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開不了口,一瞬間手舞足蹈起來,頭發被甩到一邊去,露出半張清秀的臉龐。
純粹無害的麵容讓祁遇不自覺放下防備,一花一影你來我往,關係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
不僅如此,之後的每天晚上,趁著小玫瑰修煉的時候,白影都會準時過來報到。
他雖說不是人,但也是祁遇來到這個世界後交的第一個好朋友,所以對他也格外上心。
甚至有時候,小玫瑰還會將自己的根拔出來,悄悄跟著白影出去玩。
不過讓人苦惱的是,白影不會說話,什麽也不知道,就像一個智力有缺陷的孩子一樣,隻知道粘著祁遇。
祁遇也詢問過007,不過007也沒說出個二三四來,也就這麽放任著了。
這天,和往常沒有什麽不同。
窗外,少年又準時飄到了窗前,兩隻手扒在窗棱上,兩眼閃著光,期待地看著小玫瑰。
祁遇悄悄觀察了幾分鍾顧昱珩,確定他已經睡著了,故技又施,躡“手”躡“腳”地把小窗戶打開,兩邊的枝條一撐,慢慢將自己拔出泥土,枝條向上延伸,扒拉住窗棱稍微一使勁,就把整株玫瑰給帶出窗外。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這熟練度一看就知道做了不止一次。
輕輕鬆鬆溜出臥室,小玫瑰人性化地拍了拍兩邊的枝條,帶領著年輕的“阿飄”邁向花園。
那是他們最近的秘密基地。
祁遇的“逃睡”方法,還得歸結於這幾日夜夜曬著月光浴,白天又跟著顧昱珩到公司,又沒事情做,連007都被他聊地煩了,跑到係統空間躲著去了,化形丹的獎勵也暫時還沒有音訊,他隻有加緊修煉。
結果到最後,任務還沒頭緒,修為漲了不少。
不過,也至少不是一無是處了。
——
花園裏,月光灑在花叢中,仿佛是蓋上了一層神秘誘人的薄紗,風一吹過,響起颯颯的聲音,**起細小的花浪,如同在歡迎祁遇的到來。
據007所說的,既然小白是不自主吸收了他修煉時的能量才得以留下,那是不是他也可以在試一次?
祁遇想試試。
帶著小白修煉,也許會有效果也說不定。
他可是特意觀察了好久,確定了月光照耀地最集中的地方,最才選定後花園的,畢竟現在隻能晚上出來。
顧昱珩那家夥,沒人權!自己上班就算了,連一朵花也不放過,用心實在險惡!
想起他就來氣。
祁遇甩甩頭,小玫瑰本體的唯一一朵盛開的花也隨之左右晃了晃,重新將顧昱珩從腦海中拋出去,他才開始認真修煉。
小玫瑰接受著月光的洗禮,格外好看,連枝葉都舒展開來,發出瑩瑩的光輝。
祁遇沉浸在漸入佳境的修煉中,沒看見旁邊手舞足蹈的小白,逐漸平靜下來,渾濁的眼神有一瞬間變得清澈,卻又在下一秒恢複原狀。
月亮漸漸移動,能汲取到的精華也逐漸變少,祁遇收回神識,準備收工回臥室。
畢竟顧昱珩那家夥,警覺得要命,要是被抓到就慘了。
小玫瑰的旁邊,白影安靜地伏在石凳上,歪著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小白,我要走了。”小白是祁遇給少年起的名字,暫時的。
他們也不是第一天如此,祁遇一說,小玫瑰本體朝著臥室一比劃,少年就懂了,眼中蘊滿濃重的失落和不舍。
祁遇伸出枝條,隔空摸了摸小白的頭,依依不舍地告別。
——
臥室裏。
顧昱珩睡得不太安穩,臉上浮現出淡淡的薄紅,在那張一貫沒什麽表情的臉上,顯得格外色·氣。
安靜的氣氛中,沉重的呼吸聲尤其明顯。
“寶寶。”
顧昱珩看到眼前的人,瞳孔瞬間增大,嘴角微微浮現出一抹溫柔的弧度。
眼前的人,赫然是那天出現在顧昱珩夢裏的小玫瑰。
“阿珩。”對麵的少年眼含秋水,正軟軟糯糯地叫他,聲音似加了蜜糖一般,又粘又甜,直竄入顧昱珩的心裏。
他走上跟前,將他的小玫瑰小心翼翼地抱起,就像對待珍寶般,安放在自己的臥**。
瓷白的肌膚襯著黑色的床單,潑墨般潤澤的長發散下,鮮紅的衣衫大肆地敞開,讓人無限遐想,旖旎至極。
顧昱珩悄悄咽了口口水,喉結上下滾動,他在商場上縱橫這麽多年,無數男男女女想爬上他的床,即使脫光了站在他麵前,他也沒半分感覺,甚至直接叫保安趕人。
可現在,那人明明什麽都沒做,卻能讓他口幹舌燥。
說來外界可能不信,他已經三十出頭了,可到現在都還沒有破過戒,過得和苦行僧一樣,冥冥之中仿佛有個聲音在說:“再等等,他還沒來。”
直到現在,他終於等到了。
夜半時分,孤男寡男的,眼前人還是心上人,顧昱珩按捺不住心底深處的意願,慢慢俯下身,覆在少年身上,種下一顆顆色澤紅潤的草莓。
少年軟著身子,乖順地迎合顧昱珩如暴風驟雨般的掠奪,沉重的喘息聲和小貓似的嬌吟聲奏樂般響起。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突然,氣氛一變。
少年身上憑空冒出幾道傷口,豔紅的血如同小溪一樣,涓涓流出。
顧昱珩一驚,第一反應用手將傷口捂住,懷裏的人臉色慘白,虛弱地咳嗽幾聲,血液流動地更快了,止都止不住。
顧昱珩腦子一片空白,竟張不開嘴,說不了話。
眼看懷中人氣息越見微弱,他抱起少年,想找醫生,卻發現怎麽也動不了,隻能看著愛人在自己懷中慢慢虛弱,杏眼中的光芒逐漸散去,最終無力地閉上。
“不——”
“不要,不要……寶寶,把寶寶還給我,我的……我的……”
“唰——”**的男人倏地起身,煞白著一張臉,額頭上豆粒般大小的冷汗直冒,桃花眼裏是散不盡的驚慌與陰霾,驚魂未定。
“寶寶……小玫瑰!”顧昱珩迫不及待想要看見自家的小玫瑰,他朝床邊看去,卻是撲了可空。
他突然想起來那個夢,開始慌亂起來,實在是太真實了,他一下子攥緊拳頭,眉頭也皺成了川字樣,平時冷靜的麵具被打破,隻剩下惶恐。
陽台上,他專門為小玫瑰打造的小窗正打開著,晚風吹動著窗簾,有規律的一扇一扇,那玉盆中除了泥土,哪裏還有別的東西。
他突然想起那天在公司裏,小玫瑰攤在地上,花盆裏也隻剩著土壤。
電光火石之間,一切都串聯了起來,為什麽有人會在他辦公室裏轉一圈,重要文件不拿,隻是為了拔一朵花,為什麽公司裏從來沒出現問題的監控,突然不見了……
種種線索都指向了——小玫瑰自己。
所以……你是自己走的嗎?
你不要我了嗎?寶寶。
“寶寶?你在哪兒?快出來好不好,我以後不逼你去公司了,你以後想幹嘛就幹嘛好不好……”
臥室內,依舊毫無動靜。
黑暗裏,顧昱珩低著頭,眼中仿佛縈繞著一團黑霧,“不,你不會有離開我的機會。”
他倏地抬起頭,捏緊拳頭,眼中的陰霾更甚,一副勢在必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
——
花園裏,祁遇總算將小白哄回去了,今天不知怎麽的,比平時更粘他了。
他看著還未隱去的月光,打算慢慢走回臥室,活動習慣了,讓他一整個白天都不動,簡直要了他老命。
祁遇慢悠悠走到窗下,突然一個顫栗,小玫瑰似抽風一般,扯了一下,“咦?怎麽回事兒?”怎麽有種不祥的預感,他頓了一下,等感覺過去,枝條瞄準窗棱,一下子纏繞上去,將他帶到窗棱上。
“該去睡覺了,明天還得陪顧大魔王去上班呢。”他優哉遊哉地走向花盆。
沒發現黑夜中,前方站著一個人影。
顧昱珩才以為小玫瑰潛逃了,正要下令去找,結果就看見窗棱上突然纏繞上一根枝條,他呼吸一滯,心髒撲通撲通開始瘋狂亂跳。
天知道,看到真的是他的小玫瑰的時候,顧昱珩有多開心。
他的小玫瑰沒走,他的寶貝還在。
可惜激動的心還沒過多久,就聽見他一邊走著一邊絮絮叨叨的。
顧大魔王?顧昱珩有些委屈,他怎麽就成大魔王了?剛剛都還是阿珩,怎麽一會兒就變成大魔王了??
顧昱珩想著想著,思緒又回到剛剛的夢境中。
他是沒想到,僅憑一個聲音,他居然饑·渴到一而再,再而三地夢見小玫瑰變成人了,甚至還做了那種夢……不過最後,顧昱珩眼睛微眯著,神情恍惚。
他絕對不會允許他的小玫瑰出任何事。
絕對。
思緒繞了一圈,也不過幾息之間,他再回過神,小玫瑰還在慢悠悠走著,就是不想回花盆。
這可不行,既然是花,多少也不太能離開土壤,雖然他的小玫瑰很特殊,但在沒搞清楚情況之前,還是謹慎為好。
“咳咳——”
祁遇正倚靠著花盆想事情,還沒反應過來,就脫口而出:“誰啊?不知道小點聲,一會把大魔王吵醒了怎麽辦。”他說完,屋子裏安靜了下來。
等等?!
屋子裏,不就他和……顧昱珩嗎?
不……不會……吧?
顧昱珩故意出聲,就是想打小玫瑰個措手不及,讓他瞞著。要知道那天辦公室看著他那樣,差點沒把他嚇死。
這小沒良心的,還叫他大魔王。
白玉盆邊上,一株連根帶葉的玫瑰顫巍巍地動了動,它的根和枝條不像是普通的植物,碧綠清脆還通透,仿佛是仿真極好的玉器,玲瓏剔透。
過了半晌,祁遇沒聽見再有聲音,他試探著悄悄轉頭,結果一望,就撞進了一雙溫柔含笑的眸子。
完蛋,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