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拒絕了那小老板娘,這讓唐蘇若感到異常的開心,紅唇上揚,原本暗淡的眸子裏布滿了細碎的星光。

白嫩的小手偷偷地輕拽著秦沐行的襯衫一角,緩步跟在他的身後,目光灼然的盯著眼前這高大而清瘦的身影。

阿行。

阿行,我愛你。

你聽得見嗎?

月光灑落在男人俊美深刻的臉龐上,絡腮胡遮住了大半個臉,那雙深邃如墨玉的鳳眸中帶著黯然的傷感。

突然,行走中的男人停住了腳步,他猛的回首看了回去。

巷子漆黑如同蟄伏的野獸一般,那盞昏黃不明的燈光是他的眼睛,清冷淡漠的月光灑在斷壁殘垣上,牆縫中的綠草被風吹動。

空無一物。

隻有呼嘯的風聲在耳邊響起。

他果然是醉了,怎麽會聽到有人在他身邊叫他的名字。

唐蘇若一路跟著他七拐八拐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公寓!

正是她托沈逸幫自己買的那棟小公寓,秦沐行跌跌撞撞的走上樓梯,好幾次差點摔倒,好在她及時的扶住了他的肩膀。

醉酒的男人站在門口拿著鑰匙卻半天進不去,她從那人的腋下鑽過去一看,這笨蛋!

鑰匙拿反了!

搶過鑰匙將門打開,看著秦沐行進了屋,沒有開燈,可她的視力卻極好,能看清屋子裏的一切東西。

難道這是做了鬼的原因?

果然男人住的地方不一樣,一進屋,煙酒的氣息撲麵而來。

桌麵上、沙發上胡亂擺放著衣服,廚房的洗碗池中都是泡麵桶……客廳隨處可見空了的酒瓶。

秦沐行腳步虛浮的走進了臥室,她跟著進入,一眼就看到了床頭處擺放的骨灰盒。

還有一張黑白的照片。

那上麵的女子看上去十七八歲的清純模樣,穿著一條白色的婚紗,手裏拿著捧花,笑容甜美而美豔。

她的眼睛正看著前方,猶如被星辰點亮的夜空一般,沉靜溫柔,婚紗將她定格在了最美的年華中。

熟悉的眉眼……不正是自己嗎?

“啪。”

床頭的燈突然亮了起來,燈光照射夏,黑色的骨灰盒上雕刻著繁雜的花紋,秦沐行將盒子捧在了懷中。

指腹摩挲著盒子,微垂著頭,曲長濃密的睫毛掩住了他眼底的情緒,燈光下,那高挺的鼻梁像是一條完美的分割線。

被光影照亮的部分是柔和而俊美的好看到令人癡迷,而暗色的部分,渾身散發的孤獨和冷冽,才是真正的他。

唐蘇若緩緩走到他的麵前,蹲下,目光瑩潤的看著那一定晶瑩的眼淚落下。

滴落在黑色的骨灰盒上,更像是滴進了她的心海裏,激起了層層波浪。

他哭了!

唐蘇若的情緒也在這一瞬間崩潰,雙膝跪在冰冷的地麵上,一頭撲倒了他的懷中,雙手緊緊的抱住了秦沐行的腰肢。

泣不成聲,“阿行,阿行,我就在這,就在你麵前。”

男人將身體往後一倒,任由自己陷入柔軟的被子中,閉上了眼睛,鐵壁似的雙手歐抱緊了懷中的骨灰盒。

就仿佛在抱著自己的戀人一般。

暈黃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這一次,唐蘇若看清了她的五官輪廓,伸出一隻蔥白般白嫩的小手,細細地摩挲著他的臉龐。

他勾起了唇角,臉上帶著一絲滿足而幸福的安寧笑容,薄唇微啟沙啞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我終於……記起你的樣子了。若若……下輩子,就換我去愛你好不好?”

她的手赫然貼在了男人的心口處,隔著幾層衣服,輕吻了一下他的心髒,“好。”

那強勁有力的心髒正在跳動著。

這是專屬於她一個人的心髒。

她聞著男人身上這熟悉的氣息,一天的疲憊和不安都被驅散而去,好暖和。

相擁而眠。

燈光照耀下,一室溫馨。

秦沐行做了一個夢,一個離奇而詭異的夢境,他的若若回來了,她摸了自己的臉,還親吻了他的唇瓣,像是從前那般抱緊了他。

這個夢好美。

他甚至不願從夢境中醒來,就這樣一直下去該多好。

然而,夢終究還是有醒來的一天。

……

“刷啦。”

窗簾突然被人拉開,與金屬的掛竿之間摩擦,發出了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音。

趴在床邊睡著了的男人猝然清醒過來,夢中的一切破碎,那張英俊的容顏上帶著一絲怒氣的回首看了過來,眸光寒冷如潭水一般,深不見底。

“霍銘,你想死嗎?”

竟然在關鍵時刻打斷了他的美夢。

霍銘慫了聳肩膀表示他不是故意的,秒慫的走到九爺的麵前認錯。

“阿行,對不起。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啊,你說你都在這裏守了五天了,我說過了,她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就是守十天,一百天……也是一樣的。

秦沐行的手抓著她的柔夷,目光再看向女子的一刻變得溫柔如水,這前後的態度差別讓霍銘直呼見色忘義。

“那她為什麽還不醒過來呢?”

五天。

若若,你整整睡了五天了。

該醒了。

說到這個,霍銘也為難的抓了抓後腦勺,“我也不知道,按理說唐小姐沒有傷到腦部神經。而且她的身體各項機能也是正常的,一直不醒的情況是比較少見的。”

聞言,秦沐行賞了他一記白眼,薄唇中吐出一句紮心的話語來,“說來說去,你就是承認自己井底之蛙是個庸醫。”

庸醫!

霍銘氣得擼起了袖子想要打架轉念一想自己這三腳貓的功夫都是阿行隨口指導的。

算了算了。

君子以和為貴。

乖乖把袖子又放了下來,投來了小媳婦一般委屈的目光,“醫學博大精深,很多事情是醫生也無法理解的。也許,是唐小姐自己不願意醒來呢。”

自己不願意醒來?

秦沐行突然回想起自己的夢境,他夢到若若變成了一隻鬼跟在自己身後,他們擁抱著一起入眠,像是以前無數個溫馨的夜晚那樣。

對!

就是這樣。

他也是不願醒來卻被霍銘打斷了,那若若呢?

她最在乎什麽?

上一秒還跟望妻石一樣的秦九爺下一秒就精神抖擻的起身了,二話不說就往門外衝去。

速度之快,眨眼便看不到人影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看得霍銘一臉午睡,在背後扯著嗓子大喊。

“喂,你媳婦不要了嗎?”

“幫我看著,她要是少一根頭發我就打斷你一根肋骨。”

霍銘:“……”

我他媽想罵人!