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蘇若原本是閉著眼睛等醫生數到三,她就抱緊秦沐性的。
結果,醫生數到了二就下手了。
“哢嚓。”骨頭裂開的聲音清晰的傳入了她的耳中,緊接著,便是秦沐行吃痛的沉悶聲。
他很痛。
握著自己的手,手背上青筋突起,粗壯如蚯蚓一樣趴在他的手背上,毫無美感。
“快壓住他,還有,塞住他的嘴,別讓病人咬到舌頭。”
聞言,唐蘇若立刻半站了起來,雙手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腕,俯下身子壓住他。
秦沐行的頭剛好抵在她的肩頭。
在劇烈的痛感傳來時,他狠狠地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穿的又是露肩的吊帶裙,那件白色的披風,早在車禍中扯掉了。
唐蘇若的小臉頓時煞白,眼前一片金星閃過……好疼,可這疼,比起秦沐行打斷雙腿再接回去來說,不算什麽。
悶聲一聲,咬牙忍了下來。
轉首,眼角的餘光看到肩膀處的俊美容顏,他的鳳眸緊閉,狹長濃密的睫毛觸碰著她的肩頭。
酥酥麻麻的。
好像,沒那麽疼了。
“秦……秦沐行,你真的是太壞了,你痛,就非要帶著我一起對嗎,真幼稚。”她低聲的在他耳邊呢喃道。
他緩緩地鬆開了牙關,鮮血將他的唇瓣染成殷紅之色,看上去邪魅至極。
漫長的手術進行了四五個小時,期間,秦沐行的眼睛微微動了一下。
但是又很快的閉上了。
直到晚上五六點時候,醫生才頂著滿頭大汗的宣布,手術成功了。
接下來,病人隻需要熬過今晚的危險期就好了。
至於他的腿,很難治。
現在隻能保證說是保住它們,不需要截斷……至於想要行走的話,他無力回天。
唐蘇若的神經也高度緊繃了四五個小時,這會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眼前一黑,也跟著暈了過去。
翌日。
陽光穿過幹淨明亮的玻璃窗,投射進來,落在窗口的綠色盆栽上。
小巧可愛的含羞草舒展著葉片沐浴在陽光下,那綠色,豔豔欲滴、賞心悅目。
鼻尖充斥著消毒水刺鼻的味道,讓有潔癖的他有些接受不了。
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頭頂的燈發出白色刺眼的光,鳳眸情不自禁的眯了起來。
劍眉緊蹙,他想要伸手去遮一下,驚發現自己的胳膊無力。
秦沐行薄唇緊抿著,張口想要叫一下阿輝,可他的喉嚨一片幹啞,根本無法發出聲音。
“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我聽說你出了車禍,昨晚坐直升機從M國飛回來,我回來時候你剛好做完手術。”門口,一抹白色高大的聲影走了過來。
那張桃花臉上,寫滿了擔憂。
秦沐行看了他一眼,張口發出細碎的悶聲。
“你想喝水?我懂了。”然而,霍銘在病房裏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水。
他突然響起自己身上帶了一瓶二鍋頭,立刻拿了出來,擰開了蓋子。
“沒有水,隻有酒,要不將就一下。”
秦沐行點點頭,霍銘走到他麵前,大手捏著他的下巴給他灌了一口白酒。
酒下肚。
火辣辣的,五髒六腑都像是燒起來了一般。
和他身上的疼痛交織在一起,那滋味,既爽又上頭,同時又疼得鑽心。
“別急,慢慢喝。雖然說剛做完手術不能喝酒,但是我找不到水,你就潤潤喉就好了。”說著,他拿起了酒瓶,自己也喝了一口。
將瓶蓋蓋上,又塞回了自己的白大褂口袋中。
他喝了酒後,喉嚨總算是舒服點了,聲音嘶啞的詢問道:“她怎麽樣了?”
霍銘還以為他詢問的是阿輝,“阿輝腿骨撞傷了,需要靜養個一個月,現在就在隔壁病房。”
“那她呢?”
這回,霍銘終於反應了過來,原來是她。
“唐小姐沒有什麽大礙,就是驚嚇過度。剛出門去給你買早餐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門口處,少女穿著一身白色寬大的娃娃裙,長發盡數挽起了一個丸子頭,顯得清爽靚麗。
手裏提著幾大個食盒,走了進來。
霍銘見狀,立刻去幫她提一下。
他的目光一直看著她,直到她走到了他的身邊,將那些食盒一一從塑料袋裏拿出來,打開了盒子。
“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麽,但是醫生說要盡量清淡一點。所以我就點了皮蛋瘦肉粥,還有幾份菜。然後我想著,要以形補形吧,就外加了一個黃豆豬蹄湯。”
“不錯,我正好也沒有吃,也給我拿個碗吧。”霍銘笑眯眯的說道,已經伸出了一隻手。
卻被秦沐行一記冷眼瞪了回去。
“這是我的。”嘶啞的聲音還有些虛弱,但是掩蓋不住他霸道的氣質。
霍銘張口,半天無語。
“這麽小氣?我能吃多少?再說了,這是唐小姐買的,又不是你買的!”
“連她,都是我的。”秦沐行不滿的道。
話音落下,唐蘇若的臉頓時就嫣紅一片,她咬著唇瓣,偷偷的看了一眼秦沐行。
眼睛明亮不已。
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說,“你去隔壁找阿輝吧,我剛才也給他帶了一份,很多。”
“還是唐小姐好,不像某人和我當了二十幾年的兄弟,飯都沒有請我吃一頓!”
說完,他把雙手往口袋裏一揣,瀟灑的轉身離開了。
霍銘離開,病房裏便隻剩下兩人了。
男人灼灼的目光盯得她有些不知所措,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能不能不要看了,我臉上又沒有長花。”
“你說,你原諒我了。”他篤信的道。
原來,他都聽到了呀。
唐蘇若一邊將湯盛到碗裏,一邊點點小腦袋,“嗯,原諒你了,你快趁熱喝。”
“你還吻我了,好幾次。”秦沐行聲音裏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看著她的臉色變得有些羞澀,覺得更是有趣。
“那是為了給你做人工呼吸,快喝!”將碗塞到他手裏,她佯裝生氣的嬌聲一喝。
他聞著著香味濃鬱的湯,抬起了頭,“你喂我。”
“啊?”
“我手沒有力氣。”他輕聲道,歎息了一口氣有些頹喪的道。
“好,我來。”
果然,唐蘇若坐到了他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