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瑜淡淡瞥過去一眼,隻見門縫中閃過點點金光,比日光更耀眼蠻橫,奪人眼目。

頓了一息後,“哐”的一聲,門外開始撞門。

隻是對方似乎身量不高,力氣有限,門框發出“砰砰”聲,卻硬是紋絲不動。

係統話語中透著幾分心虛:【……嗯,你不是說想要能儲存水汽的東西嗎?我幫你升級了,這可是以前的世界中,從來沒有過的待遇。】

溫瑜靈息一引,23件配飾重回身上,如月公子神色淡淡:【說重點。】

係統:【仙俠世界太過凶險,我為你申請了一隻強大的靈獸。它不僅能儲存水汽,你還可以積攢水汽給它,從它那裏置換物品。】

【它可以作為你的靈寵現身,這個人均一隻靈寵的世界,你帶著它,會超級威風的,因為它,獨一無二。】

正說著,門外聲音停了,小小的陰影漏在門縫處,似乎在休息。

溫瑜麵色不變,打斷了係統為彰顯自身價值越發興奮的導購宣傳:【這隻強大的靈獸,連門都撞不開嗎?】

係統打著哈哈:【初來乍到,它暈路,暈路。】

溫瑜眉微揚,靈息一引,大門打開,門口倚著的靈獸沒站穩,翻著跟頭滾了進來。

係統:【這是金蟾,我專門為你挑的,是不是很漂亮很威風?】

金蟾?

溫瑜揚起的眉壓下,視線掠過地上生物圓溜溜的大眼睛,嘴裏含著的銅錢,最終落在了背上密密麻麻鼓起的小疙瘩上。

這明明就是癩□□。

即使是金色的,也仍舊很醜。

似是感知到她的嫌棄,金蟾將頭埋下,藏在前爪間,頗有些慚愧的樣子,卻將頭上的一點冰白露出來了。

【金蟾還能用來測算任務進度,當它全部變成冰白色,任務就完成了,現在大概0.1%的樣子。】係統邀功道:【是不是很棒?】

溫瑜:……更醜了。

她平定心情,嘴角笑意看上去像是心情很好:【係統,我記得我說過,我喜歡毛絨絨的。】

【毛絨絨的不夠有特色啊!】係統舉著筆記:【你看看,這麽多世界,女主們不是身邊有貓狗就是自己或別人變貓狗,再不就是鸚鵡狐狸小豹子大熊貓,全部都是毛絨絨,多俗!】

【金蟾就很有特色,而且它還這麽厲害!】

行吧。

係統雖然很好忽悠,但在某些方麵的審美上,額外得執拗。

溫瑜不想將時間浪費在無謂的辯論上,她起身束發穿衣:【去看看沐顏。】

她伸手衝□□一召,□□卻紋絲不動,仰著圓圓下巴的小臉,黑豆似的眼睛,略帶點懵懂的看過來。

溫瑜:頭皮發麻,不喜歡。

她神色一冷,□□立刻又低下頭去,似乎知道自己不太討喜,委委屈屈地退後了半步,小心地不碰觸到房間的任何東西。

係統:【這種超強靈獸,是不能收到靈獸袋裏的。】

溫瑜:……行吧。

美醜不重要,有用處就行。

她邁步向前,走出門外,見身後沒有動靜,轉頭見□□還趴在那,似乎有些猶豫,像是個因為受過冷待而分外拘謹小心的孩子。

行吧。

溫瑜忍住皺眉的衝動,聲音淡且冷,沒什麽喜怒:“跟上來吧。”

□□猛地抬頭,小臉蛋上有人性化的興奮和喜意,順杆爬地一蹦一蹦就湊了過來,甚至還得寸進尺,恭維似的,拂了拂溫瑜衣角並不存在的灰塵。

溫瑜冷淡垂眸,看著它的討好,沒說什麽,邁步往客房走去。

一路上,侍女護衛雖對□□的存在有些好奇,但都謹守本分,並未多言,隻是狀若無意停留在溫瑜身上的目光,都多了幾分關切和擔心。

溫瑜斂眸,從這短短幾次接觸中看,懷玉城中的城民,對溫瑾這城主,倒是有些真心實意。

至於她耗盡修為救人的聖父形象穩沒穩,還是要看上弦弟子的反應。

溫瑜剛邁入鬆迎院,順著鵝卵石道路往前走,就見周邊客房房門紛紛打開,上弦弟子全都衝了出來,來到院中,又是“砰砰”連跪。

□□被嚇了一跳,卻呲牙咧嘴地衝到了溫瑜前麵擋住。

溫瑜挑眉,一指靈力將它拂到一旁:“無事。”

打頭的弟子正是石率察,蔣直不在,他修為還可,又擅長說話,有些心眼,便暫時領頭。

“溫城主,在下石率察。”他一拱手:“我們這些弟子們有罪。”

不用上弦,而用我們,和宗門撇得倒是幹淨,不是個正直傻白甜。

溫瑜掃他一眼,認出他是當初反感沐顏說她想當樊少夫人的弟子。

不喜女主的弟子當了領頭的,足以說明這隊弟子現在對於沐顏的態度了。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於是溫瑜很有耐心地配合問道:“道友們何罪之有?還請先起身說話。”

石率察沒動,他將玉簡貼一事細細解釋,最後說道:“此事是我們遇事不清,不辨是非,才讓城主受此汙名之類,蔣直師兄已回宗門請求師長為城主正名,隻是禍事已經種下,我們萬死不能清其糾,甘願為溫城主為侍為仆一年,以洗罪責。”

溫瑜笑笑,覺得對方挺下本的。

書中女主自帶光環,說為奴為婢的話,最後也不會成真,所以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便讓人辨不清楚。

可這樣一個被女主打臉的小小炮灰,能這麽說,不管是真心還是心計,都挺讓人意外的。

她視線一掃,見四天前處理牆腳陣法時,麵有不忿之色的那幾個弟子,如今也心悅誠服,恭謹跪下,便知這聖父形象是立住了。

其中,除了城內的救治幫助、閉門修養的傳言、玉簡貼的塵囂之外,似乎也少不了這位弟子吹耳旁風的影響。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諸位道友不必介懷。”她神情淡然,透著幾分冷傲,卻不叫人覺得疏遠冷待,廣袖輕拂,一股靈力便將上弦弟子扶著站起。

“諸位道友無需跪我,若是道友們心中不舒,執意賠禮,便答應溫某一事即可。”

石率察恭謹一禮:“溫城主請說。”

溫瑜眉眼微斂,長睫中翻飛的陽光幾許溫和:“若是諸位道友以後遇上他人受難、不平、乞救之事,能出一份力,幫上一把,溫某便無所求了。”

“當然,拔刀相助之前,可要多些耐心和明辨,莫要再生了類似的誤會。”

上弦弟子們盡皆怔住。

溫瑾提出要求時,他們腦中不免轉過好奇,猜測他會想要什麽,是要他們的承諾幫助,還是要為懷玉城辦一件事,又或者,是要他們每個人都去玉簡台上澄清。

可誰也沒想到,他的有所求,其實是無所求。

他所求的,隻是一份善心的傳遞,不為自己,而為天下。

此份胸襟仁心,比那廣懷宗中目下無塵的佛子,又多了份懷世知苦的氣度。

卻更叫剛剛轉過猜測的弟子們汗顏。

這一次,弟子們膝蓋彎了彎,卻是很快打直,沒有再跪了。

無人說話,無人打頭,他們皆是心悅誠服,並沒有什麽多餘言語,隻是深深一拜。

雖不跪,卻比那輕輕巧巧的膝蓋碰地,更有分量。

係統感歎:【宿主,我覺得,你比女主會養魚多了,幾句話的功夫,全成了你的粉絲魚了。】

【還是有點腦殘粉級別的。】

溫瑜勾起唇角:【很好。】

上弦弟子們雖崇敬溫瑾,可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麽,便紛紛告退回房。

石率察沒走,他跟上溫瑜,落後半步:“溫城主,這三日,藥老已調配出解藥,幫我們解了身上之毒,師兄弟們修為已恢複大半。”

“我們另一隊的韓師兄正往懷玉城來,待他到達,親自跟城主賠罪後,我們就會離開懷玉城,回上弦宗為樊師兄解毒。”

溫瑜斂眸,看來她這城主身份還是有一定的震懾度。

韓子坤雖然仗著少爺身份囂張跋扈,玉簡台上回帖不陰不陽,但少不得,還是要當麵賠禮。

係統:【一號魚和二號魚就在韓子坤的隊伍裏,他們也一起過來了。】

【二號魚急於見女主,離隊奔馳,已經快到城門外了。】係統頓了頓:【見到他,不要私心太過,控製一下。】

溫瑜知道它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二號魚是個毛絨絨。

她嘴角笑意更深:【放心,這麽多世界,你哪一次看到我有私心了。】

她隨意應著石率察,待來到沐顏房前,停了下來:“石道友,我想看看沐道友。”

石率察嘴角微微下拉,他眼神掃向房門,似是有些不滿,但很快恢複如常,重新露出笑意:“沐師妹朋友一向多,想不到此前雖與溫城主有誤會,這麽快就和城主關係如此好,倒真是叫石某羨慕啊。”

“那在下就不打擾了。”

他轉身離開。

溫瑜看著他的背影,笑意漸深。

這話不陰不陽,也挺綠茶的,不愧是小小炮灰,一涉及到女主,嘴臉和腦子都不一樣了。

書中,石率察毒素未解,修為未複,在回上弦宗的路上,嘴炮女主時,突然毒發而死,順帶還奉獻了下女主不計前嫌救助的真善美高光時刻。

這次,他可不能就這麽死了。

溫瑜垂眸微思,雙手結印,往石率察身上,印了一個震懾咒。

然後,她轉過身,推開了沐顏的房門。

*

屋內。

沐顏跪坐在地,她已疲累,不知何時睡暈了過去,頭倚在旁邊桌上,模模糊糊地睜眼,心裏還記著跪求救師兄的事,正要挺直身體,就見眼前一團瑩潤的光。

琥珀大小的圓石,是潤澤的白,微光溫柔,靈氣絲絲。

她瞳孔中印著這玉石,嘴唇微張,略有幾分懵懂怔然,右手卻自然地伸出。

玉石落在她的手心,一片溫潤的沁涼。

“心誠則靈。”

人聲響起,沐顏抬眸看去,就見溫瑾立於側旁,笑容溫和:“沐道友,妝玉雖是鎮城之寶,卻不在曆任城主手中。如今,它感你所求心誠,為你現身。”

美人發絲微亂,抬眸看去的模樣,純淨之中,卻又讓人生出幾分滿足的掌控欲。

似乎能予求予取,為所欲為。

溫瑜覺得,若是換成任何一個男人站在此處,都不一定能抵得住這個顏值氛圍的殺傷力。

可惜她是個女人,還是個表情細節控製得比沐顏更完美的女人。

沐顏咬咬唇,將手伸過來:“既是懷玉城的東西,那便還給城主。”

“隻求城主借我一用,以救治師兄。”

瑩白玉石躺的她嬌俏的小手中,互相成就,如同細細雕琢的上好精品。

溫瑜收了笑,她沒有推拒,右手伸出,拿起了妝玉。

指尖與沐顏掌心有一瞬的輕觸,沐顏肉眼可見地顫了下。

係統:【我可能是被迷惑了,我竟然覺得她還挺好看的。】

【就……】它琢磨著用詞:【有一種心動的感覺。】

溫瑜不置可否。

反正係統不是世界人物,它進不進魚塘,不在她的任務範圍內。

她垂眸輕撫妝玉,聲音溫雅:“沐道友,妝玉不是我的,我無法做主。”

沐顏眉輕輕皺起,她還未開口,就見溫瑾上前,蹲在她身前。

他手指修長,骨節漂亮,拿著瑩白妝玉,好像什麽東西在他手心中握著,都會襯得小巧漂亮。

他手中一絲靈線,附在妝玉之上,然後向她靠近,沐顏微低了頭,察覺到他將妝玉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君子守禮,並未有半分逾越。

卻叫人心底,略有幾分失落。

“妝玉為你現身,沐道友,你是它的主人了。”

他聲音微低,散在耳邊,沐顏竟莫名將呼吸都放輕,說不準是緊張還是旁的什麽。

她聽到溫瑾的聲音,猶如承諾般鄭重:“妝玉隻為至純至淨之人而現身,沐道友,你是不一樣的。 ”

係統:【哇,宿主,你好撩啊。】

【我心動了。】係統小聲提醒:【但這次門外有二號魚了。】

【當麵撬牆角,他怒了。】

【他要進來咬你了。】

咬?

溫瑜眼眸一點興味,“咬”這個字就很精髓。

她手指微低,起身作勢要扶起沐顏,可指尖未觸及她袍側,“砰”的一聲,房門被撞開,一團白光衝進房內,齒間微亮,衝著溫瑜手腕咬去。

溫瑜本欲一掌拍回,卻聽見沐顏急呼“溫城主請手下留情!”,定睛又見那白光形貌,渾身都是軟綿綿毛絨絨,立刻變拍為攬。

想rua。

可平地裏一條紅粉彈出,打在那白團子的牙上,逼得它(更像是被惡心到)翻身倒退,落在兩人之間,擋在了沐顏身前。

雄赳赳氣昂昂地站著,眼睛盯著溫瑜,嘴中發出威脅的嗷嗚之聲。

溫瑜嘴角忍不住翹起,還裝凶,看著更可愛了。

係統捂臉哀嚎:【宿主,咱們不是看臉的人,這可是二號魚魔尊岑樓,比你硬的元嬰修為,脾氣還不好,本體是噬冉獸,打個噴嚏都能滅你一個城的人物,你可不能因為它現在長得軟就鬆懈。】

確實是長得軟。

溫瑜目光落在團子身上。

它隻有她一半膝蓋高,小巧玲瓏,長得像是一隻白色的柯基犬,隻是銀月般的瞳孔和紅色的軟耳朵,昭示著身份的不同。

可這些讓它看起來更精致可愛了。

即使知道皮子底下是個桀驁不馴的元嬰魔尊,可看著它仰起臉,眼神濕潤,狐假虎威一般呲牙的模樣,溫瑜神色雖冷,內心卻還是:想rua。

“溫城主,這是我的靈獸銀焰。它本是跟子坤師兄他們一隊,想來是他們來懷玉城了,銀焰此前對城主有所誤會,這才失禮了,往常它不會如此,還請城主莫要怪罪。”

說著,沐顏伸手將銀焰往身邊攬了攬,順著它脖頸的毛安撫情緒。

係統哼哼哈哈:【這話像極了遛狗不拴繩,卻在狗咬人後說自家狗平時不這樣的不負責主人。】

溫瑜:……倒也不必硬挑厭惡感。

她盯著那團毛絨絨,看著柔|軟的像是漂浮在空氣中的絨毛,心裏想rua,神色冷淡矜持:“無事。”

溫瑜其實遮掩的很好,可在場還有一隻心思敏|感、一心爭寵的□□。

自銀焰出現,金蟾察覺到溫瑜對它略高的喜歡值後,豆大的小眼睛,就沒有離開過他的身上,幾乎將每一根毛都掃了一遍。

渾身長白毛的怪物,像是爛掉冒白的桃子,哪有它皮膚光滑漂亮。

耳朵尖尖外露,還是醒目的紅色,容易成為攻擊目標,哪有它耳朵藏得好,都找不見的。

更何況,同樣是四個爪,它還多抱了枚銅錢,這可是聚寶盆,它有嗎?

可主人的目光,還是在這根白毛爛桃上。

若是主人喜歡,接納它也不是不行,不過它金蟾要當老大,白毛要當小弟才行。

金蟾勸服了自己要大度,慢吞吞地爬過去,正對上銀焰因為沐顏起身時的痛呼而轉過來呲牙的嘴臉,略微眨巴了下,伸出了長長的舌|頭。

隻是一口,就將那團白毛,從上到下、從左到右舔了個盡。

係統:……[偷笑]

溫瑜:……

沐顏:……

銀焰:……[嘔]

口水從黏結的毛發上滴答而下,毛絨絨縮水成濕漉漉,溫瑜頓時心如止水。

她掃了一眼金蟾,想不到這□□還挺有心機。

金蟾豆大的黑眼回望,大嘴一扯,竟然露出個憨憨討好的笑。

溫瑜:看不得看不得。

溫瑜:【係統,岑樓是怎麽回事?書中他初期多是用獸型賣萌,怎麽現在看著……】

她掃一眼因渾身口水而僵直的團子:【怎麽現在看著,有點傻?】

係統翻著剛剛到手的補充劇情冊,書冊上因溫瑜的話語和發現,而逐漸補全和顯現著黑色字跡。

係統:【岑樓確實是傻了。】

【他是魔尊,喜怒無常,生性風|流,一次練功出錯受了重傷,恢複原型後,恰巧被女主沐顏撿到。沐顏隻當他是隻變異的雪炎獸,便收養他照顧他,久而久之,岑樓便被她與魔界女子與眾不同的純真可愛、善良美好給俘獲了。】

【嘖嘖嘖,很老套的劇情。】係統吐槽:【簡單講,就是她和別的妖豔賤|貨不一樣。】

【至於現在這幅傻樣,是受傷的後遺症。他白日是獸,功力被壓製,隻有練氣期,心裏隻有簡單的潛意識。晚上,他便能恢複人身和元嬰修為,女主有幾次危險,還是他給解決的。】

【順便提一句,你讓沐顏下跪受傷、放縱金蟾吐他口水,已經激怒了岑樓。】係統:【雖然死亡buff現在還沒觸發,但我幾乎可以確定了。】

【以他被瞅一眼就能不爽殺人的性子,今晚恢複人身後,他就要來殺你了。】

【幾乎?】溫瑜神色淡淡:【不是100%嗎?】

她垂眸而笑,眼中深藏一抹惡劣:【那便讓它變成100%好了。】

作者有話說:

隻用|已經無法防屏蔽□□了,重新換了用。試試,貓貓歎氣。

係統求生日記:

X年X月X日。

有時候,我總因為我不夠變|態,而追不上宿主的腦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