在他身上。

那即將破頂而入的掌風靈力,也因這句話,堪堪停在他的發頂。

一縷清風被激起,如墨雲般的發絲浮動,猶若謫仙。

溫瑜眉眼淡漠,極致的冷,是不世出的傲潔:“既如此,在談其他事情之前,你們先將你們帶進來的麻煩解決掉。”

蔣直硬生生反應了三息,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溫城主,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隻是話一出口,看似質問,卻已落了氣勢。

溫瑜垂眸:“你們雖未提及,但你們一行集上弦宗明清、南華、六壬三峰之人,如今修為盡消,師兄又身中劇毒,想必是在擊殺陣毒雙絕的邪魔柯心賞的任務失敗了。”

“柯心賞不殺你們,便是想借你們,入我這懷玉城。你們引邪魔入城,我不找你們算賬,還放你們離開,已是網開一麵。如今,你們去而複返,倒打一把,妄圖動搖懷玉城人心,是當我溫瑾好欺負的嗎?”

他聲音清朗,緩緩而敘,在之前上弦弟子喊天喊地立誓般激奮的襯托下,仿若緩緩流動的溫細泉水,於無聲處動搖人心,讓人信服。

有臉薄的上弦弟子已低下了頭,求救卻故意隱瞞危險,本就是不齒之為,如今被人當麵道破,越發沒臉。

蔣直咬著牙,他隻當溫瑾抵賴狡辯:“這隻是你的推測。”

“懷玉城中,今日午後新添的十餘個連環毒陣,便是證據。”

溫瑜一指輕點,碼頭栓木處暗光一炸,青氣氤氳,是毒陣異動的顯像。

她偏頭淡笑,眼眸漠然:“還是蔣道友覺得,是我提前預知你們會回來,為了誣陷,不顧城民安危,特意布下這毒陣?”

蔣直心底一空,可轉眼見沐顏偏頭看過來的目光,似是擔心,又似是鼓勵,想起溫瑾之前行徑,辯駁道:“你見死不救,小人行徑,做出這樣誣陷的事來,很正常。”

“嗬——”溫瑜沒應,隻是輕笑出聲,仿若這話過於滑稽和無理取鬧,不值得她再出言。

蔣直先入為主,又有些逞英雄的心思,分外固執,上弦宗其他弟子卻有明事理想清楚的,不知是從誰開始,一個接一個,又跪了。

還有人開始解儲物袋,雖滿臉肉疼,可還是鄭重放在身前,推向溫瑜的方向。

以物表心。

這是修真界中道歉認錯的方式之一。

儲物袋堆積,弟子們跪成一片。蔣直臉色難看,他堅信溫瑾花言巧語,仍有不甘。

“溫城主請放心,上弦弟子是非分明,若這城內邪陣暗毒真是因我們而起,我們會將它們都處理幹淨。”

不愧是暗戀衝鋒魚,都到這時候了,還這麽死硬分子。

“不必。”溫瑜淡淡看他:“還請你們即刻離去。”

蔣直抓住機會般,譏諷道:“溫城主莫不是賊喊捉賊,怕了?”

“無恥!”

有振聾發聵之聲從上空傳來:“他在護你,你卻想害他,罔為上弦弟子!”

蔣直愣住,忙要解釋,可剛一張口,話卻堵在了嗓子眼。

靈氣威壓加身,煉虛之怒,入頂而來,還未接觸,就叫他動彈不得。

蔣直瞳孔放大,眼角有崩裂痛感,他察覺到,自己好像要死了。

怎麽淩前輩嫉惡如仇的那個惡,反倒成了他呢?

“前輩請收手!”

有人溫言厲語,強橫靈氣從前方打過來,硬生生將他擊出數丈,骨骼五髒移位,痛得他嘴唇發麻。

可被擊出的那一刻,他順著那靈氣,看到了如玉君子,以德報怨,恍如天人。

係統:【女主暗戀魚-1。】

與此同時,溫瑜感受到,她的體內補進了30%的靈氣,又到了築基巔\\峰。

係統:【宿主,你這下手太狠了,這一下,蔣直得被你打骨折。】

溫瑜笑笑:【你看著,他還得謝我呢。】

“砰!”

蔣直砸倒在地,他吐出幾口黑血,卻推開了師弟們的攙扶,而是變坐為跪,看向溫瑾,解下了腰間的儲物袋。

“蔣直謝城主救命之恩。”

聽到這話,係統舉起了大拇指。

“溫城主高義,是蔣直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蔣直神色鄭重:“城主要殺要剮,蔣直都甘願受之,悉聽尊便。”

係統突然開口:【我不喜歡他。】

溫瑜知道,因為蔣直懂的成語,太多了,多次開口,簡直是在係統痛點上跳舞。

溫瑜聲音淡淡:“還請蔣道友將上弦宗的東西拿回去。”

“他本是想要引我殺你的,你不怨他嗎?”有淡漠之聲問道。

怨?怎麽會?

這條魚若是不這麽折騰,怎麽能作死自己主動送上靈力呢?

溫瑜心中暗笑,麵上卻平淡端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蔣道友隻是一時心障。”

她抬眸平視,對麵不知何時出現一人,四十餘歲模樣,麵白無須,銀白長發及腳,後耳位置似有淺色紋路。

他長相普通,堅毅方正臉,硬生生將這身仙氣的打扮壓了下來,像個偷戴了女兒cosplay雅典娜銀發套的中年敦實大叔。

【噗——】

係統:【對不起我不該以貌取人,隻是這煉虛大佬實在太突破我想象了。】

溫瑜神色平淡,129個世界,見慣了美醜人心,皮相於她,如同浮雲。

係統恢複了正常:【這是四號魚淩朗原的爺爺淩漏魚,和上弦宗宗主夜不醒是至交好友,正雲遊四海中。他是書中的醬油人物,就是需要了出現一下,一般都是講密辛撐場子送寶物。】

【上弦宗親傳弟子的玲瓏環能感知到他的存在。他第一次出場,是因為女主在危難之際,感知到玲瓏環異動,開口求救。】

溫瑜記得那段劇情,淩漏魚出手要拍人,卻發現正強取豪奪女主的,是他的孫子淩朗原。他頭一次沒殺人,隻是震斷了淩朗原的腿。

因為違反了自己一貫的原則,還補償了女主不少寶物。

大概就是一個賠了寶物又被嫖了孫子的倒黴故事。

“我殺他,你為何要攔?”淩漏魚又問。

溫瑜語氣恭謹,含著不認同:“前輩,他罪不至死。”

淩漏魚不置可否:“我欣賞你,你想要什麽?”

溫瑜斂眸,長睫掩住瞳孔深處一閃而逝的血腥殺意,她不喜歡被俯視的感覺。

麵上,她仍笑容溫良,佳佳公子,將聖父行為進行到底:“還請前輩不要再殺人了。”

“另外,這位上弦宗的樊道友中毒昏迷,危在旦夕,還請前輩施救。”

這話出來,連溫瑜自己都覺得她簡直就是個聖人,而從淩漏魚臉上近乎扭曲的動容來看,他也是這麽覺得的。

淩漏魚看她的目光,漸漸轉為欣賞。

“上弦宗不義逼迫,口出妄言,溫城主不計前嫌,在察覺到有危險和殺意時,仍穩住局麵,甚至故意劃清界限,想放他們離開,實在是高義。”

他刻意抬高了聲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更何況,金丹修者,一城之主,本就沒必要跟幾個不敬尊長、修為被封的築基練氣小兒多費口舌。上弦宗的麵子,沒有這般大。”淩漏魚冷哼道:“若是我,此刻你們早已人頭落地。”

這話釜底抽薪,扯掉最後一層遮羞布。上弦宗弟子聽的腦殼都要羞愧得挨地了。

係統:【他就這麽信你?】

溫瑜輕笑:【因為我演技好。】

係統很想說個不字,可溫瑜在第66個世界中進修的演技是拿了獎的,還是影後大滿貫,兩圈。

上弦弟子顯然也信了。

係統接連提醒。

【女主粉絲魚-1】

【再-1。】

【咦?又-2。嗯……減沒了。】

【女主暗戀魚也-1。】係統小聲嘟囔:【粉絲看到更好的就轉粉我懂,怎麽暗戀魚還跟著減呢……】

靈力補進丹田,越過築基巔\\峰的屏障,補滿至她原本的修為——金丹初期,又緊跟著往上衝了衝,堪堪要到金丹中期。

就連那漏靈的破洞,也像是被縫補了一般,縮小了一些。

溫瑜垂眸。

似乎,這靈力補足,並不受修為上限和瓶頸限製。

若是這樣,她是否想結嬰就結嬰,想煉虛就煉虛,想成神就成神呢?

淩漏魚看向上弦弟子:“上弦弟子聽好,懷玉城中毒陣既因你們而起,就由你們處理幹淨,若是遺留下一絲半點,我不殺你們,卻會廢了你們的修為。”

他這話倨傲嗜殺,上弦弟子卻不會不應:“是。”

“愣著做什麽,除陣去!”

上弦弟子們慌忙起身,因為顧忌師兄,正猶豫間,素色淺紫輕衣的女子從暗處現身,她是溫瑾的侍女冰月,溫聲軟言,帶侍從接過了樊長鳴。

蔣直看向溫瑜,似是想上前說話,可終究還是帶隊走了。

這一次,他滿心滿眼都是對溫瑾品性的震撼和拜服,從始至終,都沒有看一眼旁邊的沐顏。

就像是,已經忘記了她這個人。

上弦弟子離開後,淩漏魚一息靈力覆在樊長鳴身上,半響,他不耐開口:“死不了。”

他給樊長鳴倒了兩瓶丹藥後,又說道:“我救不了。”

係統:……

溫瑜穩住淡定:“前輩何意?”

“救不了就是救不了,這毒倒是怪,柯心賞能有這麽大本事?”淩漏魚思忖半響,說道:“反正我施救了,他死不了,剩下的事,讓上弦宗自家去操心吧。”

這話,倒有點破罐子破摔的甩鍋樣……

溫瑜隱住笑意,淩漏魚現在可比剛剛有趣多了。

冰月帶樊長鳴無聲退下,送回城主府。

淩漏魚輕咳一聲,重又端正起來,他伸手遞過來半枚冰藍晶貝:“這個送你。”

【哦豁。】係統:【他可是個靈寶大戶,連已絕跡的無限真幻陣都有,書中上來就送女主了,怎麽就給你個破貝殼。】

溫瑜:【我這樣的正人君子,送貴重的東西,怎麽會收呢,當然要藏著送了。】

她裝作猶豫,一息之後,才恭謹接過:“謝過淩前輩。”

再抬眸時,淩漏魚已如同他來時一般,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原地。

“若有所需,帶這晶幻貝,到天方一水閣。”

低沉話語傳音入耳,溫瑜垂眸,緩緩而笑。

天方一水閣,修真界中地下組織的魁首。女主碰到四號魚的拍賣會,就是天方一水閣舉辦的。

如今,已被她占盡先機。

【CUT!】係統啪啪鼓掌:【恭喜宿主完美解決危機,女主暗戀魚-2,粉絲魚-4,城民顏狗魚-1,宿主粉絲魚+4,顏狗魚+1.】

【雖然大佬沒給什麽實質的寶物,但這貝殼好歹是個以後能用的尚方寶劍。】係統很樂觀:【炸魚還補足了靈力虧空,收獲不錯。】

溫瑜沒應,她看著手中貝殼,冰藍色的觸感微涼,透著海水的鹹意。

係統跟著看過去:【嗯?那是什麽?】

溫瑜:【以物表心,這是他的賠禮。】

瑩潤淺淡的光順著手指攀附,點點浸透在肌膚裏後,於丹田外流連,察覺到無處可去後,又退回至貝殼中。

強如淩漏魚,自然在短短靈力相觸之際,看透了她的靈力空虛、外強中幹,也因此,更信了她這番表演,將靈力送給她。

隻是,如今她靈力已滿,這些靈力暫時用不上,留作備用好了。

然而這還不算完。

靈光回退後,有浩**靈息和無數陣旗陣盤自晶貝中奔湧而出,掠過溫瑜周身,如點點流光,四散在懷玉城中各處,交織匯聚,像是在織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網麵隱有流光波紋,現出一個“幻”字。

【我的天!】係統激動了:【這是無限真幻陣!他把無限真幻陣給了你!】

【宿主啊,你這輪賺大發了!這比得上一宗的護山大陣了!】

【還不錯。】溫瑜淡淡應著,唇角勾起。

煉虛修者的愧疚,可真是個好東西。

係統感歎:【你這也算有金手指了。】

【不。】溫瑜笑笑:【女主沐顏,才是我的金手指。】

【她越海,我越強。】

她緩步轉身。

一方霧鏡現於側旁。鏡中,沐顏並沒有與上弦弟子一起除陣,而是在城主府中,正跪在樊長鳴身旁,閉目虔誠祈求。

在溫瑜看過去時,一滴清淚恰恰好滴落,更顯佳人純憐,弱質芊芊。

係統皺著臉:【我怎麽感覺,這畫麵有點不對勁。】

溫瑜仍舊是笑,當然不對勁,因為這畫麵,是給一個品性如玉、謙良恭和、會欣賞這樣舍生忘死重情重義之人的男人看的。

溫瑜:【我們該回去了。】

係統沒深想,很快興奮:【去炸魚嗎?】

溫瑜:【不,去咬魚餌。】

作者有話說:

半夜擼了個腦洞:《和前任分別三年後,他茶了》——前任:都是與你學的

文案在下,看著感興趣的小天使求收一個,mua~

文案:

柳月月是修真界最低調仙二代,不炫富不坑爹,生平就一個愛好——撩撩美人。

月明初上,茶樓下,芝蘭如玉的小劍修走過,柳月月當場就直了眼。

她與朋友打賭,一個月內拿下。

反正撩撩又不犯法。

當晚,夜宿破廟的宗淩,“救下”了個剛剛化形入世的小狐妖。

小狐妖賴上了他,軟弱良善,就是身上的狐狸習性有些奇怪。

她杏眸含淚,說自己孤苦無依,卻在靠過來時偷偷摸他的肌肉。

她不通人情,說禁不住餓,嗷嗚一口就咬住他的耳朵。

她說不想報仇了,想與他一起歸隱山林,讓他種田,讓他挑水,讓他做飯。

宗淩應了。

*

三個月後,柳月月拿下得很徹底。

但小劍修太溫柔好說話,她膩了。

於是親自找出小劍修的白月光,和朋友共演了一場崖邊二選一的虐心大戲,死遁了。

又找人又騰空,她真是世界好前任。

三年後,她的前任抓住正尋|歡作樂的她:“田種好了,水挑滿了,飯做好了。”

一柄劍抵在她的咽喉:“唯獨你的墓,還空著。”

柳月月急中生智:“其實我當年是帶球跑!”

她開始倒打一耙:“我就是個小女子,誰知道你身份這麽複雜,我不能讓孩子這樣長大!”

“我一個單親媽媽,我過得多辛苦你知道嗎嗚嗚嗚!”

劍收了。

宗淩:“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早點找到夫人。”

柳月月暗笑:小劍修還這麽好騙!找個機會她就跑!

三十六道追蹤印記打在她身周,柳月月的笑僵了。

抬頭就見宗淩也笑著:“這都是為了保護夫人,夫人你明白的吧?”

宗淩:“夫人,能帶我去見見孩子嗎?”

柳月月:所以,現在她去哪找個三歲的孩子?

更恐怖的是,小劍修他怎麽茶了?

最初,柳月月的煩惱是——怎麽忽悠過去宗淩?

後來,柳月月的煩惱變成了——該怎麽拒絕宗淩以丈夫為名越演越烈、茶得清香的貼貼呢?

#和前任分別三年後,他茶了

#八百個心眼子*2,每天都在互演

#聽聞夫人喜歡美人?巧了,我就是,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